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寒夜密会

作品:《定亲日被渣,转身请旨嫁战神

    李雪珺嘴角一撇:“她管家那几日的账,鲍鱼记六两,实价不过五两。”


    红梅抿嘴:“四夫人吃了回扣。”


    雪光映着李雪珺似笑非笑的脸:“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家总不是我一个人的。只要她不过分,便无妨。”


    婚期将近,府中红绸高挂。


    楚亚霖三月初八大婚,合府慎重,连四夫人都咬牙多拨二十两添喜烛。


    初五那日,风雪稍歇,寒意却仍凝在檐角。


    李雪珺正检视喜服,忽听外院一阵骚动。


    长公主府的人径直进了院子,于薇柔一袭素锦立于阶前,身后嬷嬷高声道:“公主口谕,楚家不必再抬试婚通房了!”


    李雪珺不动声色,让人唤了成嬷嬷带去安排。


    楚孟氏看到来人后,很是敲打了于薇柔一翻。


    听到家仆回禀这事的楚亚霖只是眉头微蹙,指尖在茶盏边沿摩挲着。终究没作声。。


    长公主送她来,不过是为陆敖婉清路。母亲敲打她,亦是做给长公主看。


    厢房内,于薇柔攥紧掌心。


    她知道,长公主送她进府,绝不是为了抬举她。


    陆敖婉眼里岂容沙子?让她这“旧人”占着通房的名,就是为了给陆敖婉以后少很多麻烦。


    “呵……”于薇柔冷笑,“长公主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


    夜深,楚亚霖才踏入偏院。


    于薇柔抬眸看他,眼中含泪:“世子爷,您真要让我做通房?”


    楚亚霖沉默片刻,低声道:“薇柔,这是岳母的意思。”


    “那您呢?”她攥住他的衣袖,“您就甘心让我被陆敖婉折磨?”


    楚亚霖闭了闭眼,终究抽回袖子:“……我会护着你。”


    于薇柔心里笑了,笑得凄凉。


    陆敖婉若真要她死,他拦得住吗?


    “对了,燕王会来参加我的婚礼,算起来你们也是旧相识,那日,你去他跟前伺候茶水。得了燕王的关照,以后陆敖婉为难你,也会考量一番。”


    于薇柔垂眸应下,眼底却划过一丝暗芒。


    楚亚霖走后,于薇柔立刻命人备了热水。


    她将全身浸在滚烫的浴桶里,水汽蒸腾,烫得肌肤泛红,她却只是咬着唇,一动不动。


    “姑娘,这样会伤身子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递来帕子。


    于薇柔冷笑:“你少管闲事。”


    她低头抚过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发颤。


    小丫鬟点头退下。


    于薇柔缓缓从水中起身,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


    “四殿下……燕王”她低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切便靠你了。”


    三更梆子刚过,萧维安和萧维昭由昆仑领着,闪身进了定东王府西角门。


    雪深寒重,二人的锦袍下摆已被打湿,却顾不上这些。穿过两道回廊,林伯提着盏昏黄的灯笼正在假山后等候。


    “大殿下,九殿下”林伯声音压得极低:“王爷在后院暖阁等着二位。”


    萧维安与萧维安均心头一紧。


    暖阁是楚睿钦养病之处,看来病得比传闻更重。


    二人加快脚步,内心不安,却在推开雕花木门时怔住。


    “你们来得正好。”烛光下,楚睿钦正与李雪珺对弈,见到他们来,便推开棋盘起身,拿起茶盏微笑招呼:“雪珺刚煮了参茶,都来喝杯暖暖身子。”


    李雪珺也起身行礼,发间银簪在烛火中划出一道流光。


    萧维安眼尖,发现案几旁摊开的是定东城的布防图。


    “殿下请用茶。”李雪珺递来青瓷茶盏,声音清脆:“王爷今早吐了黑血,太医说毒已入肝经。”


    萧维安手一抖,茶水险些泼洒。


    却见楚睿钦冲他眨眼,而李雪珺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顿时恍然:“你们早已知晓?”


