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忠犬

作品:《演好给夫君纳妾的娇妻

    夜风吹过,此处欢声笑语,不时送入另一个对月独酌之人耳中。


    “那边为何喧哗?”一黑衣公子放下酒杯,望着远处灯火,眼底透出几分落寞。


    “回少将军,属下方才去探,是……”


    “是谁?”见属下吞吞吐吐,他立刻警醒起来。


    “琼华公主……也在。”


    “容儿!”他扔下酒杯,抛下所有人便匆匆往喧闹处走去。


    “少将军!”身后几个下属跟随,“少将军忘了,您无诏私自回京,不能露面!”


    他身手矫健,几人愣是没拦住。


    一路翻过栏杆,穿过小桥流水,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显现在眼前。


    纵使被众多人环绕,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在座众人只觉一阵劲风刮过,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便出现在萧玉容面前。


    “容儿!”他唤了一声,虽低哑又掩饰不住激动。


    萧玉容目瞪口呆:“颜时?你——”


    她迅速噤声,警惕环顾四周,颜时竟已回京!


    几年未见,颜时个头猛窜,于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堪堪高出萧玉容多半个身来。


    “我听闻你嫁人,千里迢迢赶了回来,正愁该如何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你也在此!”他眼中惊喜万分,情不自禁拉住她的双手。


    “你等等……”萧玉容忙把手缩回袖中,“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事再去找你详谈。”


    “何事用得着你出面?”


    颜时这才注意到,此处席间三三两两坐了七八个人,其中不乏他认识的人——宋渊。


    “国公府世子也在。”他满目敌意,又见宋渊身边还有个美人相伴,不由怒道,“才成婚几时,你敢给她气受?”


    宋渊眉头紧锁。


    这颜时是他父亲拉拢的对象,此次秘密回京更是要和宋家密谋大事。


    此时看来,他竟和萧玉容关系匪浅。


    “公子误会了。”宋渊故意隐藏了他的名号,走过来提醒道,“殿下今夜雅兴,想同众人比试玩乐而已,在下身为驸马,自是不愿扫了殿下的兴致,既误会解清,还请公子先行离去。”


    “我不走。”颜时任性起来,仰头与萧玉容并排而立,双目如飞刀般扫向众人,威胁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和容儿比。”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李威不怀好意问道。


    “和公主交好之人,恐怕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宋兄也对他颇为恭敬……”


    众人虽不敢出言相讥,看向宋渊时皆是同情,皇家驸马不好做,这才成婚短短几日,公主就已开始沾花惹草……


    萧玉容狠狠瞪了颜时一眼,悄声道:“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先走?”


    颜时抱臂而立,假装没听见。


    他久在边关,有时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每次回京他的容儿都会长大一些,变了模样。


    虽然萧玉容没怎么把他这个好友放在心上,可他自从十二岁离京,心中便常常只想起她一人。


    “是我疏忽了……竟让你嫁了人……”他喃喃自语。


    萧玉容对他十分头疼,这小子难哄得紧,每回两人相处,她都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骗他就范。


    她只得妥协:“你老实站着,不准说话,如若不听我的吩咐,我这就走!”


    颜时点头,紧闭双唇,站在她身边威风凛凛望着场中。


    宋渊冷笑一声。


    没想到颜时的软肋,竟是萧玉容。


    他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公主任性,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玩闹?”元九璃开口劝道,“我便罢了,一个妾室而已,可公主是国公府的脸面!怎能轻易在此抛头露面?”


    她这话若是上一世的萧玉容听了,必定也会难堪。


    可惜如今的萧玉容,为达目的早不把什么脸面当回事了。


    几百两的银子她能出得起,可她偏偏就是不想让李威占了这个便宜!


    “李公子,这银子我们国公府出了。”元九璃自顾自地替萧玉容做了决定,“还望李公子不要为难国公府。”


    众人纷纷称赞:“元娘子心中倒清楚,的确是这个理。公主若出头,万一被人比了下去,国公府的脸面可丢不起。”


    更有甚者私下耳语:“元娘子有正室风范。”


    萧玉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驸马,你不管管你的妾?”颜时震惊道,“她都踩到容儿头上了,你国公府就是这样对待妻室的?”


    宋渊道:“公主殿下如皎皎明月,在下只愿追随还来不及,这妾室是殿下亲置,渊不敢随意管束。”


    “……容儿,他说的是真的?”颜时不敢置信。


    “闭嘴!”萧玉容愤愤道。


    宋渊暗自叹了口气,站出来道:“只要殿下高兴,就是把国公府这三个字踩在脚下又如何?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国公夫人,又岂容他人置喙!”


