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仙和谢翊度过了一段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不久之后，慕容仙诊出了身孕，那短时间的慕她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边休息一边谢翊忙前忙后。


    谢翊很小心慕容仙的肚子，总是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甚至和她约法好多章，不能上树不能下海不能出谷不能......总之，他要时刻看着慕容仙才放心。


    甚至好几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趴在慕容仙肚子上悄悄听着，如果这时候肚子里逐渐成形的小人儿能动一动，他会一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


    俨然一个贤夫慈父模样。


    慕容仙又是被他的种种行为搞得十分无语，会悄悄用巫术将他的声音隔绝，等他啰嗦完了再撤开。


    谢翊当然知道慕容仙的小动作，他只能十分无奈地摸着慕容仙的头，眼里都是宠溺和爱。


    这样的生活，谁看了不说一句神仙眷侣。


    变故发生在慕容仙怀孕七个月时，那时她大着肚子，已经鲜少出门了。


    药人蛊的事情渐渐平息，巫族里很少有人再中蛊。


    慕容兰开始时不时上门，一待就是一整天，甚至有意无意地靠近谢翊。


    有时两人会说些悄悄话，慕容仙挺着肚子一走进，谈话便戛然而止。


    谢翊开始时常走神，慕容仙喊他好几声他才能听到。


    慕容兰的行为也越来越大胆，眉间的邪气越来越重，看向谢翊的目光也越发放肆。


    慕容仙隐隐发觉不对劲，每每在这时候，谢翊便会告诉她，这是因为她孕中忧思过重，让她不要想多。


    可慕容仙何许人也，心中有疑问便非要弄个清除。


    她挑选了一日将谢翊迷晕后隐了身跟着慕容兰出门，或许是早有预感，从踏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开始不安。


    可她终究是跟着慕容兰出去了，圣女故意隐藏行踪，没人能发现得了。


    她看着慕容兰出谷，看着慕容兰走进山下村庄，看着她将那些百姓扔进满是毒虫的坑里。


    她在炼制药人。


    慕容仙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那日在桌上，她听到慕容晟和苍溪提到药人禁术时会那么激动，难怪巫族中的药人蛊渐渐消失，难怪她身上的邪气会渐渐加重。


    毒坑里的百姓被那些毒物啃食得面目全非，有硕大的毒鼠还在嚼着一个小男孩的断肢，啃得嘎吱嘎吱响。慕容兰则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切。


    她将洞窟中仅存的一人捞出时，那人刚从毒蝎子的钳子里夺下被挖出的眼珠。


    慕容仙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这一声响也引来了慕容兰的注意，她将那人甩在地上，一脚踩爆那颗眼珠，疾言厉色地看向慕容仙的方向。


    在慕容仙的逐渐现身中，她的神情从阴骘狠厉变得恐慌害怕，最后死死盯着慕容仙。


    慕容仙步步走进，眼神变冷。


    “啪！”慕容兰生生忍下这一巴掌，霎时间，脸上出现红肿的巴掌印。


    她速度飞快地跪在慕容仙脚下，向慕容仙求饶道：“阿姐，阿姐你听我解释，阿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她慌乱地指着那一堆残肢断臂，“那些.....那些都是些流寇，平日作恶多端，他们死不足惜的。我杀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我.....”


    没等她说完，另一边脸上再次迎来一巴掌，这次打得更重更用力。


    她呆愣在原地，抬头看着满脸怒色的的慕容仙。


    慕容仙指着那些死去的百姓，像是要将心呕出一样难受道：“畜生！到现在你还在撒谎，你说他们是流寇？你当我是瞎子吗！”


    她眼中不自觉蓄满了泪，不晓得是哭慕容兰的残忍，还是哭这些无辜枉死的百姓。


    “你这个畜生！”


    一声怒下，慕容兰身下猛地窜出数道藤曼，贯穿她的肩胛骨和手脚经脉。


    “啊！！啊啊啊！！！”


    尖锐的嘶喊回荡在被屠戮的小村庄里。


    慕容兰受不了这样的痛，想求饶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尖叫嘶吼着。


    慕容仙指甲嵌进肉里，收了力道，眼神像看死人一样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巫族内部出现的药人也是你做的吧，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兰大喘两口气，血液顺着流淌在地面，肩颈处不断流着血。


    她摊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阿姐.....这是要审问我吗？”


    回答她的是慕容仙冷漠的眼神。


    她继续问道：“阿姐审问完，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慕容仙俯视着她，“我要为巫族，清理门户。”


