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9


    二人最后也没有真的从顶楼走下去。


    钟野姿没有计数，倒是程景峤询问她：“到这应该可以了？”


    钟野姿慌不忙跌地点头。


    申城说小不小，但也不至于一刻儿半会地又遇上一个熟人。


    钟野姿祈祷自己运气没有那么背。


    好在乘坐上电梯到楼底有惊无险。


    “我的司机在，让他送你回去。你住在哪？”


    钟野姿依言答道。


    程景峤微微愣神，好似这半年几次相遇，钟野姿都是住在酒店中。


    剧组今天下午才送韩国飞回申城，杀青宴安排得很紧凑，但制片翻了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错过。


    “好。”


    司机听从程景峤的安排，将车驶来，在二人的面前停下。


    钟野姿同程景峤道了一声谢谢，随后上了车后座。


    程景峤并没有着急离开，他仰起头，看到从天空上飘下来了白色小点，有些意外，十一月底，申城迎来了初雪。


    他呼出的白雾很快就在空气中散开。


    黑色的车身也很快变成一个小点，之后便什么都看不见。


    程景峤抬起手，在离下唇只剩下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又停下，钟野姿捂住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上面。


    他勾起嘴角，带着些许的自嘲，随后又将手放下。


    程景峤不懂自己这十几分钟在做什么，想来申城今年的冬天别样寒冷，冻得她精神恍惚。


    他转身回去重新赴宴，钟弥远亲自邀请也不好随便鸽了。


    *


    文雪帆每日早上六点起床，会和丈夫在庭院中打一段太极。


    昨夜下了一场雪，不过家中的佣人在她起床前已经将庭院中的积雪打扫干净，随后她会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快走。


    她快自律一辈子，只要没有紧急的事态几乎雷打不动。


    文雪帆跑完步后又洗了澡，随后下楼，在七点准时吃上早饭。


    今天有人比她先坐在餐桌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程景峤答。


    他昨天后半夜倒是被灌了不少酒，思绪稍混乱，司机便直接将他送来了这边。


    程景峤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来回奔波，来申城出差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程氏的大部分产业都留在这边。


    文雪帆没有问他具体的事宜，只是坐下，翻开今日的早报。


    纸媒衰败，但文雪帆还是喜欢阅读每日的报纸，管家会把每天早晨的报纸放在餐桌边。


    文雪帆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江南一带细风慢雨，风水养人，她后来在北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却依旧不习惯北方的气候。


    如今程家的大权都掌握在程景峤的手中，她和丈夫程澍澌又重新回到申城居住。


    程澍澌没过一会儿从楼上下来，看到程景峤只是点点头，没有多问，继而动筷。


    三人过去坐在一张餐桌的机会就嫌少，而程景峤与父母二人的交流也就随之更少。


    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文雪帆问他是几点的飞机，得到较晚的答案后她又留了程景峤一段时间。


    “过两天我会回北城一趟。”


    “嗯。”


    文雪帆想去哪就去哪，从来没有说要跟他知会一声的意思，更何况去的还是北城。


    “到时候有个饭局，到时候你跟我一起。”


    “好，您把具体时间给我发一下，我看能不能空出来。”


    “好的，你尽量抽出空。走前去看望一下你爷爷，他近来精神不大好。”


    “行。”


    临航班还有一段时间，程景峤让司机先带他去程家的老宅，他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回去过。


    文雪帆夫妻二人年轻时事业繁忙，程景峤小时候有一段时光生活在老宅，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直到小学六年级转进了北城的小学，跟文雪帆他们住在一起。


    程景峤到达老宅，年过八十的爷爷正在书房练字。


    老人家比起过年那段时间精神的确要萎靡些，握笔的手腕微抖，笔锋不如当年锐利。


    “在这住几天啊？我让她们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爷爷，不用麻烦，我马上就要回北城。”


    “这倒是忙。”老爷子没再动了，继续提起笔。


    “最近是有点。”


    “忙归忙，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到成家的年纪了，反正我就想在我闭眼前，能抱上我的重孙。”


    “哈。”程景峤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当初你曾祖父还教你不少东西呢，我还在，自然也能给我重孙教不少东西。”


