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月满珠落

    事情发生的突然,祁欢嘴都还没有张开那人就飞速来到她身边。


    她瞪大了眼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靠的很近,近到祁欢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带着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第一次陌生人那么近的祁欢浑身僵硬的站着,心中警铃大作,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庆国崇文尚武,风气自由。武安王心中没有女子不能习文学文的保守观念,相反他鼓励祁欢自由选择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聘请名师来教授祁欢。不过祁欢小时候三天两头就发热不适,到长大后才稍稍好些,所以学文这方面没那么精通。


    到了想让她通过习武来强身健体的时候,又怕她身体承受不住,贴身近战方面不让祁欢去学,就连剑术也不行。于是祁欢讨巧习得一身好箭术和骑术,如今遇到现在这局面祁欢心想。


    她是该拿马鞭还是弓箭?


    思考着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她定先去街上挑个匕首。


    见祁欢久久没有反应,而门外翠云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脖颈处的匕首又抵近几分,冰凉刺骨的刀刃触碰到皮肤的那刻,祁欢才回过神来。


    “翠云,我没事。”祁欢朝门外喊道,生怕翠云担心她而进来。来人的动机尚不明确,祁欢不想让翠云她们无辜涉险。


    她们四个弱女子不是此人的对手,若是此刻喊人,说不定转眼间她们就变成刀下亡魂。


    “郡主,需不需要我进来?”门外的翠云想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异常,不清楚里面情况的她不敢贸然言明府中进了贼人,怕自己打草惊蛇。


    祁欢:“不用。”


    这时里面传来动静,像是有东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动静不大,只有门边的翠云听到了。


    “郡主?”听见动静的翠云谨慎的询问。


    “没看清路绊到了。”祁欢闷声回应道。“翠云,你快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


    见祁欢坚持翠云也不好直接进去,她小跑过去对侍卫长等人说道:“我进去看了,里面没有异样。”


    得到回复的侍卫长从中点了几人出来,“贼人去向不知,既然郡主这边无事我就派几人在院外守着,若贼人行至此处也能护卫郡主安全。”说完就带着剩下的侍卫去另一处搜寻。


    *


    无暇顾及外面情况的祁欢此刻并不轻松。


    在她拒绝翠云进来后,那人像是已经撑了好久到现在终于支撑不住,拽着被他胁迫的祁欢猛的往下倒,在这艰难的情况下他也没放下悬在祁欢脖颈上的匕首。


    祁·被威胁·欢:........


    混乱之间祁欢好像按到了什么,面前这人发出声闷哼。


    屋内没点蜡烛看不清楚周围,只能借着月光模糊看到一些。祁欢手心一片湿润,胆大的她抬手一闻。


    ....是血


    只是.....


    她低头望去刚好看见那人的腹部有处伤口,正往外渗出血。而伤口附近的腰侧悬挂着一块牌,借着月光祁欢看清了上面的字。


    “你是皇城司的人。”


    来人被祁欢识破身份后,他语气不善。


    “与你何干。”


    闻言祁欢被气的想发笑。“你在我的卧房,拿着刀威胁我,居然还问我何干?”她顾不上脖颈前的利刃凑了上去,“你是皇城司的人居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来人不耻下问,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祁欢: “这里是武安王府!”


    “哦。”听见祁欢的话后他放下了匕首,“此处宅院多年无人居住我还以为主人早死了。”他抬头看了眼祁欢,“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武安王府。”


    “你!”祁欢语噎,这里确实是多年无人居住,虽然来人蒙着脸可瞧他这样估摸着和她差不多,不知道这里是武安王府也属正常。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今日巡夜恰好听见哨声,恰好见有人从府上屋顶逃跑,我便去追谁知道追着追着就到这里了。”他靠坐在祁欢床塌,掀开被血液濡湿的黑衣,赫然露出腹部的伤口。“我以为府中无人,追到后面没追上结果发现府中的守卫都追出来了,我来追贼人已是擅离职守,为不让他们误以为我是那贼人。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误闯进来。”


    他从善如流的编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事实上他刚到书房后就发现这里有暗卫埋伏。


    躲藏在暗处的冷光从树荫遮盖出射出,划破空气直冲他来,他侧身避开,谁知躲在暗处的人不打算放过他,顷刻间数十道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躲闪不及他反应极快转动着手中的剑,化长剑为盾,剑与暗器碰撞擦出火光,而他身若游鱼,灵活的躲避中伺机朝着某处发射暗器的位置处径直刺去。


    入了穷巷又如何,他偏偏不会回头,纵有艰难万险他也要一剑砍了碍事的东西。


    他飞速闪到,一剑便刺到目标。剑与血肉相交时,他发了狠似的扭转剑锋,打算一击毙命。


    似有什么落下,还没有来得及看,身边就涌出来数名身着紫衣的人,眯眼着瞧清来人后他心里暗骂周正这一趟是不打算让他活了。


    紫衣如意纹。


    这不就是皇城司绣衣使吗?


