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整个城市好像都变得活力满满，连坐在车上吹的晚风都让葛晗倍感幸福。


    蒋漾把右侧窗户都升了点，两个女生同时转头看他。


    “蒋鸢你自己之前和我说吹久了会面瘫的啊。”蒋漾解释。


    “又没吹多久。”蒋鸢懒得理他，自顾自放下窗户吹风。


    三个人已经在餐厅吃完饭了，蒋漾给蒋洛打了个电话，蒋鸢又撒了几句娇，她同意蒋鸢这周末待在蒋漾这边，她的补习课这周末也可以暂停。


    “刘叔已经把阿前和葡萄树狗带过来了。”蒋漾和葛晗解释了一下，“刘叔是我妈的司机。”


    蒋鸢心里也清楚她妈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放在蒋漾这边的，虽然她舍不得小狗，但是住在亲妈那边，小狗们过得很拘束，她也很心疼。


    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每天见到小狗们的初一生很失落，但是一想到照顾小狗的是葛晗，她又开心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加上了葛晗的微信，现在讲小话只需要在手机上就能进行。


    她打开手机，给葛晗发了一个表情包。


    葛晗靠着椅背看着窗外，有消息的时候手表先传来振动，她打开手机，发现是蒋鸢。


    她以为她有话不方便在车上说，就问她：怎么啦？


    蒋鸢突如其来地告白：姐姐，我喜欢你。


    葛晗有些懵，她愣了一下马上笑起来回复：我也是。


    蒋漾刚刚又偷偷把窗户给升起来，但两个女生都不再向他看来。


    他看了眼盯着手机笑着的葛晗，还有后座上捂着脸，耳朵通红的蒋鸢，没忍住笑了。


    小屁孩又乱告白了啊。


    -


    蒋鸢对小狗的喜好在葛晗看到阿前和葡萄树的时候一清二楚了。


    阿前是西高地，葡萄树是萨摩耶，应该就是蒋漾微信头像的那一只。


    原来妹妹喜欢白毛萌狗啊。葛晗欣喜地站在小狗包围圈中。


    萨摩耶是最亲人最活泼的一只，一直往她身上扑，葛晗在它多次蹦上蹦下后终于稳稳抓住他的两只大爪。


    “乖狗狗。”她抽出右手摸它的头，“好乖好乖。”


    比熊阿门给蒋鸢牵走了，另外两只的牵引绳都在蒋漾手里。


    他没想到葛晗这么招它们的喜欢，萨摩耶连步都不想散了，一边走一边往葛晗身上跳。


    蒋漾叹气，拉过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左侧，然后对着右侧的狗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不准扑人了。”


    葡萄树根本不听他的，发现葛晗在内侧就往内侧走，于是牵引绳就这样从右往左再到前绕住了葛晗。


    葛晗迟疑地朝蒋漾伸手：“不然你把它牵引绳给我？我来遛？”


    “不行。”蒋漾一口回绝，“它带着你跑你会摔。”


    葛晗想起高宜冉的叮嘱，以及刚刚被葡萄树多次扑到身上感受到的重量，她也不再坚持。


    “那你把阿前给我？”她指了指安安静静的西高地，“我带它走，葡萄树就不会一直缠着我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葛晗看向吐舌看着自己的微笑天使，还是没忍住又撸了一把它的头。


    蒋漾原地绕了一下，把西高地那条亮黄色的牵引绳递给她。


    她牵过绳子走了几步，萨摩耶想跟上去被蒋漾死死牵住。


    “你先去吧。”蒋漾示意，“反正它一会肯定会追上你。”


    葛晗失笑，带着西高地小跑了起来。


    萨摩耶的确追得很快，蒋漾被它带着跑，最后来到很多狗狗都在的大草坪上。


    他也累了，双手扶着膝盖喘了两口，伸手解了它脖子上的扣：“行了你去交朋友吧。”


    萨摩耶第一反应还是跑向它刚刚交到的人类朋友。


    葛晗累得已经坐下了，一转头就看到萨摩耶跑到自己跟前。


    她又摸了摸，实在太喜欢了于是把脸埋到它的毛里：“好狗狗好狗狗。”


    谁说小耶是考试只能考59分的笨蛋狗，葡萄树听懂夸奖后高兴得不行。


    它没在这里待很久，很快就跟阿门阿前一起跑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交新朋友了。


    蒋鸢坐在葛晗旁边吃着刚刚买的烤肠，蒋漾坐到葛晗左侧。


    葛晗被兄妹夹在中间却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她拿出自己刚刚买的三瓶水中未开封的一瓶递过去：“喝吗？”


