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


    虽然程飞白和衡旭一起在办公室私下讨论时听见了助理的声音。


    可又刚刚好在他准备要过来一起等学妹时，忽然又接到了一个出勤外出的合作电话，去一趟应酬。


    现在也就是个刚开始的小公司，程飞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在燕雪融还没来之前就遗憾离开。


    等他从外面回来，员工那边说起学妹早就已经走了。


    “小老板，原来你也认识老板的女朋友啊？”


    “认识，哪儿能不认识。”


    在旭飞，程飞白这样更平易近人的性子也更容易和其他员工打成一片，“那不就是我学妹嘛，我们经常碰面。”


    “哇！”


    员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目光：


    “老板和他女朋友怎么认识的呀？他女朋友也是个美女啊！”


    美女。


    程飞白在心底默念了一声。


    想起当初还在学生会负责看学生应聘的那个自我介绍表。


    那个时候的学妹脸上还有些灰扑扑的。


    脸上也有被晒黑的痕迹，人还挺瘦弱。


    只有那双不服输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没想到如今，在外人的眼中也已经成为了瞩目的人。


    也可谓时光荏苒。


    程飞白旁边的员工还在碎碎念：


    “不过老板也是我见过最帅的人了，而且看老板平时那个冷的样子……难道是美女倒追的？那得多难追啊……”


    “你错啦。”


    员工旁边，缓缓听见程飞白带着戏谑且一丝莫名报复的笑意，对着那名八卦的小员工眨了眨眼睛。


    “你老板——才是倒贴的那个哦。”


    “？”


    ·


    “咦？”


    程飞白推开衡旭的办公室大门，环绕了一圈。


    “学妹给带了什么好吃的啊？”


    仔细看了一眼。


    程飞白原本又热闹又碎的脚步声一点点变慢。


    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诡异。


    “不对劲。”


    程飞白缓缓皱眉：“不是，你小子跑公司秀恩爱都秀到员工来找我八卦了——咋了，脸臭成这样，小情侣还吵架了？”


    刚说完这番话，忽然，程飞白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


    他的境况似乎要比衡旭惨多了。


    “没什么。”


    男人皱着眉头整理完今天最后的所有文件。


    再往下疲劳加班也不过是无效用功。


    尽管如此，之前进食过的肠胃也因超载的脑力劳动而宣告资源匮乏。


    等衡旭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忽然发现——


    由于燕雪融晚上带来的宵夜，逼迫他多了一次就餐，今晚的胃痛比以往都要更轻。


    程飞白在沙发坐着的时候就看见了桌面上放着的东西。


    他无声看向衡旭。


    衡旭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程飞白这才连忙拿过来。


    是非常轻便的面包，但是用的油量很少，里面还裹着馅料却不会吃上去让人负担很重。


    在这样的宵夜中补充饥饿感却不会让人觉得很难入口。


    程飞白一边吃，一边喟叹了声：


    “这么多年丁姐和你家厨子的手艺还是那么地让人嫉妒……这肯定是学妹还记得我在公司里，专门给我准备的对吧？”


    衡旭没说话。


    但程飞白完美地看见衡旭的脸，在他刚说完这番话的瞬间就变得更加阴沉了。


    他就确信肯定是真的。


    可能还是学妹专门让他留着给自己的。


    看见发小吃瘪的快乐无异于看见自己发财。


    程飞白想想自己还没名分的遭遇。


    但是又看到好哥们现在看上去也是一脸颓废的模样，想要上去挖苦两顿，又觉得不太地道。


    但他这次却意外地听见衡旭缓缓开口。


    “你觉得……我看上去很明显吗？”


    程飞白莫名其妙：“你指的是哪一种？”


    “你觉得我很着急，想和雪融同居吗？”


    但下一秒他瞬间回答：“觉得啊。”


    衡旭少见地没有直接反驳，甚至听到这番话之后沉默了下来。


    程飞白看着他像是疑惑中还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和少见委屈的表情，看乐了：“外人和你接触得少还好说，你不会以为你还能瞒得过我吧？”


    “这段时间你给学妹打的电话，都快把人家一日三餐和每分每秒的时间点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衡旭顿了顿。


    “我只是……”


    “我知道。”


    程飞白比衡旭更快打断。


    “你害怕学妹脱离你的视线，就像上一次那样失联了。”


    衡旭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他还气自己给她压力。


    还有一些更多的……


    程飞白对这些毫无察觉，只是觉得衡旭就跟之前那样，自从京郊的别墅发现学妹失踪之后就会患得患失，开始后怕。


    他也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如今的镇静了。


    但仔细想了想，要是那个小没良心的突然有一天在自己的面前找不到了，程飞白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和衡旭差不多。


    本质上，他们兄弟两人能成为发小这么多年，甚至还是关系最铁的两个是有道理的。


    一直都这样带着面具在别人面前活着。


    压抑过后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噬。


    程飞白叹了口气。


    “不过同居确实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你们两个现在都还年轻，学妹都还没开始谈毕业……”


