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枷场姐妹俩，一个人抱着一只小狗，把脸放在小狗肚子上的柔软绒毛上，一脸陶醉地深深吸气。


    夏油杰瞧自己的养女这幅模样，不由得长叹一声。他曲起手指，在面前的案板上轻轻敲了两下：“菜菜子、美美子吃完饭再和它们玩。”


    枷场菜菜子恋恋不舍地把脸从小白软乎乎的肚皮上抬起来，指着自己面前的案板说：“我吃完了。”


    只见她面前的案板上，只剩下一碟青菜。从上面的痕迹来看，似乎是一口也没吃。


    夏油杰板起脸，严厉地说：“把青菜也吃掉。”


    枷场菜菜子立刻皱起小脸，吐了吐舌头，拖长了声音央求：“不爱吃青菜，很苦。”


    “不行，必须吃完，”夏油杰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小白，“否则我就让惠把小白带走。”


    “好吧好吧，我吃就是了。”枷场菜菜子耸拉着眉眼，蔫蔫地夹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


    好难吃，她苦着脸想。那片可怜的青菜叶子在她嘴里转了五六个来回才被咽下去。


    枷场美美子看姐姐吃得如此痛苦，抬眼偷偷观察夏油杰，趁他目光转向别处的瞬间，她眼疾手快，一筷子将姐姐碟子里大半的青菜都拨到了自己的碟子上。


    “美美子，”枷场菜菜子惊喜地低呼，眼睛亮晶晶的，“你真是天使。”


    枷场美美子口味清淡，饮食习惯上更接近夏油杰，对蔬菜并不排斥。她见姐姐的碟子上还剩下一点，准备再次抄走时，就感受到了一道凌厉的视线。


    糟糕……被发现了……枷场美美子心里咯噔一下，悄悄收回了筷子，脸上露出一丝被捉包的悲伤。


    夏油杰沉默地看着养女的小动作，眉头微蹙，心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太惯着她们了，不然怎么能养出挑食的坏习惯。


    他脸色微沉，一言不发，周遭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


    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飞快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榻榻米上溜下来，像两只小老鼠一样蹭到了与谢野晶子身边。一人一边，紧紧抓住了晶子的手，轻轻摇晃着，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委屈：“与谢野大人，夏油大人好像生我们的气了。”


    与谢野晶子垂眸看向她们，问：“生你们什么气了？”


    枷场美美子小声解释：”我替姐姐吃了青菜，然后夏油大人就生气了……“


    “哦？挑食啊。”与谢野晶子瞬间反应过来为什么夏油杰会生气，“可以帮忙。不过，等下你们也要帮我的一忙，可以吗？”


    枷场菜菜子立刻答应：”可以！“


    枷场美美子则谨慎一些，纠结地问：“与谢野大人，能先说说是帮什么忙吗吗？”


    “嗯……和你们上学有关。”


    被那双赤红的眼眸长久地凝视着，枷场美美子不由得看呆了。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看枷场姐妹不仅溜走了，还成功把与谢野晶子“搬”了过来，眉毛一挑，带着几分戏谑：“哦？还带了说客过来？”


    与谢野晶子顺势在旁边的榻榻米坐下，语气平淡：“你对她们太严格了。”


    “只是不让她们挑食，这也算严格？”


    “还是小孩子，缺的维生素用补剂补一下就行了，何必强迫她吃不喜欢吃的东西呢？”


    “是啊，是啊，我可以喝补剂。”枷场菜菜子大声附和道，“而且我还比美美子长得高一个手指头呢。”她得意地比划着。


    “是小白的手指。”枷场美美子在旁边弱弱地拆台。


    夏油杰用筷子挑起碟子里炒得油亮碧绿的青菜，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惠的爸爸做的，你难道想浪费别人的心意？”


    枷场菜菜子瞬间僵住，伏黑叔叔做的菜！她可不想让伏黑叔叔知道自己嫌弃他做的青菜，万一……万一他下次做烤肉不叫自己了怎么办？想到那香喷喷的烤肉，菜菜子立刻视死如归，小脸皱得更紧了：“不浪费！我现在就吃！”


    枷场菜菜子一个箭步冲到自己案几前，端起菜碟，直接倒进嘴里，连嚼都不嚼，梗着脖子就往下咽。动作太急，一下子呛到了气管，她伏在小白的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枷场美美子赶紧过去，小手用力拍着姐姐的背给她顺气，一边拍一边紧张地看向夏油杰：“夏油大人，不生气了吧？”


    夏油杰看着咳得眼泪汪汪的枷场菜菜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没生气。”


    枷场美美子这才如释重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没生气就好。”


    教导完两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夏油杰问与谢野晶子：“她们们向你许诺了什么，让你来劝我。”


