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院的那个姓姜的，他之前来我们这里吃过饭你知道吧？”


    “哦哦，就是那个表妹送饭的那个。”


    “查出来他说他夫人自请下堂，想要立他表妹为正妻，然后被表妹反手举报了他杀人的事情，不仅杀了自己的年迈的父亲，还杀了目睹他杀人的邻居一家，伪造成火灾事故。”


    【等等，原来表妹喜欢他，是因为喜欢他夫人，结果他夫人被他杀了，表妹没有证据，但是正好查到了他杀其他人的证据？嘶……一时间不知道说这个杀人狂嗜杀成性，还是说表妹实在能忍了……妹啊，一见直女误终身啊！】


    直女又是什么？


    这个故事怎么还能有反转啊！


    林大人顺便把这个故事里面表妹事先不知情的点记下来——实际上表妹举报的时候直接说自己也是目睹之一，她也因此有包庇的嫌疑。


    也算是给这个表妹平反了。


    ……


    “呼，真满足啊。”


    苏景和躺在椅子上，他们俩差不多摸鱼摸了有一个小时！最后不仅他俩，连还在工作的另外两个同僚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过来一起吐槽了起来。


    “我们大宋真的……”听完了苏景和的脑内八卦后，这仨人甚至开始怀疑其他两位，是不是也背着他们有什么不法勾当了！


    至于苏景和这个家伙。


    这种清澈单纯的目光，想来是也分不出什么脑子来干坏事的。


    “我看完了，你进来吧。”


    相当巧合！


    苏景和也是很惊喜了，他给同僚们做了个“等我”的口型，就进去准备聆听大佬对自己的教诲。


    这是巧合吗？人家还给你预留了喝水的时间！


    三人像是看家里的傻孩子一样，看着他这么进去了，又互相看一眼。


    再度怀疑这些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定背着人有什么阴暗的事儿没被发现，不欢而散。


    外面的事情苏景和一点没有时间分心注意了，现在面临的是第一次独立作业的质检——章得象导师究竟会多少分呢？！


    “小苏啊，你的这个流动摊贩计划我看完了，怎么说呢，想法是好的。”


    章得象也不敢说太重的话，主要是这小孩溺水之后，感觉一点也没有二十岁的沉稳了，心智上像个十岁小孩。


    以前的话，他倒是能够慢慢培养，这种走路还会扶老太太的好小孩，也不多见，但现在……


    小孩抱金过市，太过招摇，不能让小孩这么……


    等等，难道我说的话很严重吗？怎么一下子萎靡不振了？


    吃完瓜的苏景和是面容带笑推门进来的，结果一句话变成丧气小狗。


    心智不成熟的结果是情绪变化真的一眼能看出来，但这变化让章得象有点措手不及了。


    苏景和一听章得象的话就知道要遭，他实在太懂这个句式了！欲扬先抑，特别是这个“xx是好的”，下面跟的一定是但是！


    他都明白！


    “老大，您说吧。”苏景和语气沉痛，“这个方案是不是一点都不合格，您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你这语气，这表情，就不像是能承受得住的！


    章得象也没敢直接吐槽，这样弱小的心灵，这么一句话下去，估计要原地躺他这儿。


    “你这个方案呢，确实不错，便宜的食物是能够带动客流量，民以食为天，但是这个窑厂太偏僻了，最开始的客人只会是窑厂的人。”


    章得象喝了口水，继续说。


    “让小摊贩带着摊位跑的想法也不错，但问题也出在这个窑厂太偏，谁会为了赚点钱在偏僻的地方来回跑呢？”


    “不过这个倒是很适合在夜市里面，这个摊位的想法也挺不错的，在常见的摊位下面装轮子，这个轮子你想过怎么固定……”


    章得象正要和苏景和讨论移动摊位的事儿呢，苏景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有了！”苏景和眼睛亮晶晶的表示，“我们可以找在那种距离窑厂不远的人家，这个地偏僻，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谋生手段！类似的，也可以找那种，在城里和窑厂来回奔波的？家里正好在中间，奔波的时候回家补货！选好了摊贩的人选之后，是不是又适合了？老大？”