    皇城司除了由一群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组成外,大多都是平民子弟选拔上来的。平日需要做的事很多很杂,但是没有一处是能直接接触到王朝最核心的地方,除了绣衣使。他们只听命与皇帝,受皇帝调遣。


    没想到今天在武安王府能见到那么多绣衣使。


    战意愈浓,身体里的血液翻涌滚烫,他狂妄的扬起长剑打算争个不死不休时,腹部传来的痛感让他意识到刚刚躲避间隙有枚暗器射入腹中。


    理智回笼,清楚现在受伤的自己不是绣衣使的对手,思考片刻他抬手朝四处丢下火石。


    火光四射,浓烟四起。


    趁视野被扰乱他瞄准时机脱身逃出。误打误撞后来到祁欢这,白天定做的腰牌也有了用武之地。


    “还请郡主见谅。”他收起獠牙伪装成乖顺的羔羊,借着伤势将自己放在了较弱的那一方。


    见到伤口的祁欢心里一惊,好深的伤口。


    腹部的伤口不大但目测极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伤口搅的破裂,表面血肉翻飞,不停的往外面渗出血。


    “你追贼怎么还把自己追受伤了。”祁欢好奇的发问,她不清楚皇城司的组成,便信了他是夜巡的守卫。


    见祁欢开始顺着自己的话,他面露不甘,嘴硬道,“技不如人,一时不察就受伤了。”说完他便准备处理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祁欢仔细观察了下他的伤口,发现是从外往里翻的,她抬头询问。


    “里面是不是还有东西?”


    若是寻常伤口,不会一动就拼命渗血,里面应该有真正伤他的东西,动起来就搅着里面的肉。


    “有又如何?”


    “得取出来。”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祁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没弄过这些,不知道要怎么取。”想着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贴心的询问,“要不要给你找个郎中?”


    青年:……


    经历了一场恶战,他有点装不下去了,没搭理祁欢的话。


    抬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从包里掏出个火折子,打开后一吹火焰冒出,他拿起匕首在火上过了几遍后迅速插入伤口把里面的东西挑出来。


    他动作干净利落,快得还没看清就结束了,他熟练的拿起旁边的金创药厚厚的撒在伤口处,又拿起刚刚撕下来的布条缠到伤口处。


    “借你的金创药一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沓。


    不过…


    祁欢望着地上那瓶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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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金创药,心里嘀咕这人是什么时候摸到她房间里的金创药。


    处理完一切之后,他才把目光转向祁欢。


    “多谢郡主的金创药。”


    察觉到祁欢的目光他声音恢复了漠然。


    他站起身望向祁欢手里的血污后“好心”提醒道:“郡主,您手上的血再不擦掉就难擦了。”


    祁欢闻言一瞧立马跑去倒了杯水,弄湿手帕后擦拭手中的血污,弄完一切后她将帕子递给他。


    “既然你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那你就帮我丢了吧。”


    望着祁欢颐指气使的模样他有些恼怒:“你将我当你奴才了吗?”


    “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只是帮我丢个帕子。很公平的交易。”祁欢狡黠的冲他眨眨眼。“不然我马上就喊人来。”


    人族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沉默的接过祁欢的帕子,提脚打算离开。


    “你打算怎么走,外面好像挺多人在守着。”


    坐在床上目送他离开的祁欢好奇的询问道,她觉得此次入京好玩极了,连误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让自己遇到了。


    忽然闻见一阵异香,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在快要倒下的时候听见一身轻笑。


    “再见,寿宁郡主。”


    *


    夜晚的武安王府灯火通明,到处都能见到侍卫巡视。


    对武安王府路线熟记于心的他巧妙的避开了守卫,悄悄朝宝珠楼方向奔去。


    刚回到宝珠楼就看见在他院外等候的周正。


    “行动失败了。”他冲着周正说道,“连绣衣使都出动了。”


    他缓缓靠近周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想让我死就直说,不用这么麻烦。”


    “绣衣使?”


    周正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神充满了惊讶。


    “他们怎么会在?”


    “我怎么知道?”听见周正反问的语气青年觉得好笑,他自己都差点葬送在那,怎么会人家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了那张图你们早早的就将武安王府的图纸拿出,筹谋半天竟落的一场空。”


    武安王府的设计图纸本该由工部严格保管,谁知道宝珠楼用了什么通天的手段得到。数月前周正来找他后就将图纸给他,要他熟悉地形后待武安王入京后从书房偷出。


    谁想到皇帝早就留了个心眼排绣衣使暗中埋伏。


    “这天下还有谁能驱使这些人。做事低调些吧,那位可随时都想除掉你们。”


    说完他径直进入院中准备再好好处理一下伤口,也不听周正要准备和他说什么。


    就让这水再浑一些吧。


    他兴奋的想着。


    *


    宝珠楼里的某间上房中。


    大片纱幔低垂,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四周全用江州来的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轻巧的毛毡隔起,即使屋内不用炭火也温暖宜人,房间极尽奢华。


    “主上计划失败了。”


    才从青年处回来的周正向里面的人禀报道,“七号说武安王书房外面有绣衣使守着,他们人数众多,七号废了很大的功夫才逃出。”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密切关注着武安王那里,有什么动静再来告诉我。”


    纱帐遮盖的最里面,有个懒洋洋的身影传出,他拿起桌上摆放着的龙涎香,往紫金香炉里添了一些,闻着这令人沉迷的香味。


    “祁宁这小子真是不死心啊,怎么多年了还是那样。”


    “那主子,我们该如何应对?那张图我们该怎么办?”身边的侍从询问道,“要不要属下去处理了那些碍眼的尾巴。”


    “不用。”那人说道,“再耐心等等吧。”


    “不过他也是着急了,毕竟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他畅快的笑着,“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到时候无论是图还是其他的东西不就任他取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