    “回头我帮你从白嘉楠那边问问口风好了。”


    衡旭闻言，忽然抬头看向程飞白。


    “你最好别把自己玩脱了。”


    程飞白本来觉得自己这个知心发小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嘴上说着“那你自己知道别太逼着学妹就得了呗”，正要起身，却没想到对方冷不丁地开口说上这么一句。


    直接让程飞白背后发凉。


    他猛地转头看去，但男人此时已经没有再和他对上视线，只是低头在手机上敲打什么。


    程飞白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和学妹发消息。


    衡旭——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程飞白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但离开时的模样似乎多少带了点落荒而逃。


    就在同一个时间。


    燕雪融也逃回了自己的公寓。


    虽然衡旭没有明说。


    甚至还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还一贯像两人日常相处一样，贱兮兮又吊儿郎当地说些俏皮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后面燕雪融还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开口解释，却总能在想要开始解释之前就被衡旭打断。


    但燕雪融内心无比清楚——


    这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


    燕雪融在那之后还是给衡旭发了个短信。


    她只是觉得衡旭这段时间可能没有什么安全感，她希望多给衡旭一些安全感。


    但对方似乎又误会了。


    燕雪融回到公寓，失落了一会儿。


    但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放弃。


    两个原本是素未谋面的人，却被绑定上了不允许其他人介入、只能由他们两个人逐渐磨合出来的生活方式……


    这不就是情侣吗？


    燕雪融觉得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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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衡旭发来了短信，今天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过来。


    但是让人给送了早餐放在燕雪融公寓的门口。


    燕雪融赶早八的第一节课，衡旭知道她的课表。


    这是又害怕燕雪融为了去赶上课而敷衍不吃早餐了。


    燕雪融拍了照片给衡旭，衡旭很快发来，非常简短。


    燕雪融这下就知道衡旭昨晚又工作到很晚，早上一大早可能就要出门了。


    她叹了口气，有点担心衡旭的身体。


    不过这样的话，燕雪融倒是有机会和白嘉楠一起听大课了。


    白嘉楠倒是对这件事完全没印象了，上来就牵着燕雪融的胳膊两人姐妹贴贴。


    燕雪融也同样在想。


    或许是她之前主动得太少了，虽然知道是因为兼职忙碌导致的。


    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让衡旭有这样的感受呢？


    燕雪融也思考了一下。


    如果有一个人经常不爱主动找她，但是突然有一天主动得不行，她不也会觉得不对劲吗？


    也许将数量提上来就好了！


    燕雪融忽然也觉得有道理，甚至内心有一股热度不断攀升，让她整个人火热起来。


    是之前被打断的分享欲！


    燕雪融二话不说，又给衡旭发了一张照片。


    她想起其实前两天和白嘉楠一起去逛街买了文具。


    因为她做教案的时候习惯先用纸笔将自己的大概思路梳理出来，然后再用电脑整理打印，机构和两个一对一的家教学生，反馈都很不错。


    但当时燕雪融买到的第一件事也想去找衡旭。


    可又觉得这样的小事情，对衡旭这样已经自主创业的大忙人来说，会不会太过打扰了。


    但现在，燕雪融反过来在想，就是这样的想法反而让衡旭觉得她太客气了？


    所以燕雪融也跟着发了好几条，将延后了很久的生活也分享给了衡旭。


    没想到自己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她已经等了很久……


    等一个可以肆意给恋人随意分享，没有任何担忧的机会。


    “楠楠，你觉得我应该等到什么时候再考虑和衡旭同居的事情呢？”


    白嘉楠瞪大眼睛：“你还真有这个同居打算啊？”


    燕雪融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有考虑毕业后也在一起的话，就算没开始谈婚论嫁，也可以考虑同居开开心心的呀。”


    “好像也是……”


    白嘉楠也觉得有些苦恼。


    “可我还是在想，你都还没升大三……等等，我发现你怎么好像对这些还挺懂的？”


    燕雪融苦笑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呀。”


    “在我们那边，见过最小的还没上高中就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有些同学没有上高中，在我去高中学习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怀孕了。”


    白嘉楠张了张嘴。


    “可是……”


    白嘉楠只要想起同居这件事就觉得……


    就会想起那个大傻叉。


    白嘉楠皱眉：“我还是觉得衡旭的同居肯定——”


    “在说什么呢？”


    两人一怔，忽然看见身后的程飞白。


    程飞白一脸笑嘻嘻地用手臂靠在白嘉楠的肩膀上。


    燕雪融心想：他们两人已经这么熟悉了吗？


    “哎谁允许你来我这——”


    “你们说什么同居？谁同居？”


    燕雪融一怔：“啊……”


    话音刚落，程飞白似乎也察觉到了。


    “原来是你们！怪不得我说衡旭最近怎么这么急呢？”


    “你别以为衡旭想问你同居是不是别有用心啊，他那小子就是焦虑呢。”


    “……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