    听闻这话，慕容兰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一片死气。


    许久，再次睁眼时，已然不见方才的害怕和恐慌，看向慕容仙的眼神带着嫉妒、恨意、还有变态的得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笑起，脸上写满嘲讽，“从小到大标榜最疼爱我的阿姐，竟然要对我动手了呢。”


    “清理门户？”


    她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为巫族清理门户？我本就不是巫族人难道阿姐你忘了吗？”


    因恨意变得猩红的眼眶此刻装满疯狂，“你把我带回巫族，说是将我当作妹妹一样对待。可我得到的东西远远不及你这个圣女。我因血脉被排挤，因实力不够强而受辱，你敢说你不知道吗？可你为了巫族和谐，从来不肯杀了那些欺负我的人。”


    “轻飘飘的惩罚便是你给的交代？你凭什么这么敷衍我！慕容晟从来没把我当成亲妹妹，苍溪对我只有防备，那些你以为的亲朋和睦都是你自以为是的假象。”


    “我要学蛊术，你慕容兄妹从来不肯亲自传授，把我送到学堂便草草了事，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无视我？”


    “还有谢公子，他与我同是外族人，我和他才是同类。就连他，你也要和我抢。”


    “你可知这些年我都是怎样忍受过来的。”她梗着脖子，一字一句道：“都是因为你，今日的局面都是因为你慕容仙。人人都说你是仙女是救济世人的神女，谁又知你假清高虚伪又恶心的一面。”


    慕容仙早已泪流满面，听到她这些话更是痛得无法呼吸。


    “你简直无药可救！”


    慕容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咯咯咯笑起，“我无药可救？你可知我有多厉害？我暗中修习禁术不过两年，就已经掌握多半，就连药人蛊这种难度的蛊术我都学了七八分。”


    “无药可救的是你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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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仙扶着肚子，看着她癫狂的模样，眼泪一滴滴落下。


    最后竟然平静地看着她发疯。


    “是我错了。”她掌中慢慢蓄起一团火，眼神如一潭死水般地看着疯魔的慕容兰。“我就不该，把你带回巫族。”


    看着她手中的引火咒，慕容兰逐渐慌了神，她开始求饶，“阿姐，阿姐不要。你不要用引火咒烧我，这太痛苦了。”


    慕容仙手中动作没有停止，引火咒越燃越大。


    慕容兰感觉到死亡临近，开始疯了似地吼叫。


    “你要杀我！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你杀啊，我不怕，我在阴曹地府看着你，等着和你一起下地狱。”


    说罢，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疯狂大笑，“你还不知道吧，不止我骗了你，还有谢翊，他也有事瞒着你。你看出来了吧，他和我走得很近，我和他之间，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呢阿姐。”


    此话一出，慕容仙的手停滞在半空。


    慕容兰开始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的表情，不掩饰恨意地痛快道：“就连你心爱的谢翊都对你有所隐瞒哈哈哈哈哈哈。”


    “他和我之间，可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呢。你别忘了，他和我才是同类，他是皇子，生来就带有皇室的责任和义务。”


    “明明是我先看上他的，明明他为我出过头，他肯定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你，他会和我在一起。”


    “我和他远远比你想得更亲近。”


    慕容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手脚冰冷，连带着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看着毫不悔改的慕容兰，她再不犹豫，掌心的火打向慕容兰。


    下一秒，火势蔓延，席卷了慕容兰的身体，转瞬间整个村庄淹没在火海。


    头晕目眩腹部疼痛的慕容仙流下最后一滴泪，在慕容兰的惨叫声中转身离开。


    回到圣女居，醒来的谢翊焦急地寻找着慕容仙，在看到失魂落魄的慕容仙回来时，冲上前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又怕伤到慕容仙的肚子，在抱住她的那一刻变得小心翼翼，拉开些距离。


    慕容仙浑身冰冷，谢翊抱住她的时候还处于呆滞状态。


    在闻到谢翊身上熟悉的味道时才动了动眼珠，两秒后，狠狠将谢翊推开。


    这一刻，谢翊才发觉她的不对劲，急忙询问：“小仙儿，你怎么了？”


    慕容仙抬起疲惫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谢翊看，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谢翊被问的一愣，随即又笑得温柔，像安抚小孩儿一样柔声道：“小仙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出什么事了？”


    慕容仙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谢翊脸上露出犹疑不定的神情，几番欲言又止，却终是选择先抚慰他的妻子。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谁要是让我的小仙儿不高兴了，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找他算账。”


    他的温言软语没有让慕容仙心里好受，然而像针扎一样刺在她心头。


    下一秒，慕容仙手中幻化出一把泛着金光的剑，剑尖抵在他的喉间。


    她冷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谢翊低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剑尖，无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