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大智若愚篇(二十三)
作品:《隐神新妻》 施霜景欢欣鼓舞,一夜未眠,捧着那本翻得软烂的高考志愿目录看了又看,舍不得放手,脑子乱乱的,塞满了上学的选项。好不容易捱到早上七点,施霜景给亲朋一个个发消息报喜。李婉萦几乎秒回施霜景,先是恭喜施霜景,然后她表明自己给施霜景找了可以给高考志愿填报建议的熟人,问施霜景今天有没有空见一面。施霜景当然同意。之后刘茜和班主任的消息陆陆续续来了,尽管网络上还没有马上公布高考分数线,可张国强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多少有些消息,据说今年的理科一本线是513,二本线是430,毕竟今年的理科数学卷和理综卷都有难度。这样算下来,施霜景可超了二本线70分,这怎么看都有个本科可以念。
李婉萦约了高考志愿顾问,和施霜景、罗爱曜约在一家咖啡厅里。一听顾问的语气就知道他绝对是老手,三两句就打听清楚施霜景的志愿偏好和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尤其是后者,这才是顾问最关心的。现在的孩子往往对志愿、专业都还没概念,需要被哄好的不是孩子,而是家长。
罗爱曜正襟危坐,豁达道:“我全听他的想法,他想学什么都可以,家中会全力支持。以后的就业情况没人说得清,但我想以他的能力肯定可以找到一份工作。你们就不要问我了,以他的意见为主。”
施霜景掏出贴满荧光标签的高考志愿目录,向顾问讲明自己的想法。
“我对生化类专业不太感兴趣,机械、工程、自动化之类也是……计算机、信息之类的我也不感冒……我想报会计方向的专业。”施霜景咽下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自从与罗爱曜相遇,时至今日,罗爱曜给施霜景的账上打过去的累积数额已超过两百万。他最起码要知道怎么管这笔钱。他需要对钱有概念。被钱困住过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以金钱搭建起来的世界究竟以什么规则运行。
别看施霜景还年轻,他已认识到自己对什么最执着。除了人,那就是钱。他是喜欢音乐和猫没错,可那些都是生活的点缀,或是地基之上的漂亮遮蔽物——地基是钱。施霜景是个爱财鬼。他不乱花钱不代表他不喜欢钱。刘茜说,学会计、审计、财务管理之类的专业,只是手里过钱、过单子,这些钱和你没关系的。可施霜景的情况与那些富二代又不同,他没有现成的企业需要去管理,因此本科期间就学习工商管理、金融学之类的又有些偏靶了。学一项可以看懂数字的技术性专业,这正是施霜景想要的。
这人也是犟,刘茜以自身经历来劝他都没用。李婉萦早听过施霜景有学会计的打算,可高考生见分数下菜碟也是常有的事,她没想到施霜景会如此坚定。只有顾问觉得施霜景的选择还挺有道理的,他整理了施霜景的需求,很快就整理出省内符合他要求的大学和专业。施霜景的少数民族加分仅限报考省内高校,所以他想报省内大学的思路也非常合理。
他们花了一整个白天理出高考填报志愿的清单,从学校到平行志愿的顺序,全部写得清清楚楚,只等系统一开,按着这清单填满一栏栏。
多少高考生寒窗十年,最后也不过这两张薄薄的A4纸,甚至有那么一瞬会以为,自己的未来也就浓缩在这两张纸上,会心头空虚,也会怅然若失。命运就是这样呈现的,稀里糊涂就学了这个专业,然后一干几十年。命运如风乱翻书。
填报完志愿、等待发布录取的期间,施霜景给自己找事干,报了驾照考试,白天去练车,晚上回家刷科目一的机考题。好像这个暑假也没什么不一样。施霜景几乎想不起他怎么过以前的每一个暑假。那些繁忙的日子里,打工既是他经济上的救赎,也是他精神层面的快进键,夏日在这样的麻痹中轻轻震颤,不停地消耗能量,青春渐渐由一道波释放为一条直线。
但施霜景的心已经生了根,不再避开他人的言语或目光,甚至习惯了直视他人的眼睛。在早晨或傍晚,施霜景凝视罗爱曜。如果说罗爱曜平日是观察施霜景,那施霜景则是明目张胆地盯罗爱曜,目光直勾勾,目光里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欲望,只是看罗爱曜,留下视觉记忆。在罗爱曜的眼前想罗爱曜,做猜想,目光描摹、勾勒罗爱曜的形象。
这形象也有月亮化水溜走的一刻。施霜景出门练车,罗爱曜在半小时后也出门。如是出门一周,罗爱曜先是扛了一件长条物回家。再出门一周,又扛回一件长条物。接下来几天,家里陆陆续续收到沉重的立方体包裹,罗爱曜一股脑将其全塞进了空闲的储物室,只有玉米目击了这一切。
一本录取结果出了,陆陆续续听说学校里有好消息。班里有不相熟的女生顺利一本录取了,大家祝贺她。再过几天,要出二本录取。施霜景这个假期已对“紧张”二字很熟悉,高考紧张,出分紧张,填报志愿紧张,真等出录取的时候反倒不紧张了。等呗。他先等来同班同学杨玲玲的消息,她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医学院校,临床专业没去成,录了检验专业。她还带来消息,班级打算在七月底或八月初的某一天组织毕业聚餐,说成“散伙饭”不好听。这顿饭依旧是由她这样的积极分子组织,大家先吃喝,然后去KTV包厅热唱,就当是走个形式。
施霜景细数了一下,是他太喜欢唱歌还是大家都这么无聊?施霜景都数不清自己这一年里去了几回KTV。适合多人一起玩的项目属实是不多啊!施霜景答应会去,给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一个漂亮的句点。