    “谢谢。”蒋漾接过，拧开瓶盖仰头猛喝。


    蒋家基因似乎很优秀，蒋漾和蒋鸢是任何人看到都会承认的好看，兄妹二人也有一定程度的相像。


    余光瞥到盯着自己看的葛晗，蒋漾呛了一口，不再喝水，盖上瓶盖看她：“怎么了？”


    葛晗这才发现自己看得都失神了，连忙摇头：“没有。”


    她又转头去看还在吃烤肠的女生。


    蒋鸢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姐姐你要吃吗？”


    是眼睛。葛晗终于确认，他们相像的地方是眼睛。


    只不过蒋鸢的双眼皮更深更明显，眼球也更黑一些。


    兄妹二人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奇异。


    明眸善睐，却好似能看穿一切。


    -


    大部分的犬类精力旺盛，尤其是萨摩耶这样的中大型犬，养了如果不遛对他们而言可以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虐待。


    于是葛晗答应了周末两天都会陪同遛狗，除了遛狗也陪陪好不容易能完整休息两天的初中生。


    周五晚上习惯性熬夜的葛晗凌晨两点还窝在床上看自己落下更新的小说，本以为这个点收不到任何人消息却没想到手机跳出了蒋漾的对话框。


    “葛晗，晚上有点事我估计我明天早上起不来了所以不确定能去遛狗的时间了。等我醒了我和蒋鸢带它们去遛就行，早上你不用早起了，醒了看到消息就继续睡吧。”


    凌晨两点还有事啊？葛晗心怦怦地加速跳着，她打字：你没出什么事吧？


    蒋漾也没想到这么晚她还醒着，回了个：你居然还没睡啊？


    葛晗：我周末就熬夜。你真没事啊？


    蒋漾看了一眼卡座里脸色晦暗不明的两个人，叹气回复：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了。


    葛晗发了个问号过去：这么晚你不在家里啊？蒋鸢一个人在家里？


    蒋漾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我刚出来不久，家里有狗所以监控开着，她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什么事。


    大半夜出门，葛晗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事，她没继续问，发了个“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就关掉软件继续看小说了。


    蒋漾收起手机，才发现刚刚还坐在一起的情侣现在已经分开了，只剩下女方一人。


    “他人呢？”蒋漾走过去坐下，酒吧很吵，他不好靠对方太近，只能大声地问。


    李迎夏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往厕所的方向指了一下。


    蒋漾没跟过去，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回来。


    庄茂回来得很快，抄起桌上的烟和火机，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蒋漾毫不意外，他看了眼还陷在卡座里的女生，敲了敲桌子，示意一起走。


    李迎夏撑着桌子站起来，拿上外套和包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蒋漾跟在这对不省心的情侣身后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场所。


    庄茂站在车旁抽着烟，李迎夏在他旁边的那棵树大吐，蒋漾完全不想靠近他们。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李迎夏就跑出来喝酒，庄茂抓到她两个人就吵架。


    蒋漾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是庄茂和李迎夏两个人都喝晕了，他接到共友电话过去带人。


    李迎夏是他的直系学妹，庄茂和蒋漾从小就是朋友，他们两个人会认识也是因为蒋漾。


    无论是对哪一方，蒋漾都无法袖手旁观。


    今天也一样，他睡前又看到李迎夏发酒吧的照片和定位，给庄茂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在酒吧里了，他一句话都听不清。


    蒋漾也不困，想了想还是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这对恐怖的情侣还是别去糟蹋那些辛苦工作的司机了。


    李迎夏吐完就清醒多了，眯着眼找椅子坐。


    蒋漾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水，递给她一瓶，再附带一包纸巾。


    他又走到庄茂那里，同样递上了一瓶水。


    “我没喝酒。”庄茂没接他的水。


    “哦。”于是蒋漾自己打开喝了。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椅子上的李迎夏，看着还在抽烟的庄茂他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啊，别抽了。我把你们送回去我还要回亭里，我妹这周末住我那边。”


    蒋漾拿过庄茂手上的烟，对着旁边的垃圾桶摁灭。


    庄茂还是无动于衷，蒋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庄茂坐到李迎夏身边，和她低声说了点什么。


