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相

作品:《逃离南苏

    毕竟是来京北啊!为了看升国旗,宋机早早便带着林伊出来了,两人到达天安门广场时,晨曦苒苒。


    宋机没想到的是,旅游季已经开始了,广场上的人潮围着升旗台,已经围了几米深,他牵着林伊,实在挤不进去。


    林伊更惨了,身高才刚过1.5m,如今进来了,被围的连口新鲜空气都蹭不到。


    宋机皱着眉,望了身后一眼,其实没几分钟,可他们后头如今也已堵了几层人,也是进退两难。


    “林伊,怕不怕高?”宋机护着胳膊下的林伊,问道:“我抱你,坐我肩头好不好?”


    林伊仰着头眨了眨眼睛,这势头偏好了她,于是她两眼一弯,笑着点点头。


    只觉得脚下一轻,林伊被宋机抱了起来,坐在他的右肩头。


    “看得见吗?”宋机笑问道。


    “看的见。”林伊紧紧牵着他的手,心惊胆颤又热血激昂。


    宋机的肩膀很稳,没什么好怕的。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如泼出去的水般,洒向了空中。


    那天的风好像很粗糙,又好像很温柔,裹着红旗,一点点往天上探去。


    风采做衬。


    广场上视野开阔,太阳爬的不高,挂在半空里,挂在红旗边。


    风吹在脸上,暖洋洋地光照在脸上,林伊突然就感受到了,生活的魅力,以及幸福。


    宋机像是游进她如死水般沉寂人生里的一条鱼,将她心底沉寂阴郁的角落,一遍遍翻耕。


    让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尝到了阳光、朝气与希望。


    “宋机。”林伊回忆宋机的容颜,是挺立的眉峰,锋瘦的颧骨,毛柔柔又带着微弱刺痛的鬓角,充满骨感的下颚,以及肌肉饱满而柔软的肌肤。


    这就是她的男孩,活在云端的、无忧无虑的、阳光善良的男孩,她摸了摸他的脸,带着只有她心知肚明的宠溺。


    “怎么了?”少年抬起头望着她,


    女孩的脸上铺满了桔色的光,她那双黝黑的,如深渊般的眼睛,也被染上了桔阳,添了份暖意。


    他看着女孩变化的眼神,仿佛也能触摸到她骤变的心境。


    真好。


    女孩低下头看向他,带着一丝狡黠地笑容,她朝他吐了吐舌头,掩盖自己的害羞。


    什么啊?


    宋机轻哼着,臭屁地笑了笑,他也只敢揶揄这样的林伊,所以他皱了皱鼻头嫌弃道:“有话直说,少卖萌。”


    “哦!”林伊在宋机如清泉般纯然干净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不好意思了,又看向阳光,轻轻地笑了,轻轻地说道:“谢谢你。”


    好像突然释怀了。


    不再担心自己的满身阴影伤着谁。


    也不怕被人怜悯,甚至是不被人怜悯。


    更不怕此刻,不入流的矫情。


    “什么?”宋机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伊却坚定地想着:就算是宋机故意捉弄也罢,这一次,她不要再因为害羞而退缩了,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天上大喊道:“我说:谢谢你!”


    谢谢你,与我非亲非故,却无数次不计后果地帮我。


    谢谢你,相信我终会成功,又只想给我快乐。


    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宋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风呛了一口。


    还真是谢谢我啊?宋机为自己没有英年早患耳背而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句谢谢对他而言,的确是言重了。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吧?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宋机仰望着肩上的她,想着法儿破局,便阴阳怪气道:“你好有礼貌啊!”


    林伊听着,低着头俯视着他,忍不住调侃道:“是啊,还得你好意思听才行。”


    呼。宋机松了一口气。


    “切!”他傲娇地轻哼,也跟着笑道:“我好意思啊,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谢谢我呗,你哪怕是无以为报,唯有当牛做马,我都敢收!”


    “还得当牛做马?”林伊不甘示弱,轻俯下身道:“不当牛做马,以身相许行不行啊?”


