【没有这样的人吗？】


    【要求太高了？】


    【找不到？那就降低一点要求】


    【床下禁欲端方，床上斯文败类，这样的男人，总该有一大把吧？】


    屏幕亮起，几条消息映入眼帘。


    昨晚那个他误以为发错消息的人，竟然再次出现。


    依然是很大胆的风格。


    大概是看到他没有回复消息，对方又补充。


    【原来不过是架子大实力差徒有虚名啊】


    陆斯彦：“……”


    毫无头绪的几句话。


    其实他昨天就准备删除了。


    没想到进行到一半，忽然被一个商务电话打断。


    再次返回两人的对话框时，忽然看到了最上面的那条系统自带的验证消息。


    天盛，小孟。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们集团的员工。


    也不知道添加他的商务号有什么事情。


    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应该看错了什么，手滑把消息错发到了他这里。


    因此他通情达理地发过去一个“？”以作提示。


    他觉得对方应该在半分钟之后会撤回。


    就算没赶上撤回时间，应该也是一句道歉。


    但是，完全没有。


    直到今天。


    手机再次震动。


    【都没有吗？】


    【再不回消息，我就删好友了嗷】


    配图是删除好友的页面，和昨天陆斯彦打开的界面一模一样。


    “……？”


    被删除好友。


    他竟然被对方威胁删除好友？


    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自出生起就是陆家众星捧月的公子哥，后来接手天盛后，又是人人尊敬的陆董，就算是那群喜欢指手画脚的董事会长辈，明面上也要顾忌些什么。


    要删，也是他删对方才对吧？


    明明对方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被删除好友这个事情，还有给他一种奇怪的危机感。


    以至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删除了原本打在对话框里的【你是哪位】


    改成了一句：【有的】


    不仅如此，又乘胜追击地发了下一条。


    *


    晚上八点钟，规发部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


    发完消息的孟音，正处于短暂崩溃后的平静状态，尤其是想到她这番行为还能为打击社会诈骗贡献一份力量，以至于对于独自加班准备面试的感受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但是接续不断的紧张还是让她陷入一阵茫然，为了缓解情绪，她给自己大学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余倩发了个消息。


    余倩毕业后进了国企办公室工作，孟音想着办公室和董会办性质差不多，大概能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她们两个同一个专业，又当了四年的舍友。一个内向话少，一个外向话痨，从里到外都非常地互补。


    一听说孟音准备参加董会办的选拔考核，余倩甚至顾不上自己大领导还在后面加班，偷偷溜出来给孟音打了个视频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余倩就忍不住了：“音音，你怎么又美了？！”


    她依然记得自己推开宿舍门时看到孟音的场景。


    少女一身乖巧的白色棉裙，坐在靠近门口的上铺。


    白皙而纤细的双腿垂下来，一晃一晃的，看到她时，清澈柔软的眸子闪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接着转了个爬下来，帮她一起把行李箱给搬进来。


    那一刻余倩就觉得自己被击中了，脑海里循环的是贾宝玉一脸花痴的对着林妹妹的那句，“这个妹妹我见过”。


    不进如此，还在脑海里自导自演出一场系草校草学长学弟轮番追求孟音的雄竞大戏。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属实是想多了。


    孟音几乎不参加集体活动。


    不上课的时候，她要么是躲在图书馆里卷绩点，要么是参加公益活动加综测，完全不给自己留空隙。


    况且她们中文系优质男大的资源本来就有限，有些女生虽然天生条件差一点，但是架不住人家主动的要命，早早就把好男男生收入囊中。因此毕业时，孟音都没谈上过恋爱。


    孟音被她这句话夸得脸有些热，喝了口水掩饰。


    余倩：“为什么同样打工三年，我怎么就跟老了十岁一样呢？”


    “而且上面这几天有检查，我们领导跟疯了一样，抓着我们加了好几天班了。”说着，对着镜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皮，只为更清楚地展示自己的黑眼圈。


    余倩又念叨了一会加班的事情，才终于步入正题：“音音，你真的要进董会办了啊？”


    孟音小声纠正她：“还只是选拔。”


    余倩：“不选拔你，除非那个人有病。”


    孟音：“……”


    “而且音音，”余倩眼神中忽然亮出一抹期待的光，“董会办，是不是和小说里的总裁办一样啊，每天和总裁在一起？”


    “这样岂不是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总裁夫人？”


    孟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总裁一般都是联姻呢？”


