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你当深情

    《你当深情》


    晋江正版独家发布


    作者/听蘅


    第一章


    沈绵其实没想去参加这次聚会的。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知旁人喜乐,顾亭钰的朋友们都怎么不喜欢他,更别说邀请她一起过生日。


    可顾亭钰却让她陪他去。


    彼时,他随手擦着头发,另只手靠过来捞她脖颈,湿朦水汽混着男人吐息的滚烫,就这么没入她的耳畔。


    美色所惑,沈绵没法拒绝他。


    顾亭钰生的极好看,薄唇挺鼻、肤色冷白,一双眼睛深邃狭长,像飘着乌黑的雾,几乎参不透心情。


    他性子冷,可一旦笑起来,眼尾微翘起弧度,似勾不勾地,轻易撩拨人心,总有种深情的错觉。


    沈绵忽然想起旁人对他私下的评价。


    高岭之花。


    “该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白月光。”


    评价算中肯。


    因为顾亭钰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最适合远远观望,很少有人能真正与他匹配。


    薄情之人最迷人,因为他们一旦爱上,多是轰轰烈烈、深情无悔。沈绵见过顾亭钰真正爱别人的样子,很可笑地,就连这样的他,她也深深地着迷。


    他们则称之为舔狗。


    灯红酒绿的包厢里,酒水早早上齐,林子越新交的女朋友很面熟,正当红的歌手,唱起情歌灵动近乎天籁,连眼神都深情到拉丝儿。


    林子越被这么起哄一场,也跟着笑了笑。


    他们这样的豪门圈子,玩的一个比一个混,女人于他更多像彰显面子的附加品,无关情爱,带出来纯粹为了显摆。


    但当女伴下台想亲他时,他却侧侧脸,叼了根烟,眼睛隐约发冷。


    女伴一怔,被登时泼了盆冷水,尴尬缩了缩脖子。


    沈绵坐在顾亭钰身边,神情淡淡。倘若不是在顾亭钰身边,她也许可以称得上是透明人。


    她安静看着眼前一幕。


    许斯菲坐在斜对面的沙发,眉眼甜美,即使没有说话,也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她美的毫不费力,满身矜贵傲骨,轻而易举就能收获别人的喜欢。


    “这次回国,还回去么?”


    林子越盯着她,嗓子发紧。


    “也许?”


    许斯菲笑,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有些调皮。她回得含糊其辞,在场人却是神色各异。


    语毕,有人意有所指地说,“别回去了菲菲,北城又不是没有你的落脚地,你随时可以回来,我们也都在等你。”


    许斯菲笑着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不烈的酒。


    沈绵也在喝酒,酒水冷洌火辣。


    她含在嗓子半晌,在半空无意触见一个眼神后,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差点呛到。


    林子越在恶狠狠的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


    沈绵对此熟视无睹,甚至还朝他浅笑。


    看着对方被恶心的不成样子的时候,她唇边笑意渐甚,胸腔也顿时通畅了几许。


    她当然知道他内心所想。


    不光是他,还是他们。


    此时此刻,她虽没做什么。但她坐在顾亭钰身侧位置,本身就打上了一层原罪烙印。


    谁人都知,顾亭钰和许斯菲,以前是多么恩爱的一对,所以即便分开了,也是暂时的。


    早晚都要复合。


    而她沈绵,什么也不是。


    这样想着,眼前过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拿去了她的酒杯。沈绵眼皮颤了颤,指尖溅了几滴酒,才堪堪回过去神。


    顾亭钰已将它一饮而尽。


    他的侧脸模糊在昏昧光线里,线条不那么明晰,沈绵只看见滚动凸起的喉结,很欲。再然后,是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又很静。


    他低低地说,“谁让你喝酒了。”