    人潮已经七零八落地散开,赏别的风景去了。


    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们如白雪中的一点红梅,盛开的惊心动魄。


    真能扯淡。宋机见不得林伊得瑟,实在想吓唬她,手上猛地一卸,这小姑娘便惊呼着掉进了他怀里。


    入怀了,就在他怀里。


    林伊的脚没沾着地,悬空地被宋机紧紧抱在怀里。


    我靠!差点装过头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啊!还好没失手!林伊没发现我差点把她摔地上吧?宋机为了掩饰心虚,目光单刀直入,盯着林伊。


    一切风平浪静的伪装之下,唯有他为自己戒不了的老毛病而气馁地咬牙。——没办法,他装得再好,心跳总会没骨气地心虚地砰砰欲烈。


    林伊感受着那个与自己的心跳同频的剧烈的心跳。她卑鄙地为此高兴了一瞬间。


    可望着他的眼睛,24岁的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误会他的心意。


    是的,她们四目相对。许多情,只有林伊懂。


    宋机眨眨眼,将她放了下来。


    怕她要跟自己算账,宋机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着补道:“就是开个玩笑啦,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当然。当然。


    林伊了然地睨了他一眼。见他笑嘻嘻地叉着腰,她低下眸,紧紧牵起他的手。


    林伊安静地提醒道:“宋机,我说了,不要轻易松开我的手。这里又不是南苏。”


    “哦!对对对!”宋机连连肯定,没觉得林伊的情绪阴晴不定,更没觉得她翻篇儿翻的比谁都快。


    他做贼心虚,还以为林伊发现了他的失误,但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感怀在心的他珍重地点点头道:“你教训的是啊!”


    林伊睨着殷勤的宋机,没忍住笑了,道:“是个屁!”


    他瞪圆了眼,道:“你放屁了?还好,不臭。得亏这广场够大,通风,闻不出来。”


    林伊气的横眉冷对,握紧拳头正要闹,又听见身后呼唤道:“宋机!宋机!林伊!”


    两人转过头,看到节目组编导朝着两人跑了过来,手里抱着证书。


    “编导哥哥。”林伊有些疑惑,他怎么能在这儿找到她们?


    “你好啊,林伊。”编导朝宋机意会般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林伊的头笑道:“我是来给你送证书的,恭喜你,获得了我们比赛的特别奖。还有奖金哦,有五千块钱!给你。”


    林伊接过信封和证书,心里一时竟有些难以言喻。


    “哇!得奖了诶!太好了!林伊!”宋机兴奋地捏了捏林伊的双肩,无限憧憬地感叹道:“林伊,牛啊!在升旗台下颁奖,咱也是独一份儿!值了。”


    值了。


    在春风里,在阳光下,在宋机的身旁。不是因为独一份儿的获奖,而是因为她得到了独一份儿的宠爱。


    谁能说这谎言不拙劣呢?怎么可以不知道真正的获奖者一定是在录制厅里受礼,并接受最后的合影录制呢?


    可你难道要揭穿吗?揭穿这个少年的善意?


    或者是,加入他,和他一起享受这个美丽的谎言呢。


    林伊毫不犹豫选择了抱住他,她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在他的味道里对他笑道:“宋机,谢谢你。”


    “高兴就好!”宋机没想到他卑劣的谎言竟然奏效。他知道林伊很聪明,对于她的选择,他也松了一口气。


    “高兴就好!”他也高兴,甚至荒唐地牵着她围着升旗台跑了两圈。


    ——是的,他串通了编导,自制了证书,奖杯,甚至自掏腰包为林伊准备了奖金。


    可那又怎样呢?


    两人在呼呼作响的风里,哈哈大笑。


    最后气喘吁吁,迎风伫立。


    林伊也跟着傻乎乎地、兴高采烈地高举起手里的证书和奖杯,举给红旗看。


    那一年,她什么都不懂,或者是懂了,却依然选择了相信。


    什么见证了呢?这面红旗,或是此刻24岁的自己。


    望着她像一个拥有正常童年的小孩,快乐地享受。


    身临其境,她深陷其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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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爱而备受滚烫,烫在她心间,烫出一枚又一枚的烙印。


    她记起来了。


    她跟着他回去了,她记得那天的晚霞,飞机外的月色,暗沉的机舱里闭着眼打瞌睡的俊朗少年。


    后来......后来......