    “成了啊，爷爷，你这样我都不敢再到你这喝茶了。”就算许久未见，程景峤同他爷爷之间不曾有什么陌生感。


    爷孙二人没有边际地聊了会儿，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程景峤便又要动身前往机场，没再耽搁。


    文雪帆在五天后到的北城，让程景峤将隔日的中午和下午都空出。


    原本程景峤以为只是一顿饭，这么看来文雪帆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雪帆和丈夫程澍凘算得上是彻底退居二线，开始过起清闲日子倒是觉得无聊，同一辈的好友也都不可免俗，到了年纪纷纷晒起孙子孙女。


    文雪帆对于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直都是无比满意，程纪峣还年轻，心性根本没定下，文雪帆不急于求成也不会强迫他去做什么。至于程景峤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她操心，唯独他过完年后就三十岁了，有些事可以定下。


    程景峤准时参加了饭局，在场的除了他母亲文雪帆，剩下的两人是梁家太太还有他的女儿。


    程景峤之前大约就猜到了今日的局面，等见到人后并没有太意外，说话做事依旧得体。


    整个饭桌上恐怕也就两家的母亲较为热络。


    都是人精，怎么也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你们两个差不多大，要是从小认识就好了。”话题绕来绕去，最终又重新绕到了今天的两位主角身上。


    程景峤不置可否，之前两家就有意结合，之前这样的饭局文雪帆组织过两回，只不过人要更多一些，为的就是让两人认识，不过他跟这位梁小姐都没有什么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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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见过的。”一直较为沉默的梁嘉言突然道。


    这个回答程景峤也意外，说实话她有任何印象，但基本的礼仪还在，“是之前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不过都没正式打过招呼。”


    梁嘉言只是微笑，饼未否认。


    “那很巧了，你们年轻人之间又有共同语言。”


    “对啊，嘉言听说你是喜欢玩赛车是吗？正好，景峤下午也有空，正好让他一块儿跟你过去吧。”文雪帆提议，给二人制造空间。


    “好的。”梁嘉言应道。


    程景峤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反驳意见。


    饭后，文雪帆和梁太太默契地先一步离开，留给二人单独的空间。


    程景峤询问地点，驱车前往，二人在车中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临近到了目的地，梁嘉言突然开口道：“我们很久之前真的见过。”


    “抱歉，太久远了，我不太能记清了。”程景峤坦诚。


    “苏黎世理工，我们是校友，你比我大两届，我其实还该喊你一声师哥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就见过你。”


    程景峤微愣，这件事他倒没有听文雪帆提起过，毕竟校友这件事要更能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不过也能理解文雪帆为何会闭口不谈。


    程景峤最开始申请国外的大学时目标就极度明确，可能因为过去装得实在是


    他这招金蝉脱壳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程景峤报考了苏黎世理工的机械工程专业，跟金融完全不搭噶，程家从小培养未来的继承人以后要去做工程师，尤其是文雪帆程澍澌夫妻二人气极，可惜程景峤做了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动摇。


    两边在僵持，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那时候曾祖父还在世，他扬言，程景峤既然想做就去，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老太爷讲话没人敢再提出异议，并不代表文雪帆心中没气。


    程景峤在外面混了四五年，之后倒也规规矩矩地回来了，继承程氏的一切事宜，并没有任何改变。


    程景峤对于婚姻没有特别的抗拒，也并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婚姻更多的是契约精神。


    梁嘉言的家世背景、外貌学历，从各个方面来看是一个特别适合结婚的对象。


    所以他在明知道文雪帆有什么安排后也没有太过抗拒。


    他也愿意配合梁嘉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


    钟野姿在朋友圈里见到程景峤的照片时愣了一会儿。


    发布朋友圈的人钟野姿设置了备注。


    梁嘉言（?）


    光看名字钟野姿一点儿印象都没，?一般这个符号倒是能让钟野姿想起自己时在哪里加的好友。


    姚如曼过去有一段时间也是致力于将她培养成像钟弥远那样的真千金名媛，没少带她参加各种宴会。


    这位梁小姐大概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朋友不过两张照片，一张是梁小姐穿着赛车服在场外，还有一张是她和程景峤站在夕阳下的合照。


    她配的文案是“师哥的拍照技术还不错呀。”


    这个师哥指的是谁倒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