    楚睿钦摩挲着青瓷盏上的冰裂纹,语气平静得可怕:


    “太医院开的方子,味味都是滋补良药。”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刀:“可惜,偏偏与我体内的毒相生相克”。


    炭火“啪”地爆响。


    “一两位太医或许被收买,但所有人……”他指尖重重碾过案上茶渍,“总不能都是庸医。”


    李雪珺执壶续茶,水线如银丝坠入盏中:“巧娘说过?那毒需得两三月一续,像养蛊似的慢慢熬着人。”


    她轻笑一声,“倒比直接下砒霜更费心思。可惜,如今还没有查明来历。”


    楚睿钦苦笑:“我也不明白为何如此,他与我父亲不是生死兄弟么?”


    “怀璧其罪。”他盯着楚睿钦腰间那枚虎符印痕:“你的定东军,我的母后外祖,不都是如此么。”


    四目相对,俱是失望与痛楚。


    缓神片刻,楚睿钦先开了口:“匈奴有异动?”


    萧维安叹气:“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如果不是,只怕开给我的就不是相冲的药物,还是加重计量的毒物了。”楚睿钦不在伤怀。


    萧维昭在一旁努着嘴:“父皇真的……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前日他还给宠妃赏了十箱狐裘锦缎,耗银近十万两。”萧维安盯着炭盆里将熄的火焰,喉结滚动,“可雪灾急报至今还压在奏折最底下。”


    李雪珺往炭火里,添加两块红罗炭,炭火噼啪作响,一阵沉静。


    “皇兄,师傅,”萧维昭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江山若继续如此,迟早要塌。”


    三人均是沉默。


    李雪珺给三人都续上了热腾腾的参茶,见着他们愁眉不展,幽幽开口:


    “三位都是人中龙凤,何需如此……患得患失?”


    李雪珺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暖阁内凝滞的空气。她将茶盏轻轻推向萧维安,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前日去家塾看孩子们,听到夫子教育子仪、子谦一篇文章,大意是:国弊当躬行,或耕战兴利,或苦读入仕,匡正朝纲。民愚则身教,德如幽兰自芳;友昧则勤学,以明烛照暗。莫空谈怨怼,当挺身任事。挺脊抗谤,俯首为民。如此,何愁国不兴、民不安?”


    李雪珺的话音落下,暖阁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萧维安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的失望渐渐被某种锐利取代。


    他缓缓抬眸,目光逐渐坚定,低声道:“……患得患失?呵,确实是我等愚钝了。”


    萧维昭猛然抬头,眼中震动化作决然,攥拳低喝:“与其困惑愁怨,不如躬身破局!”


    他目光灼灼,字字铿锵:“雪珺姐姐说得对。立世即山河,言行即国运。少年心昭昭,天下自朗朗,我,愿为破夜第一光!”


    屋内,少年眸光灼灼,似燃着一簇暗火;廊下,楚云璃紧攥的指节泛白,泪光在眼底颤动,却终究化作一抹浅笑,悄然隐入夜色。


    眼底漾开一片温软涟漪的楚睿钦起身上前,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李雪珺肩头,声音低沉似裹着醇酒:“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雪珺安抚地回拍他手,微笑回应:“王爷,你们好好共商计策吧”


    楚睿钦再次抬眼看向萧家兄弟,语气里暗藏锋芒:“珺儿既已点破迷津,我等便将计就计吧。”


    楚陆大婚,红绸高挂,喜乐喧天。


    楚亚霖一身喜服意气风发,而楚睿钦却因病卧床,始终未见踪影。


    因着楚孟氏掌家多年,她儿子的婚礼自然无人敢生事,办得顺顺当当。


    李雪珺做为当家主事,见着新人拜堂时,她去宴厅做最后的检查。


    一群丫鬟婆子临危待命,人群之中,她瞥见一个熟悉身影,唇角微勾,不动声色。


    席间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于薇柔低垂着头,手捧青瓷茶盏,缓步走向席间最尊贵的客人。


    她如今只是普通丫鬟,发间无金玉,只一根素银簪,身上是府里统一配的靛青布裙,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