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伙的村民们闹闹哄哄，义愤填膺四散开去，往村外各个地方搜寻查看。


    封恕捏紧镰刀，临走前，沉着脸凝重的往江饶饶嫩软的手心塞了一个金属，俯身在她耳边磁声道：“注意安全，不要落单，我很快回来。”


    江饶饶愣愣的仰头看着他。


    李铁军在一旁扭着胯站，气愤的捏着手指往前面的空气狠狠一指，骂骂咧咧：“天杀的人贩子，可别被老娘抓着！”


    江饶饶：“……”


    江饶饶无奈的扭头看他一眼。


    对上视线，李铁军双手叉腰，“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高傲道：“你这死妮子，跟你那小老弟在家小心着点噢，老娘可不想出去搜寻一圈回来，你人不见了，老娘还得去捞你。”


    江饶饶好气又好笑，但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封恕抬手揉揉她脑袋，带着李铁军和一队村民往昨晚的山脚方向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江饶饶才低下头，抬手一看。


    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有刀鞘封着，拉开，刀锋锐利，削发如泥。


    江饶饶看着匕首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心跳得飞快。


    原地，留下的一众妇女齐齐看向张翠华：“翠华，你是我们村妇女主任，我们都听你的，你说现在咋办？”


    张翠华脸色难看，大手一挥：“年轻力壮的他婶子伯娘，都把孩子们带回家去，家里没大人在只有小孩儿的，邻里邻居帮忙照顾着，不能让孩子们落单。”


    她扭头看向江饶饶：“饶妮子，你带着江护界那小崽子跟我回家。”


    江饶饶张了张口，本想拒绝，但村里的妇人们都神色凝重，十分配合安排，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抿唇点头。


    见她应下，张翠华又朝众人喊道：“直到男人们搜寻回来，确定安全没事了，才能稍微松懈！但是人贩子一日没被抓住，就一日有可能返回过来，往后不能让孩子们单独往村外边去玩儿。”


    “没问题！”


    妇女和孩子们齐齐答应。


    江家村开始团结戒严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心没肺的小声凑在一起说闲话。


    几个男知青没有帮着去巡查村外的情况，女知青们看完了热闹，三三两两找石头块儿随地坐下休息。


    张翠华安排好，妇女们都各自带着孩子散回家，落实到位去了。


    回头一看，那群知青就在不远处，懒懒散散。


    张翠华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道：“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知青在这里干什么？啊？村里的事儿用不上你们，别在这里躲懒，马上回地里干活去！”


    惯得他们。


    村里的事不参与，躲着懒，工分还想白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张翠华随手捡起一把锄头就开始赶人。


    张盛国不服气，指着江饶饶：“凭什么她就可以偷懒？”


    “她是我们村里的妮子，现在还是我们村里人保护的对象，她是在偷懒吗？啊？”


    且不说江饶饶是老师，现在是星期六星期天，她本来就该休息，就说她的年纪，小妮子今年才十六岁，本来就是该保护着的小姑娘。


    轮得到他一个二十大好几的男知青质问？


    张翠华脸色越发难看，指着他鼻子：“地里的活计，没有村里人在教着你们，估计你们也干不明白，从现在开始，你们全给我去山脚开荒地去，去！”


    “凭什么！”


    其他知青不满，纷纷脸色不好看的凑近前：“我们干活干的好好的，又不是不会干！”


    “就是，凭什么安排我们去开荒地，那都是男人们干的苦力活，我可干不了那个！”


    “你一个妇女，说破了天也只是个妇女主任，凭什么抢村长和村生产队长的活，安排我们知青！”


    “就是就是，妇女来逞什么能啊！”


    他们想趁机闹起来。


    眼看张翠花还想跟他们吵，江饶饶笑了，乖巧的上前一步，清脆疑惑的问：“那这个不想干，那个不想干，你们现在是想干什么呀？是觉得在这里多吵吵几句，就可以多偷一会儿懒吗？”


    小妮子说话十分直白，直戳要害。


    知青们明里暗里瞪她好几眼，很是不服气。


    李梅兰双手抱胸，朝她翻了个白眼：“小孩的家家，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江饶饶笑得礼貌拉上张翠华，一边扭头走人，一边道：“这个荒地你们要是不去开，那今天的工分你们也别想拿到一个。我会去跟着村长说的，看看到时候村里人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们喔。”


    “饶妮子，还是你有法子。”


