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作品:《为五条老师献上心脏》 我记忆里浮现姐姐抱着我的身影:
“要么杀了我,要么心甘情愿成为我。”
又变化为五条悟的面庞:
“你对我产生厌倦的情绪了?”
几个罪孽深重的人坐在佛龛前静静地笑,窸窸窣窣的聊着这个名为“白塬鸫”的男孩想如何狡辩这段过往。
“我们先后被白塬家收养,受教于白塬女士。我爱她,敬她。我们之间的亲情早已超越血脉相连。”
她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世,临死前还在为我打算,将她的资产统统留在我名下,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那起车祸的真相我至今未能查明,但我坚信那绝不是一场意外。在那场灾难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而那颗原本属于姐姐应在她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如今却在我的胸中跃动着。
————
天光微熹
我平淡讲述着一段过往,他蓝色瞳孔中既没有情感波动,也寻不到什么变化。那纯粹的蓝色,仿佛是上帝亲手调制的色彩,不深一分,亦不浅一毫。
五条悟注意到鸫说了很多,但没有一句为自己辩解,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也就是说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五条悟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字字锥心:“那是以爱为名的诅咒,你获得的那颗心脏,实则被一种无形枷锁驱动着活跃于体内。这种力量超出了现代科学的认知,你自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我眉头微动:“你在跟我讲神学?”
五条悟认为自己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能让鸫相信,于是:“来来来,把你的手伸出来试着握住我。”
不像往常那般稳稳地落在他掌心,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阻力在抵抗着我的靠近,然而视线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我汗毛倒立。
五条悟解释:“在阿基里斯的悖论中,他需要跨越无数区间,可追赶总距离实为收敛级数。而我的能力就是将这无限收敛的概念具现化,让实际距离能无止境地缩小。称之为无下限术式。”
“我能学会吗?”
他笑容顿了一秒,偏头看我,突然解除术式用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努力的话应该会有成效,加油吧。”
“你是不是在哄我?”
“是哦。”
我就知道。
五条悟嘴角翘了翘,视线落在了我脸上。
“虽说术式是家传东西,可这个术式需要极其缜密的咒力来操控,因此只有我才能使用啦。”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术式是基于六眼可以让他进行精密的咒力操作,术式可以被传承,六眼无法被复刻。待看来日的无下限术式继承者,他们也只是拥有这种术式,无法使用。
五条悟没有将更深层次的原因告诉鸫,他隐隐有预感如果说出口,鸫对他的兴趣会从他本身而集中到这对六眼。
他把脸凑过来,迎着我的视线,想讨得一吻,我躲开。
“继续说。”
五条悟扁了扁嘴,接着道:“你见到地那些怪物是[咒灵]由人类情感的阴暗面诞生的怪物,普通人无法看见,无法攻击,只有咒力对其的攻击才有效。不知缘由,你对咒灵拥有极强的吸引力。仅仅一周时间,三只特级咒灵相继在熊本地区出现——”
咒灵和畜生一大共同点便是这玩意喜欢圈地盘,没有原因是绝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域,所以当这些玩意不管不顾的朝熊本某个街区集中时,引起了咒术界的注意。
“所以你出现到我面前的原因,是为了解决那些咒灵?”
我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旦知晓缘由就会被自己拉入另一个我无法掌控的陌生世界。
“是解决你,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一本日记五条悟接手了相关任务。他对日记里所记载的主人公萌生好奇,为深入了解鸫,故而主动接近鸫。
一系列的误会都有因果,就好比如果他没有拿到那本日记,自然也不会认识鸫。而某个不相关的咒术师会接手这个任务,以粗暴地方式处死鸫。
他能感受到不少咒灵源源不断的在房中诞生,潮水般侵入这里。
“你所到之处都是咒灵,在它们眼里你似乎是个超级美味的小蛋糕。”他甚至还有功夫打趣。
“我以为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觉得那些东西只有我能看到。”我喉间发紧。
灯光亮起,窗帘被拉开,晨曦的阳光,白炽灯的灯光,遮天蔽日的咒灵遮挡住屋外的风景,如影随形的痴缠目光始终眷恋在屋中某人的身上。
“你本性不坏,我见过你蹲下身为迷路的孩子擦眼泪,会对目盲的人施以援手,这样的你不该被诅咒困住。鸫,和我立下束缚,我将为你破开诅咒。”
他的手指一根根穿过我的手掌,收紧,指腹能感受到我紧绷颤抖的身体。
咒灵扭曲的身影在窗棂上倒映,我以为他那句“语言作为契约的承载工具,一旦双方达成协议,便不可随意违背”是随口胡编安慰我的话语,可在束缚的一瞬,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缠绕住我。
“如果你没有完成约定会如何?”我问他。
那双海川般透蓝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他随口一说:“大约会不得往生吧,就算死后变成咒灵也会缠绕在你身边,直到完成为止。”
“听起来好可怕呢。”
他将我被风吹散的头发拢了拢,有些困惑道:“我以为你会很开心,这种程度的情话难道不足以心动吗。”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两秒,很自然地移到窗外,随手消除那些咒灵,他关上了窗户。
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他问我死过多少次,我记不清了,但尸体很难清理,我经常会喂给咒灵,或者拖到后院的焚化炉去处理,因为绫濑先生他说尸体是很好的化肥。
聊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前男友,因为我和他也聊过同样的话题。
我问过前任:“如果我死了,你会给我的尸体上放一束花吗?”
