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要找的是他？”


    “笨蛋老大，都说了是女孩子，女孩子！”音斋梦再次吐槽，她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废墟世界里面的一抹靓丽色彩。


    李梦的队友们忍不住看过去。


    长长的粉色长卷发双马尾，缀满宝石的王冠，漂亮精致的小裙子，端庄优雅的姿态，她好像一位公主！


    大叔不甚在意地抖了抖烟灰：“是吗，算了。”


    队长睚眦俱裂，算什么算啊，这算什么事啊！


    周柯很早就注意到了李梦，他感觉左眼在隐隐作痛，其实已经完全没有痛觉了才对，他勉强笑了笑。


    “班长。”


    “那你们叙旧吧，这位……微光基地的队长，我们来谈谈怎么解决这个裂隙。”


    大叔吐了口烟圈，瞥了眼敢怒不敢言的年轻人，到底是觉得没意思极了。


    其他人也十分有眼色地散开了，为了给重逢的两人留下单独交谈的时间。


    伊索尔挑衅般地叫着低头擦剑的青年：“那边那位混蛋剑客，对，就是你，安迟，我忍你很久了，你刚刚是想砍死我对吧，有本事来……”


    青年抬起头，按住了躁动的剑，礼貌地做出了请的手势：“乐意奉陪。”


    地上有许多水坑，音斋梦轻盈地踩下去，软得像棉花糖一般的白云垫在她的脚下，而后消失，在下一步又出现，恍若步步生莲。


    她走得很稳，就像走在平地上。


    银发妹妹头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睛几乎没睁开过，眯缝着一双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无聊，我去找那个有三只手的家伙玩玩吧。”


    “喂，你们，注意点分寸。”大叔转过身，丧着眉头吩咐道。


    “是，老大！”


    几人齐齐应和。


    李梦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如果我选择相信你，或许你的眼睛……”


    他不太敢抬起头去看周柯的左眼。


    “不重要了，谁都没想过他会那么做，昨天还在互相鼓励的人，今天就能互捅刀子，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对了，你有在裂隙里看见过江映吗，我在找她。”


    周柯极快地转移了话题，他不太想继续谈论那件事。


    李梦：“她出去了，大约四天前，我们见了一面，你……你加入白鸟了吗，那不是一个好去处。”


    他提醒道。


    白鸟基地里面的人，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他曾见过他们因为一个走失的同伴大闹微光基地。


    毫无顾忌，毫无秩序，随心所欲到极点。


    闹到最后，明明已经救出了同伴，那群人还是将微光基地拆了个彻底，他们或许只是想干架。


    周柯对白鸟基地有所耳闻，大概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他是主动求他们带上他的。


    没有白刃进不了裂隙，眼睁睁地看着江映被抓走，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左眼，还要失去江映，他没有办法。


    “你想跟着我们，可我们只允许同伴随行，让我们看看你的能力吧。”


    “老大，这个能力好诶，第五小队肯定很喜欢，超级适合搞基建！”


    “那么，你想加入我们吗，正式介绍一下，我们是白鸟基地的第七战斗小队，负责执行高危任务。”


    “我可以把你推荐给第五小队，那是支后勤队伍，负责工程维修，怎么样，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吧？”


    “待遇的话，工资还是蛮不错的，管吃管住，加班有加班费，没有夜班，一个月有十天放假，还有额外的福利。”


    周柯同意了，他迫切地观察着裂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是比外面损毁更为严重的城市，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他们碰见一个名为雷丽卡的渊煞，本该消灭她的，但周柯从她的嘴里听到了江映的名字。


    那个渊煞说自己跟一个人类有约定，所以不能死。


    尽管她和那群人的实力相差极大，伊索尔甚至没怎么动真格，其他四人就在一旁看着，她还是没有退缩半分，对她来说，每一次战斗都赌上了命。


    也许是煞的本能，也许所有的煞都是如此，他们对于战斗有着极致的渴望，仿佛刻进了灵魂里，为了进化，为了更一步进化，向更高等级进化。


    绝不能止步于此。


    周柯没有阻止这场战斗，在伊索尔彻底打败雷丽卡后，他才站出来。


    大叔指了指奄奄一息的雷丽卡，问他：“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笨蛋队长，他要找的是人类，人类女孩！”音斋梦非常无语。


    雷丽卡抬起头，嗤笑了一声：“竟然又碰上了一群心慈手软的人，不杀我，你们会后悔的。”


    周柯蹲下来，他说：“我从你的口中听到了江映，你认识她吗，她在哪里？”


    伊索尔哼了一声：“我们从不干让自己后悔的事，想要寻仇，无论多久，我都在白鸟基地等着你。”