    她让宋机为这一切保密。面对来接自己的林勋和朱颜,她甚至哭了一场,借以默认自己的战败。


    林勋没说什么,甚至是背着哭累的她回去。


    一切如她离开前的样子。


    只是这一趟后,表姐中考完了,姑姑有空了,便多担待着照顾爷爷的事了。


    朱颜清闲了几天,悉心照顾林伊。


    又过了几天,这件事便如指缝里的沙,彻彻底底从这个家里彻底溜过去了。


    林伊见时机到了,便趁着林勋前往工地之际,偷偷将朱颜拉进自己屋里,郑重锁上门。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朱颜神情古怪睨着林伊,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林伊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最里面掏出那个信封,她打开望了一眼,又合好。


    “妈,我骗了我爸,其实我拿到了特别奖,这是我得到的五千块奖金。”林伊安静地说着,走进朱颜,将钱放进她的手心。


    朱颜的眉头不自觉地把紧皱成一团,她打开信封,拿指尖轻扫,浅浅点数每一张钱。


    林伊低眉顺目,小心翼翼道:“妈,钱你藏好,等跟爸爸离婚了,咱们拿着这钱过日子。我是说,你跟爸离婚后,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生活。我能挣钱了,我好养,真的。”


    好养,能挣钱,这是一个10岁的孩子说的话。


    这些话像针一样,细细地扎进了林伊的心里。


    她读懂了自己10岁那年的卑微:


    我能挣钱了,别丢下我。


    我好养,别丢下我。


    真的。别丢下我。


    林伊突然就想起来了,朱颜捏着她的肩膀,对她说过:我就不该生你,不然,我早就跟你爸离婚了。林伊,你也别折磨我,你要真当我是你妈,你就点头。


    她想起来了,朱颜曾抱着她哭,无数次叮嘱她:要记得选爸爸。


    她记起来了,她是点了头的,她都不敢哭,只是将脸埋进了碗里,趴着饭,瓮声瓮气地回答了朱颜:“好。”


    印象中那么伟大的母亲,竟然也曾在情感、道德上“勒索”过她那么多次。是她忘了,忘了朱颜曾于无形中给她留下的阴影,甚至可能不比林勋少。


    ——所以,一对互相残杀的父母,究竟给孩子留下了什么?林伊越想越觉得自己手脚发凉。


    “叮铃铃——”轻脆地铃铛声传来。


    林伊敛了敛心神。


    任务、任务。这一次,她要完成让父母离婚的任务。


    林伊伸手紧紧牵着朱颜,试图给予她力量,她冷静道:“妈。现在会读书的,都能拿到奖学金,基本没什么读书的经济压力。我自己可以靠自己。”


    朱颜没想到,林伊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


    朱颜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也许是羞愧,也许是感动。


    朱颜伸手将林伊抱紧怀里,她哭着喃喃自语道:“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这样了。妈妈明天就去找份工作,妈妈养你,妈妈不会丢下你的。”


    林伊的眼睛忍不住一红,她紧紧地抱住了朱颜,像在一望无际地冰河中,抱住一块浮木。


    林伊觉得自己将成为幸存者,可有风裹着冰冷冲刷着她。


    风里的声音说着:


    伊伊,真对不起,那天我有事,我去不了你的毕业典礼。


    伊伊,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只让我觉得幼稚和矫情,你要努力,你只有努力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让妈妈担心了,别聊了,时间宝贵,你去看书吧。


    伊伊,妈妈为你而骄傲,可妈妈不只是你的妈妈了。


    伊伊.......


    好奇怪,竟然都是朱颜离开的声音。


    好伤心,怎么会有朱颜离开的声音。


    所以,林伊意外地哭了。——不是因为此刻朱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