    章得象也是惊讶，孩子脑子转得还真挺快，就是有时间想到筛选商家，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方案用在别的地方，重新想一个振新的策略呢？


    比如直接让窑厂把客户群体定在他们这些大臣身上——这是得知窑厂的特色是特别白的白瓷之后，章得象就已经想好的保底手段。


    但看上苏景和亮晶晶的小狗眼睛，章得象也不好直接否了。


    孩子虽然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孩子心地善良啊！


    “也可以试试，再多想点别的策略，多管齐下，想来就能够让这个窑厂提高知名度，来卖残次品……”


    这话说的，让章得象都觉得是费了大劲在买椟还珠。


    “这个可以动的推车，你想过让它停下的办法吗？”


    “想是想了一点，具体能不能成功，还是得找木匠一起试试。”


    最优解自然不是木匠，但也没别的办法。


    “行，到时候去工部试试看，他们会做这个，还能给你省点钱。”


    章得象说完，苏景和小声欢呼，“太棒了！老大能给个纸质的，让他们相信我可以去使唤他们帮我做这个推车的证明吗？”


    你直接去人家也绝不会拒绝。


    章得象本想直接说，但又怕这个给小孩带来什么错觉。


    要是误会他以权谋私就不好了！


    “是合法合规的流程，我给你写个证明吧。”


    多此一举的话让章得象都有些心虚，赶紧写好。


    苏景和拿到之后，就带着自己的方案回到了自己的职场摸鱼搭子，林大人身边。


    “林大人林大人，你认不认识在那个张家窑厂旁边的人，或者愿意去那边做饭赚钱的人？我有个小计划！”


    和你有关的计划，是我这样的小虾米能参与的？


    林大人险些脱口而出这个，最后还是忍住，只含糊地说。


    “那我到时候整理个名单给你吧。”


    名单自然是大佬们提供了。


    “你真是个好人！”


    苏景和万万没想到，搭子居然对他的事儿这么重视！


    “以后要我帮忙，直说，我能帮一定帮忙！”


    真是充满诱惑力的话啊。


    林大人甚至当下就想要让苏景和给他来点政敌的瓜。


    不论真假都行，甚至素材他可以提供，现在苏景和在陛下面前是有口碑在的，只要经过他的嘴巴，真实度保准提升，这太适合……


    算了。


    林大人对上苏景和诚恳的目光，也有点说不出口，再次咽下。


    “以后吧。”


    还是不要污染这样的纯洁人士了，要是同僚都变成旁边那正在疯狂对口型说“夸我们”的俩货色，那上班也太无趣了。


    果然是个好人。


    苏景和感动极了，带着自己的东西就拉开门——


    等等？！怎么是陛下？


    一定是我拉开门的方式不对。


    苏景和迅速关门。


    在他身后眼睁睁目睹这一切的其他人，眼睛都瞪大了，表情也无限趋近“呐喊”的状态。


    苏景和深呼吸，再开门，门外没有一个人，他展开笑容，低语。


    “刚刚果然是幻觉。”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不是？人……”林大人直接站起了身，他的话让苏景和回头。


    “不用送了，我回去啦~”相当阳光开朗的样子，像是真的认为刚刚的是幻觉。


    只有他一个人开朗，剩下的三位都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把门完全打开，人就这么一步两步地……走掉了？


    头也没回？


    “是不敢回头吗？”宋仁宗推开了隔壁的门，此时已经连苏景和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身后，是表情相当凝重的吕夷简。


    吕夷简甚至这会儿都不知道，应该批评就这么大摇大摆走掉的苏景和，还是批评刚刚就这么带着他又回到这个房间的宋仁宗。


    这不对吧？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吧？


    臣子不像个正常的模样，君主也没有正常的架子？


    这太不对了。


    “没事的，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宋仁宗摸着下巴，“居然就这么当做幻觉，真的和章卿说得一样，蠢蠢的，是得好好看顾着。”


    这么单蠢，真想弄死他都不用自己找原因。


    太好拿捏了。


    宋仁宗也是在朝堂上找到了一个真正好拿捏的软柿子。


    ——


    苏景和是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正常的不是幻觉的话，应该是再开门，人还在原地，然后他当场下跪道歉。