    “江映？原来如此。”雷丽卡知晓了他的来意。


    于是她告诉了他们，那场战斗，赌上性命的战斗，没有胜者的战斗，以及同一个奇怪的人类单方面定下的约定。


    “没有胜者吗，有意思。”大叔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挑选着感兴趣的石头。


    “心慈手软，果真心慈手软，为自己留下了一个敌人，我是不认同这种做法。”伊索尔摊了摊手。


    于是下一刻大叔手里的石头就落到了伊索尔的头上。


    银发妹妹头少男偷笑：“口是心非是要遭天谴的。”


    裂隙实在太大，周柯仔细寻找着江映留下的蛛丝马迹，很遗憾，在他们进来前，这里下过一场大雨，把一切痕迹都冲刷干净了。


    罗兰齐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异味，让他们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音斋梦更是坐上云朵，飘到了半空中去，她不想接近这个渊煞。


    罗兰奇丧失了部分理智，嘴里骂骂咧咧，三只手也不嫌着，清理着缠在身上的臭布条。


    周柯再一次听见了江映的名字，几乎是在他抬起头时，银发妹妹头就冲了出去，留下一句“了解”。


    罗兰奇很擅长逃窜，可银发妹妹头更擅长追踪。


    他还是被抓住了，被抓住了也不老实，面对周柯的问话，还想着从周柯的嘴里套话。


    “我想，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杀了他吧。”


    “让我来让我来，我用一分钟解决他。”


    “那还是让我来吧，我可以半分钟。”


    “一群废物，我只用十秒。”


    趁着他们争吵的间隙，罗兰齐溜之大吉了，顺便回头给他们比了三个中指。


    周柯叹气，颇感忧愁，仰头望天。


    江映，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李梦对他讲着白鸟基地是多么多么危险，多么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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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其实他都不在意，周柯敛着眉，真心实意地笑了。


    那笑容让李梦有些怀念。


    “她给了我一颗糖，是柑橘味的，吃着糖，我总归觉得还不算太糟糕。”


    周柯扯唇：“她说我很厉害，其实她比我厉害得多，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我还是想再见到她，所以，哪怕是白鸟基地，也无所谓。”


    李梦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颗糖，你就要做到如此地步？”


    “不止一颗糖，有柑橘味的，青柠味的……”周柯细数道。


    “那不重要，周柯，你要去的，是最为混乱的基地，疯子们待的基地，你知道什么叫疯子吗？”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裂隙。


    伴随着几声无奈的指责。


    “伊索尔，安迟，你们是想把裂隙拆了吗？”


    “混蛋，你们害我跟丢了三只手的踪迹，受死吧！”


    又是一声爆响，大地摇摇欲坠，不太平稳地晃动。


    李梦忍不可忍，指着还在混战的罪魁祸首们，道：“那就是疯子！”


    “混小子们，我不是让你们守着点吗，滚出去，我要开始修复裂隙了。”


    “新来的，赶紧走，想死我们可不陪着你！”李梦的队友在叫他。


    队长神色不明地站在大叔徒手撕开的出口面前，喃喃道：“怪物，一群怪物。”


    “今天的奶茶甜度偏低。”


    音斋梦放下杯子，云朵将茶具吞了进去，她抱住云朵，招呼那几个没轻没重的家伙。


    “走了，回基地。”


    周柯回头看了看满目苍夷的废墟，心想他们在自家基地不会也这样搞拆迁吧，那自己得建多少安全屋才够他们造？


    还是加入了基地啊。


    本来不打算加人的。


    就这样游走在外城区，总有一天可以找回那些失踪的人。


    他不信江乔的研究，煞怎么会是人类呢，他无法接受，如果煞真的是人类，他又该怎样面对自己呢？


    终末地的能力者，每个人的手上都沾过煞的血。


    毫不夸张。


    联盟的报告是去年发出来的，关于“怪物曾是人类”的议题，发出来后遭到了大量的围攻和质疑，以及漫天的骂声。


    是不敢接受吧。


    在前四年，所有能力者接受的教育都是黑星的第一条规则，煞是绝对的敌人，煞必须被消灭。


    周柯太明白自己了，只是一个胆小鬼，害怕接受现实的胆小鬼，伪装成正常人的胆小鬼。


    随大流地活着，连真相都不敢去面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知道自己有多废物了，什么都做不到。


    “喂，周……周什么来着，赶快走了，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既然加入了白鸟基地，就得要把一件事深深刻在脑子里。”


    大叔回过头，叼着烟，漫不经心地对他说。


    其他几个人也停了下来，站在两侧。


    “白鸟基地是一个大家庭，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听明白了吗？”大叔懒散地笑。


    周柯愣愣点头。


    “队长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欸。”


    “每个新人进来都要说一遍，太老土了，该想想新词了。”


    “笨蛋老大，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高兴的哦。”


    其他几个人发出一阵爆笑，嘴角上扬，朝他招手。


    “走吧，新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