罗爱曜霸占了楼上自习室的大桌,每天雷打不动上楼写经,写在纸上,写在皮上,写在布上。推开自习室的门便可闻见一阵异香,不知这异香的来处是墨是笔是纸还是印。施霜景偶尔得见罗爱曜的书风,这才知字如其人,清瘦风骨,端正遒丽。这是近了细看的想法。远远望去,一桌、一席书法,既净且直,可其间又似有秘密,无邪生有邪,瞧久了头晕。
一日傍晚,施霜景回到家,罗爱曜未开灯,以投影仪看经书扫描件,佛龛香烟袅袅。罗爱曜望向施霜景:“回来了?先洗手。”
施霜景如是洗手。
回到客厅,罗爱曜打开灯,从鞋柜抽屉里取了钥匙,领施霜景去开储藏室房门。当初罗爱曜买下这房子,前房东请人将储藏室的东西都清了空,施霜景平日不来这房间,当它不存在。尘味扑面,房间却是已经打扫过了,施霜景随罗爱曜进房间,看见靠墙两件扁长的快递,旁边还有数件大大小小方块快递。
罗爱曜递给施霜景一把剪刀:“去吧。”
施霜景不疑有他,拿上剪刀就去开快递。他将其中一件大快递放平,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拨开纸盒,见到一个黑色布箱。施霜景回头看了看罗爱曜,罗爱曜示意他继续。施霜景拎起布箱,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将布箱放置在地上,拉开拉链——
“我就知道!!是吉他!!!”
施霜景才不会被罗爱曜这神神叨叨的氛围吓住。他又不是第一天、第一周、第一个月认识罗爱曜了。有时施霜景不愿意凝视罗爱曜的原因就在此——罗爱曜自带神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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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久了伤脑,还容易被他带跑偏,被他唬住。
施霜景几乎不敢触摸布箱里的吉他,太美了。这是一把吉布森黑色电吉他,施霜景压根没空去查型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吉他,双手登时汗津津的,太兴奋了就有点糟蹋乐器,施霜景又把吉他放回原处。
罗爱曜提醒他:“还有一把。”
施霜景抄起剪刀,这回他仔细看了包装盒上印刷的品牌名,太好了,还是看不懂的牌子,但和刚才的牌子不一样。施霜景乐呵呵道:“你不会还给我买了一把贝斯吧?”
罗爱曜不响。施霜景唰唰打开快递盒,这回见到的漆面琴盒就张扬得多。施霜景提出琴盒,拉开拉链——又是一把吉他!这次是一把马丁的木吉他!
施霜景简直乐疯了。搞什么啊!罗爱曜怎么不声不吭搞大事呢!木吉他的亲和力比电吉他高出许多,施霜景抱起木吉他放在膝上,试着拨了拨琴弦,吉他音色饱满醇厚,爽入天灵盖。施霜景情不自禁捧起木吉他,细闻这把吉他的工艺与材料的香气。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我吉他?还是两把!”
罗爱曜摩挲下巴,云淡风轻说道:“给你买玩具需要理由吗?我记得某人好像很羡慕吉他弹唱……”
施霜景举手:“对,是我,是我。”
罗爱曜被施霜景这争先承认的样子逗笑。他知道施霜景的高考录取很快就要出来了。他甚至知道施霜景的录取情况。他希望施霜景对录取结果不要太失望,于是选在今晚送他玩具。
夜里十点,施霜景照例刷新录取查询系统,屏幕忽然一跳转,施霜景直接晕字。
施霜景没想到就是今天,他这分钟还在网上搜吉他入门呢。定睛一看,施霜景读到录取批次为本科二批,然后看录取院校和专业……
“出结果了吗?”罗爱曜忽然探头进储藏室。
施霜景将手机屏幕一转,罗爱曜接过手机。施霜景被平行志愿的第二所学校调档,顺利录取会计类专业。他们填志愿的风格其实很保守,但没想到施霜景没被一志愿调档,这是为什么呢?罗爱曜真有些替施霜景可惜。
施霜景长出一口气,结束了,这该死的高考终于都结束了,什么填来填去、查来查去的无尽轮回也都结束了。施霜景抽回手机,继续播放吉他入门视频。施霜景见罗爱曜还杵在门口,表情很微妙,施霜景说:“干什么?不满意吗?”
“你满意吗?”
施霜景忽生警惕之心:“我很满意!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复读。”
“我可没叫你复读。”
“那没事了。我很满意啊!终于结束了!反正去哪儿上学不是上学?这所还就在D市呢,但在城市的另一头……我在想我到时候要怎么回家……”
“我们可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
施霜景双手叉腰,已然开始幻想大学生活:“我要不要住宿舍呢?顾问老师说这所大学的宿舍还挺好的。”
“不许出去住。玉米怎么办?”
“对哦……你不会帮我喂玉米吗?”
“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上学啊!”
“家里又不缺租房子的钱,你……”
施霜景笑着吻住罗爱曜,放轻声音道:“逗你的。一起住。我说不定还要你辅导大学功课呢。”
罗爱曜被憋得只有一个“嗯”字。果然今天给施霜景送吉他是正确的选择。有玩具可玩的男孩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