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张仪窃宝
作品:《幻楚》 芦呈与乌曜先进了院子。
乌曜问:“我阿母呢?”
“还在内室呢。昨天请了神。”
乌曜一惊:“怎么,阿母这两天都在内室祈神?真要打仗了?”
“是啊,其他事情都交给我了,不然还可以去接你们。秦人居然请出血祭,唉。”芦呈叹气,神色随即一变,“先生与南后联系,送信给令尹,要他极力和陈轸劝诫大王收兵。”
两人到了门口,芦呈道:“你们先沐浴更衣吧,你身上这个味道啊……”
乌曜皱起的眉头一展,哈哈笑:“你说我?子兰更糟,他一身汗臭加血臭,亏我在他昏迷时勉强替他擦了一下。”
“人家比你强多了,困窘不减风度,你就别指望跟他比。我要是女人,也喜欢他。”
两人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又开始斗嘴。
“他那人没意思,伤成那样还要臭讲究,我就自告奋勇,说你要去水中沐浴的话我来帮你搓背,他才算作罢,唉!”
院门开了,子兰郁姝进来,乌曜芦呈一起大笑。
子兰未理会。郁姝红了脸,以为刚才被两人看见,忙转身张罗子兰乌曜的换洗衣物。
等一切收拾停当,四人吃过东西。芦呈已把情况说了一遍,四人都觉事态严重。芦呈看看时辰,一起在客厅里等候。
一会女媭大人出来了,一脸严肃。
子兰恭敬行礼。
女媭简单寒暄几句,道:“你多休息几日,身子无碍的话我替你举行出师仪式如何?”
“是,子兰正想麻烦大人。”子兰道。
女媭又对乌曜道:“乌曜,你还没去昆仑山就跑回来了,看你是为了救人,我饶你一次。子兰出师以后你们一起上山拜见神帝,然后去接你们的先生。”
“先生可以回来了?”“烨罗肯放了师父?”
郁姝和乌曜惊喜,一起问道。
“不错,”女媭看见大家高兴的样子,也微微一笑点头,“我拜请青要山山神武罗大人出面,她得知灵均之事也深感不安。虽然灵均不可能阻止楚秦之战,但烨罗大人此举也是干涉世事,她愿意帮忙解决。”
子兰问道:“我们能赶得及在战争前回都城吗?”
女媭摇头叹息道:“你与乌曜先完成升山面神仪式,就去接了你先生回来吧。这场战事,已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风雨欲来,大家都心里沉重。
且不说楚国这一战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只要开战,难免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灵巫将为天地人灵祈福祷愿为职责,更不想看到这样的惨烈。
一时厅堂中俱沉默。
子兰没能阻止祭礼,心里暗恨。他把祭礼上所见详细讲述一遍。
女媭神色一凛:“你真的看清楚,那个带宝物来的人是张仪?”
“是!”子兰点头,问道:“大人,请问张仪偷窃玉璧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他和乌曜聊起此人。
张仪曾在郢都游说大王,却不得赏识,后来偷了令尹子椒的玉璧,被重杖后赶走。这事在张仪得势后人尽皆知。
有人说此事是冤枉了张仪,他在秦还致信令尹,扬言总有一日报仇。乌曜却说,他听阿母说,并没有冤枉张仪,而且他偷去的也不是普通玉璧,可惜他只知大概,不知详情。
子兰这么一问,女媭大人沉吟半晌,对芦呈交代了几句,芦呈点头出去了。
女媭才慢慢说道:“天下动荡,诸侯相争已有几百年,今后楚国也难能独自保全,风云变幻,吉凶难测。有些事情,本来想等时机成熟再说,如今也等不得了,国家安危与百姓福祸息息相关,神灵恐怕也不能安宁。你们都是灵巫,希望你们秉承圣职,能够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吧。”
女媭说得郑重,大家都面色凝重起来。乌曜也正经坐好,不再嬉皮笑脸。
“张仪在令尹子椒大人那里,确实偷了一样东西,不过不是玉璧,而是一枚玉指环!”
此话一出,大家心里讶异。指环乃是巫师专属。如果巫师丧失了灵力或者死去,这指环就算还在,也是空有外形,灵性消失了。张仪亦不是巫师,他偷这个做什么?
