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宠妃可不好当


    卫子瑜身体失力地倚在凌筝怀里，再不多言，任由凌筝将他带回宫。


    直到回到长阳宫宫墙下，凌筝才低声在卫子瑜耳边问道：“子瑜兄还舍不得下马吗？难道是想和贤弟回福宁宫？”


    凌筝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当登徒子，专门轻薄卫子瑜。卫子瑜聪慧归聪慧，却是清澈得很，一撩拨就羞赧，实在让人深陷其中。


    不等卫子瑜反应，凌筝率先翻身下马，卫子瑜身后突然失去倚靠，再加上被凌筝的话激，他原本正欲翻身下马，身体陡然失重。


    如果可以，卫子瑜真的很不想再一次扑进凌筝怀里。


    这一次，凌筝早有准备，不仅接住卫子瑜，且弯腰伸出手抄过卫子瑜的腘窝，将他打横抱起。


    非常标准的公主抱。


    被凌筝抱起，卫子瑜惊呼出声，“皇上！”


    凌筝掠身至围墙上，她抱着卫子瑜恶趣味地威胁：“你要是敢多言，我就将你从墙上扔下去。”


    卫子瑜看着瘦，实际可不轻，凌筝上次就抱过他，这一次已经有了经验，她将怀里的卫子瑜向上颠了颠，稳稳抱住。


    若是镜头拉远，这一幕并不和谐，卫子瑜身形比凌筝高大，凌筝抱着他，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卫子瑜认命地合上眼眸，似乎眼不见为净。


    凌筝低眸看怀里合上眼眸的卫子瑜，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发现，或许卫子瑜自己都没发现，卫子瑜对她的畏惧越来越少，更多的是纵容。


    她以前也没有发现，今日见过寒山居士后方才发现的。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凌筝很高兴。


    怀里的重量并没有影响凌筝施展轻功，她足尖点过树干、花坛，抱着卫子瑜径直回到偏殿，卫子瑜的寝室外。


    偏殿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只能靠着朦胧的月光视物。


    凌筝对卫子瑜低声道：“到了，下来吧。”


    脚踏在地面，卫子瑜迅速向后退一步，和凌筝拉开距离。


    卫子瑜思绪纷繁。


    他和皇上的关系正常吗？


    皇上似乎越来越喜欢轻薄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羞耻心正不正常，但堂堂男儿，仿若娇羞女子的反应，让他心里很难平。


    凌筝见卫子瑜退离开自己，一副要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姿态，想要靠近卫子瑜的动作顿住，她今晚似乎有些过火，把人吓着了。


    乖觉地退后一步，凌筝轻咳一声，“我走了，你早些休息。”第一次，凌筝在皇宫内未自称“朕”。


    说完，凌筝飞身跃上宫墙离开。


    卫子瑜站在原处看着凌筝离开，直至再看不到凌筝的身影，亦迟迟未收回目光。


    皇上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纯逗弄？


    那他对皇上呢，又是什么心思？


    卫子瑜心乱如麻。


    凌筝飞身回福宁宫的路上，亦心绪纷乱。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不是孟浪的人，只唯独对卫子瑜她才会生出逗弄的心思。


    她好像懂了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乐趣。


    凌筝也不知道自己这恶趣味是不是很恶劣，她只是喜欢对卫子瑜这样，可卫子瑜，似乎并不喜欢被她逗弄。


    卫子瑜是翩翩君子，或许，她不应该这样逗弄他。


    第二日，一大早喜财便来到长阳宫，喜财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宫人们皆抬着箱子。


    喜财笑眯眯地对迎出来的金钊和招财道：“皇上夸赞丽妃娘娘贤良淑德甚得朕心，特意赏赐了不少宝贝。”


    言罢，喜财指挥着身后的众人将物品小心翼翼地抬进长阳宫。


    卫子瑜看到这一大堆赏赐时，怔愣须臾，才拂身谢恩。


    这些赏赐，是因为师父进献了土豆吗？


    凌筝赏赐给卫子瑜的物品很多，有名家字画，有文房四宝，有金银珠宝。


    其中，有一个紫檀木匣，由喜财亲自呈给卫子瑜，“丽妃娘娘，这把匕首名为图穷，是皇上赠送给娘娘防身用的。”


    接过喜财递来的木匣，卫子瑜轻轻打开，一把刀柄和刀鞘镶满红宝石，华丽非常的匕首躺在匣子内。


    心中虽然不解皇上为何会送自己一把匕首，但卫子瑜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图穷收了起来。


    他轻声对喜财道：“劳烦喜财公公代为转告，谢谢皇上赏赐。”


    喜财笑得灿烂，“哎呀，丽妃娘娘客气了，这些都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娘娘喜欢，皇上便开心。”


    听到喜财的客套话，卫子瑜心神微动，他喜欢，皇上就开心吗。


    ……


    皇上到长阳宫用晚膳，并且赏赐丽妃一堆珍宝的事情，很快传遍后宫。


    启祥宫内，周娴雅紧攥着手中的茶杯，低声对身前的蝶颜道：“自从宫宴丽妃遭算计后，她和皇上的关系变得愈发亲近了。蝶颜，你说丽妃留宿福宁宫那两日，有承宠吗？”


    蝶颜弯下身凑近周娴雅，极低声地回答道：“娘娘若是想知道，奴婢派人去打探。”