    这倒是提醒了余倩，这段时间她看了不少双豪门先婚后爱的小说，还都是联姻主题。


    所以现在他们这种底层牛马甚至都不配在小说里有姓名了吗？


    被这个理由说服的余倩顿时有些泄气，但也终于开始步入正题。


    首先，她同孟音罗列了不少自己的工作内容。


    根据她的描述，办公室的工作内容关系到领导的方方面面，像她们这种小姑娘，一般都是做一些文书类的工作，比如说整整各个部门发上来的材料，给领导搭一搭发言或者采访的框架，如果考察的话，就两个方面，一个是待人接物，另一个是文书能力。


    待人接物通过面试时的礼仪就能充分看出，能出考题的，也就是文书能力了。


    余倩建议她下载一套申论题目看一看，当初她就是靠着连刷了好几套申论题目，最后考进的国企。


    虽然和企业的工作内容差的有些多，但是内在的逻辑和出题思路，是有模板的。


    就是现在，要交材料时，余倩还会在最新的申论题目上找找灵感。


    其实余倩说的和孟音起初想象的差不多，只不过当局者迷，这么被她一理，思路骤然清晰起来。


    孟音一直听得很认真，白皙的掌心撑着巴掌大的脸，遇到问题忍不住皱眉嘟腮的小表情，简直要把那头的余倩给萌化。


    “音音？”


    “音音——”


    孟音一直在结合余倩的建议思考晚上的备考计划，没注意到那边的余倩已经喊了她两声。


    “怎么了？”


    “你手机滴了好几声，是有人给你发消息了吗？”


    被余倩这么一提醒，孟音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确实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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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想到，发消息的人，竟然是那个“L.”


    孟音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紧张，甚至以回复领导消息为理由，心虚地挂掉了余倩的视频电话。


    好像和这个L的交流，只能够在不能见光不能见人的地方的进行。


    等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她才仔仔细细地看那消息一眼。


    【有的】


    极其简单的一条回复。


    简单，高冷，意向明确，毫无赘述。


    孟音的呼吸却有些紧。


    这……对么？


    这真的是一个相亲中介该有的聊天方式吗？


    既然决定了保留她的联系方式，难道不应该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的情况，同时给出不少优质资源信息吗？


    因此她打出一行字，又删掉，再打出一行字，删掉。


    就在她犹犹豫豫时，又追过来一条消息。


    【要求这么多，不如你先发张照片看看？】


    看到这条消息，孟音原本平静的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冷笑。


    终于。


    对方终于还是卸下了伪装，露出真实面目了。


    果然是个骗子。


    一上来就要照片，属于能报警的程度了。


    孟音也终于从刚刚的紧张情绪中抽离。


    她决定最后给他一点点发疯文学震撼。


    孟音：【帅哥，你喝酒吗？】


    孟音没想到对方竟然像是守着她的消息一样，回的极快。


    对方：【？】


    孟音：【我喝，一天三瓶】


    对方：【……】


    孟音：【帅哥，你纹身吗？】


    对方：【……】


    孟音：【我纹，手掌脖子后背，海陆空三种动物都纹】


    对方：【……】


    孟音：【帅哥，你烫头吗？】


    孟音：【我不仅烫，还染，红的，绿的，蓝的，我都染。】


    喝酒，纹身，烫头。虽然夸张了些，但是安全，可靠，保险，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骗子。


    孟音：【所以，我觉得不用照片，也能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了吧？】


    孟音：【这样美丽的女孩，难道配不上您手中的优质资源/勾手】


    痛痛快快地发完这句话，孟音就知道，和这个装x相亲中介的聊天到此为止了，她决定要在他删除自己之前，先把他删除。


    没想到，就在她准备按下那个红色的删除键时，多面再次发来了消息。


    【好】


    孟音：“？？？”


    好什么好。


    哪里好？


    略显单薄高冷的一个“好”字，将她原本混沌的脑袋砸的有些清醒。


    说实话，比起很多人油腻的打招呼或者明明一点儿也不熟却过分热络的话，这种风格倒是让她更能接受一点。


    【我确实认识你要求的人】


    这条消息扔过来之后，孟音几乎一瞬不瞬地盯着对话框整整三分钟。


    她看着顶上那层“对方正在输入”出现消失，消失再出现。


    却再也没有等到他的下一条消息。


    所以明明已经抱着这人是骗子早应该删除的执念，她还是被他最后发来的那句话勾住了心思。


    他真认识这样的人？


    原本放在删除键的指尖，又慢慢划了回来。


    到时候谁骗谁，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