    张翠华回头朝那群知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走人。


    到了村头，一个小队六名身强力壮的妇女已经全副武装，拿好镰刀和菜刀，肩上挂着麻绳，等在村头的百年大树下。


    见张翠华和江饶饶带着乖乖听话不闹腾的江护界一起过来，连忙道：“翠华，我们几个都准备好了！”


    村外有男人们在搜寻，村里就是她们妇女们做保障的地儿。


    六人小队又分成了三人小小队，分别从村头穿梭到村尾，实时确保安全。


    江饶饶跟邻居老二罗叔家的婶子孩子们待在一块，在院子的大树下看孩子们写字写作业，是不是抬头看她们经过，每一次都觉得震撼。


    这是现代社会所不会有的团结跟警惕。


    许是才刚过了打仗的那段日子没多久，村里的老人们无论男女都很是凶悍。


    他们不觉得这是过度警惕，是小题大作，齐心协力只为保障村里孩子们的安全。


    江饶饶看着，体会着，觉得这样的村子，未来大有可期。


    *


    傍晚，夕阳西下。


    天空中，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土腥味。


    快要下暴雨了。


    江饶饶皱了皱鼻子，起身道：“婶子天快黑了，我跟界宝先回家去啦。”


    老二罗叔家的婶子连忙从厨房出来：“不回去，你这妮子，今晚跟你弟弟就在婶子家吃晚饭，男人们都还没回来，我可不放心你。”


    “不用了，谢谢婶子，真的不用，我们两家离得这样近，就隔着那么一点距离，要是真的有陌生人过来，我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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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能听得到。”


    江饶饶连忙摆手。


    这种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每顿的粮食都是算计着吃的。


    江饶饶不想给别人家增加负担，偷偷捏住江护界肩膀上的衣服轻扯了扯。


    江护界立即收拾好自己的小挎包和文具，背好，站起身，小大人似的说：“谢谢婶子，我要跟姐姐回家吃。”


    “哎，不用跟婶子客气啊，你们两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口粮啊……”


    老二罗叔家的婶子话还没说完，院子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村里的男人们回来了。


    江饶饶一回头，险些撞进封恕宽厚的怀抱里。


    “嗯？”


    她疑惑的仰起脑袋看他：“封恕？你回来啦？”


    “嗯。”


    封恕回来得有些急了，步子没怎么刹住，外人看着，倒像是他迫不及待跑回来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但累了一天，一起回来的村民们没空打趣他，我手上的镰刀攻击往地上一丢，裤脚一拉，往地上随地乱坐。


    “累死老子了！”


    “他妈的，个鬼影都没看到，别让老子抓住他！”


    “不知道村长那队人有没有发现些什么，晚上肯定还要再开个会的，到时候我们再看看。”


    村民们累得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骂人。


    封恕跟老二罗叔家的婶子打了声招呼，领着江饶饶和江护界一起回了村头的家。


    生火做饭，他们简单的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江饶饶看着封恕浑身脏兮兮灰扑扑的，衣服口袋里还兜有好几块树叶子，抱着刚收回来的衣服，歪头看他：“要不，你在这里洗个热水澡吧？”


    热水已经烧好了。


    洗个热水澡肯定能舒服些，但是封恕没有换洗衣服在这里……


    江饶饶有些迟疑，忽略了封恕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和犹豫。


    心里明知道这样对小姑娘的名声很不好，但是一想到能用小姑娘用过的水桶，在她洗过澡的浴室里洗澡……


    封恕目光灼灼的垂眸盯着她，心里一股火噌的一下冒起来，熊熊燃烧，一路烧到小腹。


    咬紧后槽牙站在原地沉默半晌。


    “嗯？”


    江饶饶疑惑仰头看他：“哥哥？你要在这里洗澡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清脆脆，像是银铃儿敲打在心尖尖上，震得人头皮发麻。


    封恕猛的回过神来，麦色的肌肤泛红，浑身散发着热气，后退几步，带着精神抖擞的小弟几乎是落荒而逃。


    “哎，哎？”


    江饶饶疑惑，瞅着他慌慌张张踉跄跑远的背影：“哥哥？封恕？那你到底在不在这里洗澡呀？”


    没得到回应，江饶饶茫然的挠挠脸蛋，嘀咕了句：“好奇怪，跑什么呀……”才抱着刚收回来的干净衣服转身回屋。


    竹林深处，封恕独自一人摸黑走在回家的竹林小路上，身体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后槽牙紧绷，压抑得脖颈处的青筋都在跳动。


    刚到家门口，简陋的茅草屋里却传来了人声。


    封恕脚步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