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双眼红肿，但目光却十分透亮，真诚。


    阿鲁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而后伸手将他拉起来。


    海兰珠立刻帮他打扫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脸上的心疼始终不曾散去。


    “谢我做什么？”拉起魏恒之后，阿鲁台看着他的眸子，轻笑问道：“你的这些委屈，可都是我给你的。”


    “您把我当成子嗣，才会这般试探我。”


    魏恒的声线还不平稳，说话的时候一颤一颤的：“见到您之后，我才知道一个真正的父亲是什么样。”


    “谢谢您。”


    魏恒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柄细长的利剑，直直地戳进了阿鲁台的心窝里。


    这一下扎得他很疼，疼得他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曾几何时，他的长子也曾这样看着他，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谢谢您，父汗。”


    记忆中的面孔慢慢和魏恒重合，最终变成了一个人。


    阿鲁台的眼眶又湿了，他立刻转过头去，狠狠地揉了揉眼眶，口中骂道：“兔崽子，说的是什么屁话！”


    “坐下！”


    “是。”


    魏恒微微躬身，海兰珠立刻搀扶着他坐在了一旁。


    见他坐下之后，海兰珠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起身对阿鲁台道：“父汗，您，您是为什么啊！”


    “您明明信任魏恒，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这是海兰珠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怨气。


    其实也说不上是怨气，而是不理解。


    可能是视角不同，海兰珠一直都和魏恒在一块儿，知道魏恒的所有心路历程，也知道他一步步走过来的不易。


    而阿鲁台却并未时时刻刻都盯着魏恒，所以他心里自然就会有猜忌。


    “海兰珠，别说了。”


    魏恒此刻开口道：“父汗也有父汗的难处，我能理解。”


    “可是……”


    “死丫头，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向这你男人，不向这你爹了！”


    阿鲁台此时回头，瞪了海兰珠一眼：“我跟我女婿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坐下！”


    “哎！”


    阿鲁台一瞪眼，海兰珠立刻没电，她乖巧的坐在了一旁，抿嘴不说话了。


    海兰珠冰雪聪明，如何能看不懂形势。


    经过刚才这一幕，自己父汗对魏恒的信任又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看起来，这件事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臭小子。”


    阿鲁台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转头看向魏恒：“你刚才的话，之前可没和父汗说过。”


    “你若早和父汗敞开心扉，父汗也不至于一直试探你。”


    “我……”魏恒苦笑：“父汗，若我早说，您怕也会多想，以为我这孩子心眼子太多，不值得信任了。”


    “臭小子！”


    魏恒这话明显是在揶揄老丈人，阿鲁台听了哈哈一笑，又抬手，狠狠给了魏恒后脑勺一下。


    挨了这一下，魏恒脸上却见了笑。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他心里明白。


    只是这种久违的感觉再次出现，还是让魏恒有些恍惚。


    他本以为还要和阿鲁台相互拉扯很长时间，直到他帮海兰珠稳稳地拿下可汗的位置之后，这份猜疑才会消失的。


    可他却没想到，阿鲁台不只是看起来那样老谋深算，他还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是个有温度的人。


    “行了，说说正经事吧。”


    阿鲁台朝魏恒笑了笑，开口道：“我之前往你们那边送了一千个工匠，让他们都学会怎么制作**，你小子教了没有？”


    “我……”


    “父汗，一说这事我就生气！”


    魏恒还没等说话，海兰珠直接在一边儿开口，阿鲁台立刻看向她。


    “您安排过去的工匠都能安分守己的，但他们那个首领王顺，却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阿鲁台眉头皱起：“你详细说！”


    海兰珠随即便将王顺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并未添油加醋，只是说的时候还很生气，牙齿咬得咯咯响。


    “魏恒后来带人直接去了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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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行营，逼那个大周王爷把人交出来，然后当众砍了那人的头！”


    说着，海兰珠看向阿鲁台，继续道：“只是那畜生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个**的零件，这件事已经透露给大周了！”


    “魏恒说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就不能再藏着，所以让齐木德在大周行营射了一箭，算是告诉了他们**的事。”


    “大周人知道了？”


    海兰珠复述的过程中，阿鲁台一直没插嘴，可到这时候，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阿鲁台转头看向魏恒，神色有些凝重，轻声问道：“那个大周的王爷是怎么说的？”


    “他没怎么说，但我能看出来，他想要咱们的**。”


    魏恒低声道：“我并未直接答应，而是说要和父汗商议，但没把话说的太死。”


    “我们约定在后面交易的时候详谈这件事，那端王折返之后，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周皇帝的。”


    “大周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现在，大周皇帝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可混克却不知道！”


    阿鲁台眉头皱了皱，随即道：“大周京师也不太平，那边儿可能要出乱子！”


    阿鲁台能和魏恒说这些，便从侧面证明他已经不怀疑魏恒了，而是要和魏恒商量后面的事。


    “父汗，京师那边传回什么消息了？”


    海兰珠此时帮魏恒打助攻，毕竟这样的事，魏恒是不好直接开口问的。


    “我刚才听那朗台他们说，您召见了从京师回来的信使，之后心情就很差了。”


    “嗯。”阿鲁台也并未隐瞒，而是长叹口气，伸手从身后取出一封信，直接丢给魏恒道：“你自己看。”


    海兰珠立刻起身，到了魏恒身侧，两人一起打开信件。


    只看了两行，海兰珠就皱眉道：“窝凉部？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京师的！”


    “这帮蛆！他们想干什么！”


    魏恒却没有海兰珠那么激动，他耐着性子把信件内容全部看完，而后又递给了海兰珠。


    魏恒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此时思绪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