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烛回想昨夜的事，想起阿德里安滚烫的鲜血落在自己面颊时，那一瞬间心脏的惊颤，想起阿德里安脆弱破碎的模样，和如泉水般涌动无止尽的血液，和阿德里安昏倒后喷洒在脖颈间均匀的呼吸。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活，可又带着如梦般的不真实。


    儿时窝在祖母怀中的霍烛无法想象长大后的自己，居然会被自己曾扬言说讨厌的阿德里安，牵动心弦。


    “只是因为祖母才对他有些好感的。”霍烛暗自想道，她感到手腕处有异物，抬起手腕，看到一条花编手环，霍烛抬起手轻抚手环。


    “……”


    今日阳光正好，霍烛收拾完后，带着祖母的骨灰再次前往墓地，这一次她并没有迷路，从木屋一直朝西走，就能找到。


    不知是否是光线问题，霍烛总觉得这片墓地待了似乎比她上一次来时更荒凉了些许，那尊雕塑身上的藤蔓也愈来愈多。


    霍烛放下祖母的骨灰，驻足站在雕塑前，栩栩如生的雕塑，眼神中既有冷漠也有悲悯，她不信神魔，看雕塑的目光大胆又直白。


    “这次他会来吗？”霍烛心中默默想到，她凝眸看着熄灭的蜡烛，”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在烧吗？”


    水流静滞了，霍烛不明白这一切代表了什么，但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情绪。


    霍烛在墓地待了一天，阿德里安依旧没有现身，直至月色朦胧朦胧之际，她才打算离开，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就在她站起身时，祖母的骨灰却突然漂浮在空中，如烟花般炸开，无数粉尘随风飘散。


    霍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转身时一个怨灵朝她袭来，躲闪间被怨灵划伤了手臂，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刹那间，地面涌现出巨大的冲击光波。


    霍烛的脊背重重的砸在树干上，鲜血从她的唇角溢出，沾有血迹的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魔法阵，怨灵被囚困在魔法阵中，目光死死的盯着霍烛。


    她的眼前现出的两道人影，霍烛蹙眉看向两人。


    身穿燕尾制度的执事弯腰躬身道：“只是留在这里看守而已，科迪亚斯文公爵，您如今的爵位是如何得来的想必，公爵，您用不着我这样鄙薄的人来提醒了。”


    “只是留下看守？您如此轻绵的一句话，就可以笼统的盖过吗？为何我接到的文书，是长久的驻留？阁下，您是在歪曲陛下的意思吗？”


    执事神色平淡，面上露出假笑：“科迪亚斯文公爵，您不必说这些伤人的话来中伤我，我谨代表主人的意思，倘若您有不顺意的地方，请写信，如您不嫌弃，我将代为转达。”


    科迪亚斯文冷哼一声，启唇讥讽道：“如此看来，倒像是埃尔罗先生替我谋算的好差事了？想当年陪陛下平定家国，我们西凡卡蒂家族也是出了力！如今庞大的家族只剩下几个男丁和女人，方才阁下问我的爵位从何而来，我倒想问问阁下的主人，埃尔罗先生的钱！从哪来？人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若去了，于他埃尔罗有什么好处！才过了短短几年，就想把我派出皇城？真是”


    “科迪亚斯文公爵，失敬了，我想如今的您，恐怕无法平静的沟通，我想或许国王会派遣军队来改变您的想法，再见。”执事转身隐入黑暗，独留公爵一人在夜色中。


    画面就此结逝，冤灵随着魔法阵消失也一同消散了，霍烛心下疑虑，但无暇顾及，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躯体，带着残存的骨灰在山林间行走，手臂上伤的不深，魔气附着在上面，凝结成一道狰狞丑陋的伤疤，整片森林陷入了死寂，林间的生灵似乎一夜间全都消失了。


    当她回到了木屋时，夜已过半，霍烛躺在木板床上，心里空落落的，以往这个时候阿德里安早就过来了，更何况此前他还告诉自己不要踏入那片墓地，而这座充满灵气的森林，灵物怎么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呢？那两个男人和阿德里安又有什么关联呢？那几只傻鸟也不见了？


    无数个问题在霍烛脑海中盘旋，久居不下。


    当然她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在乎阿德里安，索性为自己寻了个借口，“谁让他前几天总烦我，突然消失了，只是担心他突然不见了，没办法完成祖母的心愿而已。”


    这一夜霍烛睡得并不安稳，辗转难眠，白方渐白，裴琢就从床上坐起来，收拾了一番，再次前往了墓地，直至天黑什么也没发生，她再一次无功而返。


    一连几日，霍烛都是如此，心中隐隐期待着阿德里安的出现，可阿德里安依旧没有出现。


    “他不是不会死吗？为什么消失了。”


