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前两次冲突都没能在虞映雪那儿讨得了好，许是因为他们的宝贝映初这回受了伤，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虞映雪这次是被她两位身份尊贵的朋友送进门的，总之这次抬是岸大师跟虞映初进府，除了帮他们治疗那阵子的吵吵嚷嚷，虞映雪完全没有受到骚扰。


    或者——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在发现虞家的那些人没有要来找她茬的意思以后，虞映雪就卸下了身上那些繁琐的零零碎碎。


    小青蛇天天环绕上她的手臂，她从人家的头顶一路摸至尾巴端的是悠闲自在。


    就在她准备洗漱注意的时候，老旧的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谁？”虞映雪是真的有些疑惑。


    要是花月跟柳月，她们象征性地敲门之后就会出声或推门进来。若是这些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姜峋，他会直接走窗户。


    “是我，二小姐，江屿白。”


    虞映雪将小毒蛇于袖间藏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把门打开了。


    这些江湖中人，要是真有恶意，倒不至于如此委婉。


    只是话虽如此，开门的时候到底还是半遮半掩，只要这家伙一显露出异常来，她就高声喊来护院。


    结果异常嘛、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异常——虞映雪发现，就这么会儿的功夫，这家伙竟然就回去把衣服给换了一身。


    只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顾虑，新换上去的还是一身下人服。要不是虞映雪注意到他之前穿的那件衣服有个位置开了线，她都不知道他把衣服换了。


    要说江屿白有什么顾虑——那当然是担心仙女二小姐的设定里有重规矩的标签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对方的负好感。好不容易今天做对了选择，人物介绍面板旁一个劲儿地跳信息说：府上二小姐对你的好感似乎有所提升呢。


    要是因为他不符合时宜地耍了个帅，又被今天刷上来的好感度跌完了怎么办？


    别问他为什么这样还非得换身新的下人服，问就是一颗少男心蠢蠢欲动，不多余做点什么，他都不敢跑到小仙女的面前来。


    事实上，要不是担心她被伙伴说动、怀疑他是坏人，他还能在下人区域按捺好几天！


    但是现在，要是二小姐真的认定了他是个坏人的话，那好感度跌起来，会比他不守规矩还要夸张得多吧！


    所以做不到不来啊！


    来了以后又在人家院子的树梢上磨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是因为他曾在命运卷轴上窥见过一回二小姐的入睡时间。


    生来自己跑来澄清的举动打扰了她的睡眠。


    “你来这儿干嘛？我不是同你说过吗？不是正当值的话，那边的那个小门，你是不能轻易踏过的。”


    “而且今天，还都已经这么晚了。”


    虞映雪说话的语气其实并不严厉，江屿白要是接二连三连着这样做，她肯定会厌他不守规矩。明明跟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还敢三番两次地踏足她的小院。


    但是他在两次违规之间，还夹杂着他在虞府大门处对虞映初的置之不理，虞映雪就很能客观地看待他的第一次失误跟第二次明显有话要说了。


    然而只是这样的两句开场白，就足以令江屿白感到患得患失、一颗心漂浮不定的了。


    “这次是事出有因的二小姐！”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


    “至于违反规矩的事情……我、我不想你误会我，但是以我的身份，我又进不来这里。拜托您身边的两个小丫鬟通传的话，我又怕她们会传着闲言碎语出去连累您的名声。”


    “所以今天，我是翻墙过来的。我发誓！事不过三！要是我再、再违反规矩，我就主动请辞！离开贵府！”


    江屿白难得在虞映雪的跟前耍了个小心机，事不过三嘛，这才第二次呢。要是以后二小姐在内宅遇到危险了，他肯定还是要闯进来的！


    天知道他打探到的零零碎碎的那些事儿究竟有多触目惊心，他都怀疑仙女姐姐的属性构成里头是不是有个“红颜薄命”的标签了。


    怎么一些人就是能畜生一样地往死里整她，还有一些牲口竟然能做到对她不搭不理、不闻不问呢？


    这些NPC的初始设定里，是漏载入了“审美”的属性吗？


    那“良知”呢？“共情”呢？“于心不忍”呢？就一个都没有呗？


    要不是一些道具不能转赠给NPC，江屿白都想在她身上安个反弹罩什么的。


    虞映雪始终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这都快赶上她上辈子看待长乐跟萧寒远了。


    但是上辈子她是因为被这些名利权势所束缚，不说眼前的这名男子缺不缺那些东西吧，他在她的身上也得不到这些啊。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诚惶诚恐地对待她呢？


