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疑云


    赵文盛定定地看石任远一会，目光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十几个呼吸后，赵文盛才缓缓地开口，“石知县，你可知罪？”


    原本跪在地上的石任远，听到赵文盛的话，头压得更低，言语中带着一丝苦涩说：“微臣治理地方不力，有负朝廷圣恩，请殿下降罪。”


    太子在东平县被人刺杀，石任远治理不严的罪名是逃不过的。


    尽管他平日里非常清廉，处事也非常公正，但遇到这种事，根本无法辩驳。


    他总不能说，这事跟他没关系，是太子点背。


    见到石任远承认有罪，赵文盛的脸色冷下来，轻哼一声说：“以你之罪，罢官去职，流放千里也不为过！”


    当朝太子在石任远管辖的县城，被北夷刺客暗杀，这种事传出去，足以震动天下。


    这也是赵文盛运气好，没有死在北夷刺客手里。


    若他真被北夷刺客所杀，将尸体带回北夷，大盛朝永远都得被北夷人羞辱。


    至于石任远，定然会被当今天子和满朝文武当作出气筒，就地正法甚至满门抄斩。


    赵文盛让他罢官去职，流放千里，已经是心存仁厚。


    石任远脸上带着苦笑，冲着赵文盛磕三个响头，把官帽摘下来放在一边，“多谢太子殿下隆恩。”


    赵文盛看一眼跪在地上没动的石任远，心中的气消下不少，冷声说：


    “先把帽子捡起来吧！本宫还不想让人知道，我藏身在这里。”


    石任远面上一喜，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有意让他戴罪立功，连忙说：


    “殿下，我们东平县的驿馆虽然不大，但也算干净，不如殿下移驾驿馆，微臣请全县最有名的大夫，为殿下治疗伤势，调养身体？”


    看赵文盛的脸色已知道，他受伤一定不轻，县城有最好的大夫和药材，能让太子恢复得更快，也算是石任远将功折罪。


    没想到赵文盛长长地叹气，没有接石任远的话，而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本宫出事的？是谁下令让你们寻访我的下落？”


    刚才在外面被村民簇拥的石任远，完全没有任何架子，恭恭敬敬地回答，


    “微臣三天前接到内阁密令，太子微服出巡被人刺杀，着令秘密查访殿下消息。”


    “现下见到殿下性命无忧，实乃大盛之幸，天下之幸！”


    太子**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必须先把事情查实，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若匆忙决定，反而会牵出更多的麻烦事，让局面变成一团乱麻。


    听到是内阁下令，赵文盛的眉头紧紧皱起，口中喃喃自语，


    “内阁三位阁老，平素与我们三个都保持着距离，他们这次下令到底是为朝中大局，还是想为其他两人遮掩，收尾？”


    赵文盛身居太子之位，六皇子和八皇子一直都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平日里给他下不少绊子，甚至有几次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次北夷人行刺的事，赵文盛怀疑是两位好弟弟，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


    不然以北夷的暗谍能力，不可能知道太子出行的具体路线和身边护卫的数量。


    原本赵文盛想通过密令来源，追查泄露消息的人，没想到老六老八都没动，反而是内阁下令，这让他的计划彻底落空。


    跪在床边的石任远双目低垂，死死地盯着地面，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有些事，不是他这个职位能听的，知道得越多，下场越惨。


    思考半天，赵文盛才想起旁边还跪着一个人，轻描淡写地说：


    “驿站本宫不去了，在这里养伤挺好。你当此行纯粹是为查案而来，从没见过本宫。”


    石任远明白，太子这是不想暴露身份，要是回到驿站，人多眼杂，说不定走漏消息后，会有**再次前来行刺。


    毕竟到目前为止，太子**的案子是迷雾重重，疑点颇多。


    将这些不该想的东西都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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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任远想到院中的两人，小心地问道：


    “殿下，外面那两人该如何处置？是要重赏还是回去走个过场放出来？”


    杨云和程守信为保护太子，格杀三名北夷刺客，立下大功，按理来书应该重赏。


    只是太子不想暴露身份，他们两人的赏赐也得往后推。


    赵文盛闭目沉思片刻，淡淡地吩咐道：“他们两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你简单问一下，定个灭盗无罪即可。”


    石任远了然，再次叩头向赵文盛行礼，捡起地上的官帽重新戴好，拍拍膝盖上的土，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


    眼看知县出来，院中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他身上。


    刚才在里面谨小慎微的石任远，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样子，走到杨云和程守信面前，和蔼地问道：


    “你们两人是发现这三人持刀闯入院中，才将他们杀掉的？”


    既然太子让走个过场，随便问问即可，用不着太在意细节。


    程守信刚想开口，杨云就主动点头说：“大人明鉴，我们确实是发现这三人深夜闯入我家，意图不轨，不得已之下才杀掉他们。”


    杨云已经看出，赵文盛应该已经打通知县的关节，准备给他们无罪开释。


    果不其然，石任远对杨云的回答很满意，假装思索片刻后说：


    “既然是他们持刀闯入民宅，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你们二人用不着承担任何责任。”


    程守信和杨云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喜色。


    原本以为怎么样都要去县衙过堂，现下听石知县的意思，连过堂都省了。


    李乐山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肯定是堂屋里的人为这两人说情，他在心中默默下决定，以后一定要跟杨云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好好相处。


    杨云冲着石知县微微拱手，热情地说：“知县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他凑到石知县的身边，小声地问道：“大人，您跟老赵都说什么？能不能给我透露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