    “没许诺什么，”与谢野晶子眯起眼，确认枷场菜菜子缓过气来后，问，“你们想去外面上小学吗？”


    枷场姐妹愣在原地。她们下意识地先看向夏油杰，见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才凑到一起，小脑袋挨着小脑袋，叽叽咕咕地商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齐声回答：“不想！”


    与谢野晶子有些惊讶：“为什么？”


    “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怪物，我们不想和他们玩。”


    “可是你们不想和惠一起去上学吗？”与谢野晶子打出感情牌。


    “惠……”姐妹俩又凑到了一起，两张小脸上写满了纠结，显然内心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低声讨论了好一阵，最后抬起头，带着困惑看向夏油杰：“……夏油大人，您觉得呢？”


    夏油杰平静地看着她们，一言不发，不赞同也不反对。他不想过度干涉孩子们的选择，而且自己终究是要离开她们的。


    枷场姐妹再次脸贴着脸，开始了最后的“密谈”。


    “夏油大人没有表态。”


    “美美子，我有点想去外面上学。”


    “为什么？盘星教不是很好吗？”


    “可如果惠走了，我们就没有玩伴了。而且，你不想给外面那些人一点颜色瞧瞧吗？”


    “什么！菜菜子你是这么想的吗？”


    “对啊，我们本来就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的，夏油大人给大人颜色，我们给小孩子颜色。”


    “我明白了。”


    两个小女孩目光瞬间变得坚定，她们手拉着手，怀揣着一种信念，对着夏油杰和与谢野晶子用尽全身地力气，大声宣布：“我们要去外面上学！”


    夏油杰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家伙因为一个伏黑惠，这么快就变卦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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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了。”


    枷场菜菜子向前一步，挺起胸膛，小脸上满是郑重其事，仿佛在宣告一项重大使命：


    “为了夏油大人的事业！我们义不容辞！”


    枷场美美子紧随其后，坚定地站在枷场美美子身旁，与她共进退。


    夏油杰怔愣片刻，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和室内灯光如昼，将女孩们稚嫩的脸庞镀上光边，两个小人儿紧握的手，像两簇跃动的小火苗，竟真的烧得他眼底泛起久违的暖意。


    夏油杰微微俯身与她们平视：“不用为我的事业，你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抬手揉乱她们的头发，对与谢野晶子说，“一定要给她们找一个好学校。”


    月色如水，长夜将明。


    夏油杰躲藏在长亭的阴影下，倚着栏杆，遥望天边渐亮的云霞，脑海中浮现出枷场菜菜子宣布"为了事业"时涨红的小脸，喃喃自语道：“她们比想象中更坚韧。或许...让她们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失为一种历练。”


    晨光温柔地洒在米白色的校门上，春日的风裹挟着玉兰花的甜香掠过整洁的校园。


    盘星教里几乎所有大人都被要求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陪同孩子们上学。


    与谢野晶子站在刚抽出枝条的梧桐树下，黑色连衣裙的下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绯红色缎带在发尾闪着柔和的光泽。


    她望着校门口正在和枷场姐妹谈话的夏油杰，露出平和的微笑。


    “喂，为什么我也要来？”站在一旁的禅院双手抱胸，一脸不耐，他的阔领衬衫领口敞开，浅金色发丝被风吹得微微凌乱。


    与谢野晶子闻言眯起眼：“提前带你认路，别接孩子的时候迷路。”


    正从校门口回来的伏黑甚尔，听到与谢野晶子的话，露出一副赞同的表情。他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肩膀，说：“以后惠就由你来接了。”


    禅院直哉的喉结剧烈滚动，指节捏得发白：“你，你们...”话未说完，便感到肩膀上骤然加重的压力。他狠狠踢开脚边石子，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我接还不行！”


    梧桐树的新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黑色制服熨烫得笔挺，领口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夏油杰半蹲下，垂眸为枷场菜菜子整理好歪斜的领结，纤长茂密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枷场美美子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感受着夏油杰此时的温柔，黑色裙摆随着风轻晃。


    “夏油大人，我一定会照顾好菜菜子的。”


    “辛苦美美子啦。”夏油杰拉住枷场美美子的手，轻轻揉搓了一下，“美美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夏油杰起身，久久注视着她们的背影。她们像幼鸟一般，挥动着尚未丰满的羽翼，迫不及待地想要独当一面。


    他忽然想起昨夜与谢野晶子倚在窗边赏月的模样——清冷无情的眼神，却在提起孩子们时，连刀光都变得温柔。


    远处崭新的钟楼传来报时声，惊起满树鸟雀，与谢野晶子望着鸟雀盘旋的身影，束在身后的长发飞扬飘舞。她悄悄攥紧掌心，暗自发誓要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孩子们创造出一个更好的世界。大人世界的黑暗与阴谋，将在她们手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