    李迎夏本来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坐直，然后给了庄茂一巴掌。


    蒋漾头疼，这人有神经病啊，为什么要在对方还没醒酒的时候提分手。


    而且现在闹成这样了，李迎夏怎么说也不可能跟着庄茂回去先住一晚上，她跑出来喝酒半夜醉醺醺地回家也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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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是蒋漾只能尝试着给十几分钟之前还醒着的葛晗发消息，问她现在还醒着吗。


    看小说看得两眼发亮，在深夜愈战愈勇的葛晗当然醒着而且完全不想睡，她回得很快：怎么了吗？


    蒋漾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喂？”葛晗疑惑地接起来，“这么晚了，你回家了吗？”


    蒋漾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葛晗没多迟疑就答应下来，并且和他约好蒋漾一会到小区门口了给她打电话她再下去。


    “这么晚还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蒋漾叹气，“给你包这个月和下个月的费用。”


    “这有什么？”葛晗对他客套得过分的话语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想想他们的确才认识几天，蒋漾已经麻烦她帮忙遛狗了，今天又要麻烦她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葛晗说，“一会记得给我打电话。”


    -


    深夜两点多，江洲主城区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了。


    从酒吧开到小区门口也不过二十多分钟，蒋漾提前几分钟给葛晗打了电话，等到他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葛晗已经抱着袋子在等着了。


    她换掉了睡衣，穿着成套的宽松家居服，外面套着今天白天穿的卫衣外套，过肩的头发还是乱乱的，因为晚上有点凉时间又太晚，她半眯着眼睛打哈欠。


    蒋漾看着她走到后车门处，表示自己要和喝醉的女生并排坐，于是示意她坐到副驾驶来。


    “别等会她吐你身上了。”蒋漾从葛晗小区门口开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地下车库。


    再次和蒋漾在夜晚一起坐电梯，葛晗早就没有当时忐忑的心情，现在全身心都是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她眼线晕开，嘴唇苍白，身上酒味刺鼻。葛晗抓住她垂落的冰凉的右手，转头和站在女生左侧的蒋漾对视了一眼。


    刚刚蒋漾在电话里已经解释过了，李迎夏是他的直系学妹，又是庄茂的女朋友，但他不方便照顾她，只能拜托葛晗。


    蒋漾出门前把汪汪队带到了另一个空房间，狗狗们的听觉灵敏，听到开门声都蠢蠢欲动。


    他打开了客房的灯示意葛晗把李迎夏安置在这里就行，自己去安抚小狗们。


    进房间后，葛晗细细地给她卸了妆洗了脸，再锁门换上她带来的睡衣，开门后蒋漾把水和解酒药都递给她，等葛晗喂她吃完之后，她才关上门出去。


    葛晗在大学期间就照顾过爱泡吧的室友，连摘美瞳这种事都信手拈来，剩下换衣服什么的也是再轻松不过。


    “休息一会再走吗？”蒋漾问她。


    葛晗的确有点累，坐到单人沙发上，没看手机，只是在发呆。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困了，眼睛眯起来一点，眼角还有因为打哈欠而产生的生理泪水。


    “真的不好意思。”蒋漾再次开口，“又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理应互帮互助。葛晗心想。


    但她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蒋漾老毛病又犯了，趁着她在放空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看她眼睛过好久才眨一下，缩在沙发上的脚呈放松状态，知道她只是累了，而不是因为在他家里感到不自在，于是他也莫名放松下来。


    手机里小说还没看完，但是她真的没力气了。葛晗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沙发躺着也挺舒服的，而且实在是不想动了。


    在葛晗头一歪就要睡过去之前，蒋漾及时起身走到她身边。


    他伸手，捏了捏葛晗右手的食指。


    被触碰到的葛晗“嗯？”了一声，但是眼睛没睁开。


    “你要在这边睡吗？你去我房间睡吧。”蒋漾看着她。


    葛晗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是在他家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过去实在是不像样子。


    她甩甩头，试图完全睁开眼睛：“我回家吧，很近的。”


    蒋漾点头，往门口走，示意要送她。


    葛晗在路过客房的时候又打开门看了一眼，李迎夏睡得挺安静的，半夜应该不会再吐了。


    蒋漾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对葛晗的认知又多了一个。


    她对同性能展露完全的善意并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对异性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


    下完结论的蒋漾又不免有些得意。


    起码葛晗对他不太一样。


    她对他不再提防，愿意将耐心与帮助也分给他，现在看来还多了信任。


    他们又一次站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电梯间里。


    但这次他们离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