前任凝视我许久,那对绿眸中突然多了我看不懂的情绪,他问我:“你把尸体埋树下了?”
“嗯对。”
他挖了半天,除了土还是土。
我笑起来,和他说:“别傻了,埋土里会发臭的。”
我从没有见他那么生气过,他脖颈青筋暴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我一直耐心跟他解释,因为尸块堆积太多,腐烂后的味道根本藏不住,周围的邻居嗅到后会报警,只能焚烧和掩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大的吓人,几乎要握碎我的骨头,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我们生气的点似乎不太一样,他应该是个环保人士。
他很生气地对我说以后不准我再突然死掉。
我指天画地打包票,只要他不离开我身边,我绝不会随意去死。我对他充满了依赖和爱,每当他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我的目光会习惯性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可以说除了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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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外,他是我第二个交付信任的人。
人类总是这样自我意识过剩,我毫不保留的爱意和他回报给我的东西完全不等值,我甚至送给他一根自己的腿骨,这小子没收就算了,也没还给我,不知扔到了那里。
不过我还算有点脑子,我没把前对象的事情说给五条悟,因为他看起来比我前任还能打的样子,我还是很惜命的。
最后五条悟问我:“有没有考虑接一份正式工作?这份工作手续合法合规,无需出卖身体。还提供可靠的医疗保险与福利津贴。不过,可能需用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来完成。”
“什么?”
“辅助监督。”
简单来说就是负责协助咒术师执行任务处理各种事务的职业。
“给咒术师捏肩捶腿,端茶送水?”
悟微笑:“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
接着,他领到了一块抹布。
“失去装残疾人的优势后,就得跟着我一块干活。”我认真地对他说。
房间很大,本来一个人就打扫不完。
悟:“我们不会住太久,明天就离开。”
“不要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将近二百平的洋房,悟捏紧抹布转身离去。
我不会逼迫他的,但我会利诱:“打扫干净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随便什么都行。”
“真的?”悟耳朵动了动。
“嗯。”
我用手背擦掉脸边的灰尘,盯着他的背影点头。
那白绒绒的头发一颤一颤,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
垃圾收整完后,我用小推车拖到了后院的焚化炉处理,打开生锈的铁盖,里面堆满碎叶和陈旧的衣物。
我正要将垃圾往里倾倒,忽然注意到被碎叶盖住的某个角落动了动,一只脏手忽然探出。
被脏物盖了满脸的男人来不及躲开,抓掉头顶一袋垃圾,和我对视上。
空气似乎静默了下来。
我微笑,情绪突然高涨起来。
他面露惊恐之色,往外逃。
我一脚将他踹回去,一柄尼.泊.尔弯刀抵在他前胸。
“你是不是傻逼,逃跑也不找个好地方躲。”
我瞥了眼四周,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二楼阳台处朝我挥手,他抓着抹布,很努力的向我证明有在好好打扫卫生,十分期许兑现承诺。
我对他假笑,目送那个身影缩回房间内。
视线下移,滑到绫濑颤抖不止的身体上。
刀柄抽出他的口腔。
我在思考要不要杀了他,如果让他跑到五条悟面前胡说八说,又该怎么解释?于是很快得出结果。
我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你对我没用了,先生。”
“不不不不鸫,你的实验数据还不准确,听我说我们还可以顺着那个方案进行下去,你不是——”
连带着那柄弯刀,我轻轻一推,他朝后倒去。
关上铁门,按住焚化炉的开关。
火焰轰然腾起,内部翻涌的气浪撞击着铁门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就像有双无形的手,一下一下扣着。
那股蛋白质被燃烧的焦灼味道满盈鼻腔,就连呼吸都带着莫名难闻的味道,铁门的缝隙中偶尔有黑色絮状物飘出,随着气流升空。
我盯着看了会,差不多五分钟后才转身离去。
你瞧,能复活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