    接受他的道歉的话，他苟活过一天。


    不接受的话，他直接在这个古代戏中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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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知道这回下线，他还有没有下一次穿越。


    抱着纸，时间还早，他高高兴兴地回到窑厂，准备再细化一下“其他的振新方法”，以及想好让工部做的移动小摊的图样，到时候让他们去做。


    图样苏景和也已经画过好几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已经连怎么打格子都想好了。


    他一路上走得高高兴兴，跟在他身后的，刚吃了一通瓜，又遥远地看到了陛下“逗”苏景和那一幕的宋十一此时无比心累。


    宋十一还是借口出来买药才得以请假，手上现在还拎着暗卫给他准备的药。


    但此时此刻，宋十一是真的羡慕暗卫了。


    暗卫们身手好，想藏直接藏的别人都看不见。


    不像他……


    宋十一努力无视其他人看向他那“看变态”的目光，但脸依旧被看的通红。


    羞耻的。


    他，真不是变态啊！


    怎么想办法才能让师父换个人来呢？他觉得老十就挺好的，性子活泼，估计也能和苏景和玩到一块去。


    此时的宋十一，脑子里想得完全就是，谁来接这个烂摊子都好。


    突然，苏景和停在了一家面馆，也不知道他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的目光也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宋十一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发现老板走了出来，招呼了旁边的两个闲汉——


    真的！往！他这边过来了？！


    不是？


    “说吧，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苏景和上下打量着宋十一。


    “我，我只是路过。”宋十一被老板硬压在座位上，脸色相当难看。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陈十五安排过来的卧底，毕竟名字也很像，你叫宋十一。”苏景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不是，我和这个人没关系。”宋十一知道陈十五，“入职窑厂”前，他师父就告诉他了，然后当天晚上也知道了陈十五和苏景和的新矛盾，现在这个人已经被下大牢了——用的是他非法侵吞他人财物以及雇凶杀人未遂的理由，都是真的。


    不过苏景和暂时还不知道，他压根没有去了解过，只等着陈十五再次出手呢。


    “我这次觉得也不是，你是跟着我一路过来的，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和一个人距离很近，他看起来认识你，没有把你当陌生人。”


    苏景和看到宋十一也是阴差阳错，就这么时机正好，然后一直余光带着，发现这个人居然一路尾随！


    “还好有正义的老板，帮我抓到了你，不然你是不是要一直跟到我回窑厂？！”苏景和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想让自己变得更有气势。


    “当然……我要回去工作啊？”宋十一的回答让这样的气势顿时全无了。


    是哦。


    苏景和突然发现自己强调的部分有问题，这个人不对劲的地方是他怎么会一路跟到官员众多的京城东内。


    “你是怎么骗过其他人进去的？”


    啊？竟然是这个思路吗？


    宋十一以为至少应该是开始怀疑起来他是不是哪个“政敌”安插到他这个窑厂项目里，准备偷走他的核心资料。


    结果居然是觉得他骗过了别人？


    宋十一装作不能开口的模样，实则是在脑海里飞速思考对策。


    苏景和此时则是美滋滋地吃起了刚刚点的两碗面，“理由有这么难想吗？边吃边想吧。”


    这是苏景和从影视剧里面学来的话。


    以前就觉得很酷了，现在自己说，居然也有那么几分运筹帷幄的大佬味道。


    这话，太绝了！


    “我坦白。”宋十一是知道苏景和有那样神秘的、能够知道别人秘密的东西的，原本也没准备卧底多长时间。


    苏景和这样的淡定样子，更是给了宋十一一种错觉。


    他，早就知道了。


    那不如说出来。


    苏景和压抑着神色中的惊喜，他是真没想到，装模作样五秒钟，居然真的有用！


    “这里人多，等我们回去说吧。”


    这话，苏景和也早就想说了！


    太大佬了，运筹帷幄的气度简直要在字里行间溢出来了！


    此时蹲在树上、房顶上，藏在巷口的各种暗卫们，听到这个对话，都相当震惊。


    说什么？坦白什么？


    不是？就这么被苏景和这个毫无城府的人骗了？！只看微表情也知道，这个人是在诈你啊宋大人！


    快来个人救一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