    沈绵心微微一跳,脑子很乱。任他擦掉她唇瓣边的酒液,一动不动。


    周遭视线投来。


    一瞬,她想起刚才唱情歌的女生。


    她们境遇何其相似。


    这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


    音乐渐止,定制好的蛋糕还没被服务员推进来,就有人忽然要离场。


    林子越站了起来,试图挽留。


    许斯菲泛红眼眶,仓促道了声对不起,就提着包离开了。


    眼看背影越走越远,却没人去追。


    因为真正有资格追的,此刻却像没事人,浑然不觉,拉着沈绵的手。


    林子越脸色很不好看,但碍着顾亭钰,没有发作。但内心也像别人般,骂了沈绵一遍又一遍。


    脸皮真他妈厚。


    沈绵早就预想过这样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见回国的许斯菲。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为靠近心爱的王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痛苦至极。她感动于这么高尚的爱,但长大后,却成为灰姑娘的继姐,拼了命,也要穿上不合脚的高跟鞋。


    一切痛苦,都是咎由自取。


    夜幕已至,北城灯火通明。


    回去路上遇到堵车,沈绵看了眼窗外,无声将目光移到身边闭眼假寐的男人。


    他似乎很疲倦。


    沈绵也是,但她睡不着。


    翻弄手机里的朋友圈,她存在的身影被很多人默契截掉,唯独有人忘了P图,原图直发,下面也很快堆起评论。


    她扫了眼,定格一处。


    “怎么她也在。”


    沈绵看了眼发图人的名字,林子越。


    半晌,林子越回了句,“不自量力。”


    她眼神静了静。


    被言语攻击的滋味受了一次又一次,早就麻木,但如今见到这么一句话,沈绵还是一顿。


    她想起来从前。


    高二那年,她从云城转到了北城三中,学校学生非富即贵,但他们被教养的极有礼貌,即使不屑,也伪装成疏离的模样。


    沈绵喜欢这种傲慢的虚伪。


    因为这意味着她不用像以前一样被欺负。她努力学习,想将自己人生变好,也曾拼命想融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她羡慕他们的洒脱不羁。


    可最后,却成了小丑般的角色。


    她一度成了虚荣自私、不自量力的代言词。


    一道声音于记忆里响起,表白信封尖锐的一角擦过脖颈,猛的划开一道血痕。


    “顾亭钰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你,你配吗?”


    她配吗?


    她也在问自己。


    “在想什么?”


    听见顾亭钰声音时,沈绵才发觉自己出神了许久。久到她都忘记自己坐在顾亭钰身边了。


    直到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


    顾亭钰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感分明,白皙虎口处落了个漆色的小痣,多了分禁/欲冷感。


    白天,他用它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


    浓夜,也用它摩挲蝴蝶骨,沉沦情/欲。


    夜色深浓,屋里并没有开灯。


    沈绵在他怀里蜷着,胸腔气息紊乱,眼圈红的灼烫。顾亭钰细咬她锁骨,最后,在她唇间烙下了深吻。


    灼烧混着刺痛,将爱意推至顶峰。


    迷蒙时,她忽地问,“顾亭钰,你爱我吗?”


    而他抚摸她眉眼,没有回答。


    月色寂寥冷清。


    沈绵心里清楚,她等不到他的回答。


    很久前,她听过一句话。


    “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所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苦受阴苦。”


    她也想不明白,她不过只占了个求不得。


    怎么就已经这么难过了。


    *


    沈绵醒来后,顾亭钰已经走了。


    今日天气降温,窗户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沈绵外套里套了件加绒卫衣,又围了条围巾才出了门。


    她体寒,即使在夏天手心也是凉的,所以穿的也比一般人多。可坐在工位处许久,她还是没有暖回来。


    同事李苏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应该是冻的,没什么事。”


    沈绵道。


    但还是接过了对方关心递过来的温度计。


    “39度多,你还说没事!”


