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才算活过来

作品:《养兄夺我将军府?重生后他跪献虎符

    慕容彻轻嗤一声,阴着脸逼近:“你得意不了几日——”


    在她耳边恶狠狠低语道:“想你死的人太多......你不过是父皇手上的一把刀,总有折了的那日......”


    卫鸿落一掌别过他的脸,慢悠悠道,“不劳二皇子费心,倒是琅玥郡主。”


    他身旁的人正是如沐冉,“在下劝郡主及时止损,此非良人,莫误了郡主终生。”


    “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沐冉一把扯下帘幕,冷声道,“快走!”


    卫鸿落静静望着马车离去,她言尽于此。


    戌时三刻骤雨初歇,西华门外槐花巷最里间的残破门楣上悬着的“进士及第”匾额,蛛网早爬满"第"字下半,倒像蒙着层孝布。


    穿堂风掠过时,檐角铁马竟不似寻常叮当,反发出锯骨般的闷响。


    镇国将军解下的锁子甲堆在八仙桌上,烛火摇曳间,甲片映出满地鳞光,恍若巨蟒褪下的死皮。


    “那火是想烧死她还是烧死我?”户部尚书气得急急拨弄珊瑚念珠,若不是二皇子搅这一出,陛下绝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


    那账册藏得严实,纵使她找个三天三夜也是枉然,但这莽夫一把火烧到他眉头,黄册库真要出了事,他这个户部尚书跑得掉?


    “呵,我早说那账册不该留。”将军指尖蘸着冷茶,在桌面画出个残缺的账目形状。


    尚书袖中滑落本黄册,页边却用胭脂勾着红圈,细看竟是三年前南海阵亡将士的名录。


    忽有夜猫子在梧桐树上厉叫,惊得册子里飘出片泛黄纸笺,墨色“抚恤”二字被蠹虫蛀穿,倒似骷髅咧嘴。


    “烧了倒罢了,可谁知她同陛下说了什么......”


    鎏金貔貅突然"咔嗒"转动头颅,原是暗门旋开,亲兵捧出个错银铁箱。将军佩刀挑开铜锁那瞬,半片绿锈恰落进尚书茶盏,滚水立时泛起血沫。


    “此人绝不能留——”箱中正是那黄皮账册......


    ——


    正值江南三月暮春时节,天公撒下霏霏细雨,恰似鲛人泣珠,织就一帘朦朦烟纱。


    南陵城外十里平湖,但见远山含黛,近水凝碧,杨柳垂金线,桃花褪残红,端的是一派烟雨空蒙的好景致。


    忽闻湖心传来欸乃橹声,一叶画舫破开翡翠琉璃般的水面。船头立着两个锦衣公子,头戴青箬笠,身披玉色蓑衣,倒像画中走出来的渔樵隐士。


    其中一人面带忧虑地望向船尾,那身着红袍的小将军撑坐船边,垂首欲呕。


    药灵儿好生心疼地拍着她背,小将军觉着马车憋闷,十日有九日都在赶车,等换了船更是晕得不行。


    纵使她和师兄使出浑身解数,小将军还是吐得脸色煞白,却半点不肯慢下来。


    “小将军,快到了——”药染尘忽地回首,含笑鼓舞道。


    卫鸿落勉强抬头望去,只见细雨斜侵船舷,湖面腾起袅袅白烟,竟分不清是云是雾。


    岸边酒旗招展处,三两渔翁披蓑垂钓,远望好似水墨点染的墨痕。


    可惜她无心赏景,若不是他们百般劝阻,她都想干脆游到对岸......


    忽有采菱歌自藕花深处飘来:“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这吴侬软语经雨润过,更添几分缠绵韵致。


    斜刺里荡来几支采莲舟,渔家女戴着茉莉花球,皓腕上的银钏儿叮当作响。


    药灵儿灵机一动,掷去几枚铜钱,顷刻便得满篮新摘的莲蓬,玉指剥开翠衣递上前,“小将军试试!止呕健脾,养心又安神!”


    莲子清苦中透着甘甜,恰似这江南烟雨,三分萧瑟倒有七分温存。


    倒真有几分缓解......


    等到船靠岸,她才算活过来......


    下船后药染尘同他们作别,走前还瞥了两眼鸣玉。


    本来嘛,他是要和臭狐狸老死不相往来,可谁叫这狐狸带来了霓裳娘子的口信呢,他就大发慈悲原谅下吧。


    但无事献殷勤,臭狐狸果然不安好心,说要回去一趟,让他药谷待命。


    呵,真当他是下属了?他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看在金子的份上,勉为其难去一趟吧......


    卫鸿落一行则径直去了县衙,不过县令却让他们稍待,片刻后匆匆而至,不卑不亢地朝她行礼:“下官见过骠骑将军。”


    “本官奉旨前来督察户籍新册汇编。”她指尖轻叩那刻着户部侍郎的腰牌。


    “下官领命,待新册送来便请将军过目。不知将军在何处下榻?”面容清瘦的县令彬彬有礼,倒也气质不俗。


    “怎么?官署没空房?”她轻笑出声。


    “那倒不是,只是厢房简陋......”


    “无妨。”她抬手止住,起身拍拍衣袍,“劳烦带路。”


    县令应声,默默领他们前去。


    青砖墁地纤尘不染,苔痕犹带雨露,倒似洒了层碎银屑子。


    南窗下摆着张黄花梨雕花案几,雨过天青的官窑


    胆瓶里插着新折的玉簪花。


    小院闲庭,窗明几净,倒也凑合。


    “将军有事,可寻下官。”县令拱手行礼。


    卫鸿落轻轻点头,将人挥退,又示意灵儿和鸣玉随意,转身入内室倒头便睡。


    檐角铁马被熏风拂得叮咚,惊起竹帘后打盹的狸奴,那猫儿伸个懒腰,又蹭到榻上去睡。


    卫鸿落悠悠转醒,正见茜纱窗棂筛下满地菱花纹,将案头紫檀笔架映得斑斑驳驳。


    已是午时么,她睡了一个时辰?边打哈欠边揉着狸奴,却见它不满地甩甩毛茸茸的尾巴。


    忽闻珠帘响动,药灵儿捧着填漆托盘快步走来。盘中定窑茶盅犹蒸云气,配着松子鹅油卷,甜香与书卷的沉檀味儿厮缠在一处。


    “小将军醒啦,饿了吧?”


    那确实。


    她随手拈起一块,就茶吃下,“鸣玉呢?”


    “昨日他就不见了,说是小将军醒了,可去慈幼局寻他。”说着灵儿自个也吃起来。


    “昨日?”她微微错愕。


    “是啊,小将军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