    周娴雅摇头，“此事可以让别人去打听，不用我们出手。若是被皇上知道我们打探皇上的私密事情，恐怕会惹得皇上不悦。”


    蝶颜赶紧道：“还是娘娘考虑周全。”


    周娴雅看了看外间，小声吩咐蝶颜：“设法告诉隔壁，就说午后本宫欲与静嫔去长阳宫探望丽妃。”


    蝶颜领命退出周娴雅的寝殿。


    当翠青把听到的贤妃欲与静嫔一起探望丽妃的消息告诉肖燕时，问道：“娘娘，贤妃是不是特意让咱们知道她要去探望丽妃呀？”


    肖燕托腮，“我觉得是。”


    主仆二人最近窝在琳琅宫没有白看话本子。


    翠青面上露出犹豫，“那我们要跟着一起去长阳宫吗？”


    肖燕蹙眉，“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趟这浑水，但是，万一周娴雅居心叵测，丽妃吃亏了怎么办？”肖燕并不讨厌卫子瑜，甚至对卫子瑜还颇有好感。


    争宠这种事情，肖燕信奉各凭本事，不屑于使阴招。


    翠青问肖燕：“娘娘，那咱们也去？”翠青亦不讨厌卫子瑜，甚至，她隐隐希望自家娘娘能与丽妃交好。


    肖燕点头，“去，但是我们不和周娴雅一起，等她先去，我们跟在后面。”


    翠青欣慰地看着肖燕，在话本子的熏陶下她家娘娘进步神速，这样才不会让丽妃误会，她们和贤妃、静嫔可不是一伙的。


    “奴婢现在就去盯着隔壁，看她们什么时候出门。”


    说完，翠青风风火火地疾步走出肖燕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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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瞬，便到了午后。


    周娴雅出门时，特意磨蹭了片刻。


    蝶颜低声问周娴雅，“娘娘，莫非贞妃不打算去长阳宫？”


    周娴雅摇头，眸色渐暗，“她会去的，她心里这般在意皇上，怎会不去，倒是没想到，她越发聪明了。”


    若是三人偶遇同去长阳宫，在外人看来，她们像是皆不满皇上独宠丽妃，一起去长阳宫施压。


    周娴雅想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不论皇上是真的打算独宠丽妃，还是已经和丽妃达成合作，她都不能当做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坐以待毙。


    她，她们的不满，也代表着各世家权贵的不满。


    而且，大家一起去探望，她不信卫灵珊还能拒不见客打所有人的脸。


    刘静雨应了周娴雅的约，一同前往长阳宫。


    当金钊和招财听闻贤妃和静嫔一同来长阳宫探望自家娘娘的时候，面色皆变得凝重起来，只怕来者不善。


    卫子瑜轻叹，皇上欲打破一贯的端水，必然不是易事，而首当其冲被殃及的，便是他。


    宠妃可不好当。


    不可能一直躲着，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这一回，卫子瑜决定正面相对。


    命人在菊园摆好糕点，卫子瑜在头上多插了两只簪子，取出凤鸣，命招财将凤鸣置于亭中，然后端起宠妃的架势，来到菊园等候周娴雅和刘静雨。


    当周娴雅和刘静雨来到菊园时，看到的便是一改平日清冷雅致，端着雍容华贵的卫子瑜。


    糕点、蜜橘、卫子瑜头上的发簪、身上的锦衣华服、桌上的凤鸣，皆是皇上赏赐。


    看到周娴雅和刘静雨，卫子瑜率先道：“昨日皇上便是在此处赏菊，本宫亦觉得菊园风景甚好，知道两位今日前来探望，就特意安排在此处等候。”


    周娴雅未想到卫子瑜会一改平日的低调，出口便是张扬，她压下心中情绪，浅笑道：“丽妃有心了。”


    刘静雨跟着周娴雅来长阳宫，自是知道周娴雅的心思，她愿意帮助周娴雅，也是存了要争宠的心思。


    此刻见丽妃一改往日的低调，刘静雨眸间极快地划过不悦，出口的声音却温柔甜软，“这菊园的风景当真是美不胜收，难怪皇上会来此处赏菊。”话里也要逞强一番，皇上是因为菊园风景好才来的，绝不是因为丽妃。


    卫子瑜不屑于刘静雨话里暗含的意思，淡声道：“二位坐。”


    若不是应了与皇上合作，他实在不屑于与二人周旋，也不屑于现下这番恃宠而骄的姿态。


    几乎是周娴雅和刘静雨前脚刚到长阳宫，凌筝就立刻摆驾长阳宫。


    跟在凌筝身后一路小跑的喜财一边擦汗一边思忖，皇上竟是这般担心丽妃娘娘，恐怕丽妃娘娘被人欺负，看来，皇上是真的在意丽妃娘娘。


    待遇到肖燕的时候，喜财差点没刹住脚步，“贞妃？”


    “奴才见过贞妃娘娘。”喜财赶忙给肖燕请安。


    肖燕把凌筝的行色匆匆看在眼里，迟疑地问道：“皇上这是要去……长阳宫吗？”


    这个方向，除了长阳宫还能有何处，肖燕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听闻皇上在意丽妃，和亲眼所见皇上在意丽妃，心境截然不同，肖燕内心难以维持平静，不由得泛起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