    到了第五日，霍烛前往圣坛深处，原本光辉普照之处，竟变得有些萧条，霍烛走了小半日也不见得有什么动物或是生灵，连个鸟影子都没见到！


    直到不远处有一柄硕大的白色十字架，目测应该有四十八九英尺左右，霍烛揣着激动的心大步朝前走去，只见得阿德里安侧坐在十字架的一端，阖着双目面容沉寂。


    霍烛一时间看愣了神，她从未见过如此静谧祥和，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画面，她在十字架面前驻足，仰头凝望着阿德里安，这一刻心底的厌恶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虔诚。


    须臾间，阿德里安缓缓睁开双眸，睡眼惺忪的看着驻足的霍烛，刹那间阿德里安的法术失效了，他不慎从十字架上掉落，霍烛竟也忘了闪躲，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在阿德里安用翅膀护住了霍烛的脊背，手托在她的后脑勺上，才免得她遭受一次撞击。


    阿德里安发丝撩过霍烛的面颊，一只灵蝶从阿德里安的头发上抖落，恰好停在霍烛的唇上，两人呼吸纠缠，她的心跳的极快，面前的人近在咫尺，阿德里安眸中平静异常，霍烛微抬起头，阖上双眸隔着灵蝶吻在了阿德里安的唇上。


    “……”阿德里安似乎始料未及，眸中涌动着异样的情绪，手指下意识的攥成拳，极力克制着什么。


    “阿德里安干啥呢？”德卡从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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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安的后方飞过来，嘴里叼着新鲜的浆果。


    洛瑞拉摇摇鸟头，打了个哈欠，“怎么感觉刚休养一会，就醒了。”


    阿德里安听到几只鸟的谈话声，将霍烛紧紧护在身前，念出一道咒语，霍烛瞬间变小，躲藏在阿德里安发饰间。


    “阿德里安你刚才躺地上干啥呢？”德卡嘟囔的说道，将新鲜的浆果递给阿德里安。


    “没什么，刚才有一瞬间法术失效了。”


    ”啥？”德卡看起来惊讶极了。


    其他几只鸟也都纷纷围了过来，你一鸟语，她一鸟嘴的说：“不可能，你是天地共生吸收灵气所诞，灵力失效？除非世界爆炸！”


    “是阿，怎么可能会失效，你不会又不舒服自己偷偷抗下了吧？”


    “没有。”


    霍烛悄悄的探出头，几只鸟正在她前方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佐伊老成的摇摇鸟脑袋，良久启鸟嘴道：“或许是因为阿德里安那一瞬间太过专注，与某个事物产生了连接，超脱了法术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所以法术失效了。”


    德卡显然不够专注，眼神四处乱瞟，终于在他的目光锁定在阿德里安头上时，与霍烛的目光交汇，被吓了一大跳，“哇阿！！！！！！！！！！”


    “啪嗒！”


    德卡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霍烛也愣在原地，等等，这傻鸟是被自己吓晕了吗？霍烛艰难的在阿德里安头上爬行，一个踉跄没站稳掉了下去，好在阿德里安接住了她，轻声道：“乖点。”


    洛瑞拉急匆匆的给德卡做鸟类心肺复苏，没一会德卡悠悠转醒，拍着胸脯说：“吓死了，刚还以为看到那个人类了。”


    霍烛在阿德里安掌心处，探头，德卡再次看到她，“哇阿！！！！！！！！！！！”


    “怎么又晕了。”洛瑞拉皱着眉，抬起爪子踢了踢德卡，“德卡，不许装，快点起来！”


    “或许可能，他真的晕过去了……”芙琳轻声说，她一眼瞧见了霍烛，但并未点破，她了解阿德里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也不能这样啊，累死鸟了！佐——伊！德卡太过分了，我今天不会打理他了，请你帮我转告德卡。”


    阿德里安半蹲下身子，指尖略过德卡的额头，德卡又苏醒了，不过这次阿德里安并没有让德卡看到霍烛。


    德卡长叹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还以为那个人类又来了，吁——”德卡抹了一把压根就不存在的汗，捋了捋三根黄毛，“洛瑞拉，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


    阿德里安抱起德卡，替他拍了拍附着在羽毛上的灰尘，道：“德卡，你允诺过我什么？”


    “对任何生命都保持敬畏，不能随意的评价其他人，抱歉，阿德里安，鸟知道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霍烛探头，与德卡对视，“哇啊阿啊啊啊啊啊！！！！！！”


    ”又晕了啊？”洛瑞拉嫌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