    虞映雪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问的，“我不明白，我有没有将你看成是坏人，这很重要吗？”


    “你在虞府里，应该也待了有段时间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吗？”


    “我的好恶，大概率是干涉不了你的去留的。”


    “才不是这样！”江屿白想也不想地就反驳道。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二小姐，在知道虞家这伙人的行事作风的时候，江屿白都要直接转投到混乱阵营中去了。


    可是她那么喜欢遵守规则的人欸。而且依照她现在对他的好感度来看，他肯定没法将她从这个魔窟里带出去的。那他总不能为了一时的快乐，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所以恶心归恶心，江屿白目前还没有找到很适合的惩戒那些人的办法。


    但是他留在这里都是为了虞映雪，怎么可能还像她说的那样，是因为想要留下来才会在意她的喜恶的啊？


    这个鬼地方也配哦。


    只可惜在脑子里转得十分流畅的思绪，在虞映雪目光的注视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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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屿白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憋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了一个“我”字。然后又“我我我”地半晌说不出后面的话来了。


    天知道！


    “天下”这款游戏确实是做得相当逼真，可是江屿白却始终明晰自己玩家的身份。


    在跟那些行为模式明显不同的下人们相处的时候，他还会饶有兴致地探究他们的属性。好奇在种种的标签下，他们会对玩家的行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唯独在虞映雪面前，他完全没办法将她当成是一个纸片人来看待。


    初见时，心中唯有惊艳。


    要是当时虞映雪就回馈他以正向的好感度，江屿白怕是马上就能发现这个问题。


    因为要是这样的话，他反而会不太敢接近对方吧。


    毕竟这只是一个游戏嘛，如果他将对方的好感度刷得太高却无法回应的话，那对方岂不是很可怜？


    ——光是这种想法，其实就已经透露出一些他没将虞映雪当成是纯粹的游戏人物来看待的态度了。


    可是她的好感度不是负的吗？


    好感度太高会让他犹豫，好感度太低只会将他蒙蔽啊！


    开玩笑！她可是玩家啊！要是连喜欢的NPC的好感度都刷不上来，他还算什么玩家？


    反而意识不太到，对方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自己的心脏造成的暴击程度了。


    直到再次见面，脱离了对方可能遇到危险的焦急心态，江屿白才发现，自己完全、完全没办法将对方当成是一个纯粹的NPC来看待啊！


    建模好漂亮，完全戳中了他的审美，以至于心脏跳动得好快哦。


    所以第一次的心动，不是时间地点环境氛围下的各种加成构成跟冲击吗？


    眼睛好水润，一点儿都不像是数据构成的，话说数据真的能构建出这种细节吗？


    完了，看见她说不出口，连脑子都要变成一片空白了。


    救命大哥！他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游戏人物了吧！


    “我、”江屿白愣是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才能把话说得连贯，“能不能留下来什么的，我完全不在意！”


    “我——只是不想被二小姐你讨厌而已！”这句话的音量完全失控。


    江屿白猛然反应过来！


    还有两个小丫鬟睡在这间院落的耳房里呢，他的耳根顿时红了个透彻，“抱歉，二小姐，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直接飞上了房顶——可是这样，回去反而要绕路了吧？


    ——但是完全没办法在二小姐的目光中飞远啊！会忍不住思考起自己飞跃的姿势美不美观的问题，然后在还不能百分百成功的熟练度下出一个大丑的吧！


    虽然飞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完全是蠢事做完了以后才想起来，然后这样安慰自己。


    江屿白愣是在虞映雪的屋顶上无声地抱头哀嚎了好一会儿，这才赶在巡逻的人发现他之前真正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