子兰想起张仪那时的确说过他自己“用不了”,看来真是玉指环了。只是令尹子椒并不是灵巫,他怎么会有玉指环?张仪又如何知道他有这样东西?”
“说起这枚指环,”女媭顿了一顿,欲言先叹气,苦笑这对子兰说,“你们听说过灵瑶大人的事吧?”
子兰面上一凛,眼神很快扫过乌曜,发觉女媭大人看了自己一眼,忙收回目光,说:“只是有所耳闻……”
“女瑶身为灵巫,竟然生下罪神之子,这孩子出生在恶日五月初五,乃是极阳之日。他灵性非同寻常,本就易招来恶灵,何况身份特殊,于是楚王接受一些灵巫的建议,下令将孩子连同违犯禁忌的女瑶一起处死。女瑶拼死逃出,迫不得已向灵均求救。可惜灵均赶去已经晚了。女瑶走投无路,耗尽灵力给孩子下了死生封咒。
“只要这孩子被杀,很快会转生化为恶灵,那样人界灵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女瑶舍了性命,甘愿不得化生,就是想以此保住孩子。”女媭说得动容,眼眶微红。
人为万灵之一,虽然生命短暂,但是死而化生为其他万物之一,可以归入灵界,生命依旧轮转。放弃化生,只能灰飞烟灭,沦为尘埃。
郁姝也落下泪来,这位女瑶大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舍弃一切,再有不对,也不能不令人感动佩服;这孩子有这样的母亲,即使不能守在身边陪他长大,心里也该感到温暖吧?
悄悄转头看看,乌曜不以为意的样子,似乎早已听过此事。
再看子兰,低头沉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瑶虽然这般妄为,她也明白如此带来的祸患有多大,成为恶灵也绝非幸事。所以她让灵均将自己一腔魂魄锁在指环里,如果真有一天孩子化为恶灵,灵力撼动两界时,这个指环能与恶灵同归于尽。
“这本来是个秘密,灵均承诺一定保护孩子好好活着。谁知竟被楚王知道,怀疑灵均想借此操控楚国,逼迫灵均以交出指环为条件,允许孩子光明正大地在楚国活下去。
“那挑拨离间的人便是子椒,楚王知道他没有灵力,也很放心,就令他保管指环,岂知他酒醉后向宾客炫耀恩宠,搬出楚王赏赐的珠宝玉器,竟不知为何将指环也混同其中。最后单单丢失了指环。
“此事非同小可,也不能声张,所以对外说的是玉璧遭窃。子椒并不全知其中利害,当时怀疑张仪,又找不到实物,只好暂且放他回去。张仪立刻靠他师兄苏秦的帮助逃到了赵国,后来辗转至秦。”
乌曜也听得专注,插话道:“怎么确定是张仪偷的呢?他不是巫师,怎么知道指环的秘密?”
女媭道:“你们可知他和他师兄是谁的弟子?”
子兰一顿,答道:“据说是鬼谷先生传授他们纵横之术。”
“不错,鬼谷先生传授纵横之术,而张仪天资聪颖,更得到鬼谷先生天地阴阳合一之学真传!”
天地阴阳之学?三人不太明白。
子兰乌曜只听说鬼谷先生来历不凡,亦人亦神。本名王栩,他的母亲梦中吞食昆仑之丘鬼赐奇谷而有孕,三年后生下他,居云梦山泽。他后来自名鬼谷,隐居深山,人们只闻其名难见其人。
芦呈轻轻推门进来,向女媭大人点点头,示意诸事皆已办妥。
女媭微笑,道:“正好,芦呈,你来给他们讲讲鬼谷先生的事吧。”自己踱到一边喝茶。
大家焦虑不安,芦呈知道女媭大人是要自己转换一下气氛,所以往那椅上一靠,笑着说道:“这位鬼谷先生出身来历你们也听说过了,他住在云梦清溪幽谷中,不能计其年数。收的弟子和学者不知有多少,先生是来者不推拒,去者不强求。通天彻地,最精于术卜,日星象纬如运于掌中,占往察来无所不验;又晓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列阵行兵连鬼神也难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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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善于游学,也就是纵横之术,博知广记,明理审势,若出词吐辩,万口莫当……”
子兰听了这样一番夸赞,不禁冷冷说道:“这鬼谷先生有这么样的本事,为什么辨不清人心,收了张仪这样的弟子,总不会是有心扰乱天下吧?”