    李苏惊愕,却见沈绵往后靠了靠,捂住嘴鼻。


    “别离我太近了,我怕传染给你。”


    她认真地说,低头从抽屉翻找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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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苏心间一软,一时哑口无言。


    怎么都这样了还怕给人添麻烦啊。


    她和沈绵认识不算长,但也对她有初步的认识,工作认真,待人和善,和人相处时很有分寸,却鲜少对人敞开心扉。


    因此私下得名高冷女神。


    李苏其实还挺想和她当朋友的,因此见到沈绵送文件昏倒后,抢着要送她去医院。


    沈绵醒来时,入目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而后,一股冰冷又熟悉的气息涌入鼻息。


    是医院。


    她颤了颤睫,对上了李苏的眼睛。


    “你醒了。”


    “嗯。”


    沈绵嗓音有些哑,“我昏倒了。”


    李苏:“对,可把我吓到了。”


    沈绵:“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李苏笑笑,忍不住道,“谢什么,我还很开心能帮到你呢,你不知道你躺在地上,脸那么白,多让人担心。”


    话落,一医生推门而入,打断了对话。


    看清对方穿着后,沈绵眼皮倏的一跳,她来得是顾亭钰所在的医大附属医院。


    对方给她调了调吊瓶,顺便嘱托了她几句。


    沈绵感冒发烧,外加低血糖,累在一起居然晕倒了。


    她还没来得及请假。


    “放心,小孙总可好说话了,一听你病了,眼都没眨就批了。”


    小孙总是董事长孙安国的儿子,刚学成回国继承家业,大伙为区分,就加了前缀。


    李苏说的意味深长,但或许沈绵心思落在别处,她并没有听进去。


    反倒一直在道谢。


    李苏陪她聊了很久的天。


    听到她脖子上的围巾是自己织的后,李苏眼睛发亮,“你也太心灵手巧了吧,我也试着织了好几次,都没有坚持下去。”


    “我其实也差不多。”


    沈绵笑了笑,“这是件没坚持下去的半成品。”


    唯一坚持下去的,早就被人扔进垃圾桶了。


    她不由想起那个冬夜。


    顾亭钰生日前夕,她拿着织好的围巾,在球场边等了他很久很久。


    少年对准球框,不知倦地投进去,颀长的身影融在空旷的球场月色里。


    沈绵就这么看他,安安静静。


    直到他走了出来,才小心翼翼跟了上去,送给她将织好的围巾。


    她至今记得顾亭钰当时的反应。


    少年低着头,碎发拓下些许阴影,随深黑睫毛拂动,眼里是化不开的生冷。


    而下一秒,他伸手接了过去。


    沈绵心跳加速,四目交接后,却见他身一偏,随手将它扔在附近的垃圾桶。


    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一眼。


    只没有情绪地说了句,“别再缠着我。”


    沈绵以为她早就忘了。


    可骤然勾起一角,记忆便像浪潮一般汹涌扑来,几乎要将她几乎吞没。


    或许,很久前她就该明白,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输家最怕的其实是感动自己。


    *


    输完液后,沈绵烧也减退了。


    她去领了些药,给李苏回了个消息。李苏中途被一通电话叫走,嘱托她最后不忘拿药。


    沈绵把药放进包里,拢了拢围巾,打开打车软件。


    但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的巧,以致毫无缓冲的余地。


    若有所觉,她抬了抬眼。


    走廊拐角处的长椅,男人穿了身笔挺白袍,单手揣兜,低头看向坐着的女人。


    许斯菲眼圈红成一片,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不是再也不管我了吗,还过来干什么?”


    “顾亭钰!你说话!”


    沈绵微怔,沉默地吸了口周遭冷气。


    好半晌。


    她听见顾亭钰开口,“我不能不管你。”


    许斯菲彻底哭了出来,几乎扑跪在了他怀里。


    沈绵呼吸一下子变得很轻。


    正值黄昏时分,窗外灯火星星点点。


    医院也亮起了白炽灯,冷白光影交织,虚虚落下剪影,流淌出一股疏淡的宿命感。


    她觉得这一幕和谐极了。


    和谐到几乎挑不出任何错。


    除了,这里还站着她,一道多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