    言毕,他转身归席,冷冷扔下一句话,“公主随意。”


    萧玉容见他生气,本想拉住他劝慰几句,手悬在半空抬了抬,又落了下去。


    算了,既要远离,就干脆一些。


    *


    “公主想比什么?”李威看向元九璃,“国公府卧虎藏龙,方才元娘子出口成章,题出的诗句可谓流传于世也不夸张,不知公主之才是否在这妾室之上?”


    “好啊,不就是比作诗?”萧玉容胸有成竹。


    她知道李威不过就是想让众人看笑话,看她一个公主,如何被妾室比下去。


    可惜她不会叫他称心如意了。


    “本公主虽做不到出口成章,作出流传千古的名句……”她话锋一转,“我这诗胜在真情意切,能让天地为之动容。”


    “你说什么?”李威掏掏耳朵,讽笑道,“天地为之动容?公主不愧是公主,这大言不惭的本事倒叫人刮目相看。”


    “是否大言不惭,你很快就知道了。”


    萧玉容记得,这夜下了大雨,狂风大作,雷鸣阵阵。


    驸马外出回来,亦是被雨淋湿了衣袍,却不忘从怀中拿出一包酥点。


    油纸包干干的,未被淋湿一点。


    一阵风裹挟着树叶袭来。


    时机来了!


    萧玉容第一句出口,晚来风急,刮得众人迷了眼,纷纷拿袖子遮挡。


    李威更是心惊,直道:“这、这是巧合!公主只不过是借景罢了,今夜原就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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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萧玉容望天。


    月明星稀,完全看不出要下大雨的样子。


    不过她决定赌一赌,看看再来一次,有没有一些事会改变。


    下一句,她作雷声阵阵之词。


    一阵安静,只有风声呜咽。


    众人稍稍放心。


    然而随着最后一句雨夜之景脱口而出,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顷刻间,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硕大的雨点已砸了下来。


    天像漏了个大窟窿,不停倾泻着一波又一波的瓢泼大雨。


    灯火被雨浇灭,众人呆呆看着夜雨中那抹金光铸身之影,竟一个个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公主……天人之姿……”李威牙齿打颤,对萧玉容再无半分遐想,“小的有眼无珠,竟自不量力敢同公主作对!”


    “公主千岁千千岁!”


    萧玉容扫视一周,见众人皆伏地跪拜,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极为兴奋的畅快。


    她任由大雨砸在自己身上,仰天长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穿过层层雨幕,她看到元九璃也跪着,正以一种震惊诧异到极处的目光看着自己。


    只有宋渊还站着。


    他神情复杂,似乎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萧玉容看到他双唇一张一合,唇形缓缓吐出两个字:疯子。


    她诡异无声的大笑戛然而止!


    喉间突然如一团棉花塞住,堵得她呼吸停滞!


    “容儿!”


    “公主!”


    她听到身边一阵惊呼,只觉天地旋转,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萧玉容又做梦了。


    深夜,她坐在国公府内一处井沿,浑身湿透。


    眼前回廊挂满了一排排红灯笼。


    又是大婚之夜?


    两个下人经过回廊,抄起袖子闲聊。


    “这回咱们世子终于把元姨娘抬正了。”


    “元姨娘这运气不差,若不是公主投井自尽,她这辈子都别想做国公夫人!”


    萧玉容惊的从井沿上跳起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画面一转。


    月光倾泻,她眼前出现男子的脚,着一双浅棕花纹锦重台履。


    还未来得及细看,身子便被大力托起。


    又是这口井!


    她的头重重磕到井沿,痛的张嘴呼救。


    然她只听到自己身体中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便落入冰冷井水中!


    萧玉容大骇,她不是自尽,是被人投入井中!


    是谁要害她?


    那双鞋的主人非富即贵……


    不,这梦即是她的结局,结局变了,她未等到宋渊和元九璃登位,就已被人暗害!


    是因她在鸢尾阁所行所做,被上天警示的缘故?


    还是说,宋渊迟迟不能爱上天命之女,她成了这份天定的阻碍,所以要被提前抹杀……


    国公府内,一屋子人将病榻上的萧玉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求世子快入宫请太医来瞧瞧……公主她只怕是……只怕是不行了!”照婵儿等一众侍女跪在地上,低声呜咽。


    短短一夜,萧玉容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