郁姝听他说话语气不好,深怕女媭芦呈会生气,慌张制止他,芦呈倒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来着。”
女媭大人竟也没有不悦之色,只静静品茶。
乌曜也附和道:“不是说魏国庞涓齐之孙膑也是他的弟子么?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这鬼谷先生为什么不早加干涉,弄得师兄弟相残?”
芦呈说:“这话我倒不赞同,他两个人为了功名利禄,不顾同门恩情自相残杀,就算鬼谷先生插手,两人面和心不和又有何益?还是之前不该滥收弟子才是。”
乌曜一记白眼,还要反驳,女媭大人不紧不慢开了口:“鬼谷先生随性情收弟子,不仅不看重天赋,甚至故意摈弃有灵力者做弟子,你们知道为什么?”
四人一起摇头。
“鬼谷先生虽不是凡人,但他遍历人世沧桑,更希望常人不依赖神意,靠自己决定世事,因而他顺应弟子特质和意愿传授本领,百年前的文种、后来的商鞅,都是他的弟子,只求人意不由天,事在人为而不悔。”
女媭说了这番话,正巧看到子兰剑眉英立,左手支在几上握紧拳头,像是说中内心感触,不由暗暗一叹。
转而说道:“天地阴阳,乾坤轮序,自有定数,而是要人力来达到改变或操纵万物的目的。鬼谷先生是想借助操纵合一之学,影响天地阴阳自然变化,让世人主宰自己的命运,明了生死大义,不执着生,不轻易死。可惜,有些事非能如其所愿,那孙膑残废,庞涓横死;而苏秦张仪,只肯学下乘纵横之术,二人争相驰骋诸侯之国,以智诈相倾夺。”
“鬼谷先生本来对张仪寄予厚望,所以欲将天地阴阳学说授给他,他一心求取浮名,半信半疑,只得一点皮毛。但是也正因这点知识,他一眼就看出玉指环不是寻常宝贝,居然冒死偷了去。等灵均得到消息,他已离开了楚国,鞭长莫及。这次巴人肯替秦行巫法,我觉得多少和这样东西有关。”
“为什么?这枚指环不过是能够克制恶灵力量罢了,难道还有其它作用?”子兰得知有“影响改变天地阴阳”之术,自然联想到祭礼上自己腿痛的异况,心里一紧,直觉指环的意义非同小可。当时如果不是腿疼,灵力一击也许能毁了碣石,就算再铸刻,秦楚已开战,哪里还有现在的严峻局面。
“这件事情我和灵均也不能明白,当时只希望张仪只是一时起贪念。可是这次张仪与巴人联合,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连巴人也认可玉指环,恐怕更有其它秘密。这个秘密,自然与内中女瑶一腔戾魂有关!”
女媭话音落下,大家又是静默。
没料到一场楚秦之战竟扯出这么多疑问与难题,即便如郁姝,也清楚认识到,楚秦的战争,已不是限于疆场剑戟厮杀,更有巫灵神鬼牵涉其中的纠葛;不仅百姓民生会受到影响,而且关系到人界灵界的安宁。
“女媭大人,请尽快替我举行出师仪式,我想早点登上昆仑山,再接回先生。”子兰站起身,朝女媭深深一揖。
女媭微微点头,看了芦呈一眼。
芦呈忙起身说:“我已经按照先生的吩咐准备好了,算过日子,明日子时与三日后申时皆是吉时。”
女媭想了想,道:“你在这里多休息些日子,总不差这几天,就选在三日后申时吧。子兰常在都城,这几日让芦呈多告诉你一些山中宜忌。乌曜,你不要自恃常在山中来回就大意,论起细心谨慎,你要多向子兰学习。”
乌曜扯扯嘴角,眼睛一翻算是回答。
子兰默默点头,他本来想把腿疾发作的事说出来,至少女媭大人可以据此有些线索;转念一想,又怕他们多生担忧,改变主意不让他出师登山,不如按下此事,接了先生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