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好疼。”


    楚宴禾左手拿着镊子，正在用酒精棉球在给自己的伤口消毒。而“罪魁祸首”正盘成一团，像一块方正黑芝麻猫糕一样，闭着眼睛，跟个渣男一样，对楚宴禾不管不问的。


    楚宴禾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像拼多多一样，每天不是和别人拼了，就是想砍别人一刀。


    可是他不敢。


    虽然平时他给人的感觉是非常友好和善，但是如果别人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就会放低自己的底线，毕竟楚宴禾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一个窝囊废。


    求生活善待二旬老人！


    消完毒，擦完药之后，楚宴禾拿出两块医用胶布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抱着大黄又往猪圈赶去。


    怀里的大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带伸了个懒腰之后，就趴在楚宴禾左边胳膊上睡着了。


    楚宴禾看着在胳膊上岁月静好、酣然入梦的大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敢吵醒它。只能把右手比成手枪的样子，在距离大黄猫头几厘米的地方，悄悄“biu biu”了两下。


    夏日午后，阳光炽烈，蝉鸣声声不息。闷热的风吹过，却带来一股酸唧唧的味道。


    楚宴禾闻着这股不同寻常的酸味，心里泛起了嘀咕，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睡觉的大黄，也感觉出来不对，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瞪着溜圆的大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等到了仙猪圂的其中一个猪圈，楚宴禾注意到猪圈的情景，简直让他惊掉了下巴。


    只见猪圈里面杂乱不堪，地上乌七八糟的，平时一脚能把楚宴禾踹飞十万八千里的公仙猪们现在一个个都跟被吸干了阳气一样，上吐下泻。一只只七倒八歪、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鲜少有几只还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楚宴禾见此情形，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急忙把大黄放下，走进猪圈去检查公仙猪的情况。


    公仙猪们大多数都精神萎靡的趴在地上，见到楚宴禾进来，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他一眼，还有几只能站起来的，看到离它们越来越近的楚宴禾，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


    楚宴禾凑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公仙猪，每一只都呼吸困难、咳嗽，眼部和鼻腔有浆液或黏液状的脓性分泌物，呈现出苟延残喘之势。


    楚宴禾上手一摸，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体温迅速升高且高烧不退。


    “宿主，不好了不好了。”系统火急火燎地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了？是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吗？”


    楚宴禾一边仔细检查着公仙猪的状态，一边皱起眉头敷衍道。


    “？”


    听着楚宴禾不着边际的回答，系统混乱了一会，又心急如焚地补充道：“不好了啊宿主，我们推销出去的一部分猪肉，皮肤出现了紫红色斑块，尤其是耳部、腹部和后背部，它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统子，睁开你的电子眼看看这些公仙猪们呢？”楚宴禾平静地问道。


    “Oh，my god！”


    这句英文在系统嘴里说出来，有些滑稽，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楚宴禾也没什么心力与它去计较这个。


    “应该是猪瘟了，不过具体是哪种，还不清楚，可能需要专业的实验检测。”


    楚宴禾仔细检查完之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随后，他又补充道：“统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嗯......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我跟着老师做过有关猪瘟的课题研究，也查阅过很多治疗猪瘟的文献，其中一部分就是如何治疗猪瘟。”


    “太好了宿主！”系统的声音由阴转晴：“小小猪瘟，拿捏！”


    “坏消息是，我虽然看过很多文献，但是大多数都是纸上谈兵，我没把握治好它们。”楚宴禾的脸庞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阴郁而沉重，眉头更是拧成了麻花：“而且如果它们的猪瘟类型是非洲猪瘟的话，它作为一种急性、出血性、烈性的传染病，急性病例发病后3-5天内死亡，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而且现在没有直接的抗病毒药物。”


    “......”


    楚宴禾说完这段话后，气氛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焦躁的夏风吹过，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宿主，你解绑吧。”


    楚宴禾还在想解决办法，突然被系统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冲乱了思绪：“什么意思？”


    “和我解绑，你还能有一条活路。要不等仙猪圂里面的猪全部死完，我们的任务失败。等待我们的，只有被抹杀，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系统凄凉的声音传来。


    “啧。”


    听着系统的丧气话，楚宴禾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句：“你别放弃啊统子！”


    “呜呜呜宿主，你有所不知。”系统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向楚宴禾大吐苦水：“因为我这个系统特殊，没有人愿意去仙猪圂嘎猪蛋，没有人愿意绑定我，所以在这些形形色色的系统中，我的业绩是最低的。”


    “如果......如果这次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把仙猪圂的猪都养死的话......统子......统子我真的会被抹杀的呜呜呜。”


    “停停停，stop stop stop！”楚宴禾被系统哭得头疼，急忙叫停道：“天还没塌，猪还没死，一切皆有希望好不好？”


    楚宴禾蹲下身，拿起一旁的树枝就“唰唰唰”地在土地上写起字来，好一会，他才把树枝一扔，重新站起身来。


    地上赫然出现了一行行字，系统磕磕巴巴地念道：“板......蓝根注射液、金刚......烷胺......”


    “停，不用念了统子。”楚宴禾听着系统的结巴样子，知道如果让它念，天黑都念不完：“现在我们要跟时间赛跑，你现在抓紧把我在地上写的这些药买回来，就用我们这几个月挣的钱。”


    “我回去收拾铺盖，这几天就守在仙猪圂，在猪圈旁边睡了。”


    “收到宿主！”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就退下去准备楚宴禾写的各种药物了。


    楚宴禾刚想准备回家收拾东西，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下了。


    他左看看，右瞧瞧，蓦地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坏了，我猫呢？”


    “喵！”


    天空一声巨响，大黄闪亮登场！


    楚宴禾闻声看去，只见大黄叼着一嘴的草从远处飞奔过来，跑到楚宴禾面前，“呸”地一声，把嘴里草吐在楚宴禾面前。


    “这是啥？”


    楚宴禾蹲下身去，用手扒拉起大黄叼来的一堆草。


    “这是......黄芪？”


    楚宴禾挑起其中一株植物，惊喜地说道。


    得亏他之前跟着老师做猪瘟项目的时候，除了查找文献之外，自己趁着空闲时间还去自学了一下《生药学》等专业课程，所以对于中草药有一定的辨别能力。


    “大青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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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术......栀子......”


    楚宴禾一边挑大黄叼来的草，一边辨认道。


    “难道这是......御瘟汤？”


    楚宴禾的眼神微微一动，掠过一抹藏不住的惊喜笑意。


    他猛地看向大黄，大黄轻轻“喵”了一声，对于楚宴禾的猜想表示了肯定。


    “我靠，牛啊大黄，你比我这个学过《中兽医学》的都牛！”楚宴禾向大黄伸出大拇指：“中西结合，肯定能更好地控制住这次猪瘟！”


    “喵。”


    在楚宴禾的夸赞下，大黄骄傲得抬起了它的小猫头，仿佛一个有糖吃的可爱小朋友。


    楚宴禾拿起树枝，又重新把御瘟汤的方子写了下来，打算等系统回来之后，让它去找相关的药材，熬一锅中药汤，混到饲料里面给仙猪们吃，控制一下病情。


    安排完这些后，楚宴禾带着大黄回家把铺盖收拾好后回到猪圈，恰好系统也把他刚才写的中西药准备好了。


    于是他袖子一撸，说干就干。煮药、配药、灌药、打扫等等一系列工作做下来，已经日薄西山、时近黄昏。


    “啊，累死我了。”


    楚宴禾仰面朝天地躺在铺盖上，看着天空的浩瀚无边、星光点点。


    大黄乖巧地趴在楚宴禾旁边，楚宴禾见状，歪过头，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大黄，大黄在抚摸中舒服地呼噜噜，渐渐闭上了眼睛。


    突然，楚宴禾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半撑起身子，凑近了去看——是一根白毛！


    原来大黄并不是纯正黑猫，而是一只“牛多奶少”的奶牛猫！


    怪不得这么神经，说挠自己就挠自己！


    不过，今天大黄立了大功，将功赎过，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吧！


    好样的大黄，也算没白疼它一场。


    楚宴禾看着已经睡熟的大黄，把手收了回去，继续看向漆黑如墨的天空，数着漫天的繁星。


    今天系统的一番话还是给了楚宴禾很大的震撼，他原以为系统跟他想得那样，是一个没心没肺、开朗自得的系统，没想到它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好像......它的现状，跟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一样？


    没爹疼，没娘爱，在一众热门专业的同胞当中，自己的专业与热爱也被大众、公司等等看轻。


    不过希望还在，总是要拼一下的，就像仙猪圂里身患重病的公仙猪们，身体难受，但刚才楚宴禾给它们重新添饲料，它们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努力干饭。


    毕竟生活就像自行车，想不倒就努力蹬，哪怕姿势像癞蛤蟆。


    虽然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但至少努力翻了一下，能晒到太阳。


    “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为了生活四处的奔波。”


    楚宴禾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韦兰的《努力活着》，不过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希望回头看之时，轻舟已过万重山；向前看，前路漫漫亦灿灿。


    楚宴禾躺在铺盖上，今天繁重的工作让他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开始上下打架。


    就在他快要睡着之际，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过的卡夫卡说过的一句话：我最大的能耐，是躺着不动。任何苦难，都能把我打倒。


    “但打不倒我。”


    楚宴禾含糊不清地嘟囔了这么一句，翻过身进入了梦乡。


    深夜，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一切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