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三人顺着梯子爬下地下室，看清内部的情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所谓地下室，其实是一个大型祭台。


    地面用红色的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画着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左右四个角各放着一只白蜡，而白蜡的上方，分别吊着一具尸体。


    借着微弱的火光，西川千绪看清了那四具尸体，正是死亡后消失的宫本凉姿、小原林也、川口永康和阿明。


    他们心口被挖出一个血洞，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被塞进嘴里，双眼被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五芒星向内的转折点上。


    “……”


    “邪教？”


    西川千绪心里的不适感达到顶峰，她苍白着脸，和毫无生机的几只眼球对视着。


    尸体微微晃动着，浓烈的血腥味飘进鼻腔，她的眼前渐渐变得一片血红，空气都稀薄起来。


    她仿佛溺水的人挣扎着抬起头，双眼却骤然睁大——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刻着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


    也就在这时，她才注意到，整个地下室的墙壁挂满了用红线连接的铃铛，铃铛上刻着血红色眼睛图案，发丝被做成流苏挂在铃铛下面，伴随着阵阵阴风微微摆动。


    眼睛，眼睛，又是眼睛！


    胸针上是眼睛，铃铛上是眼睛，天花板上还是眼睛！


    西川千绪仰头望着天花板的眼睛，视野中四具尸体的衣摆微微晃动，血红色褪去，烛火渐渐弥漫，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恍惚之间，她仿佛置身于时光隧道，周围的一切景物不断倒退，她又回到了那个吵闹的夜晚。


    西川千绪终于明白，她到底在哪里看见过这只血红色眼睛了。


    夜店眼花缭乱的灯光闪烁，她被迫喝下一杯又一杯酒，身侧是村山诚夫阴险又轻蔑的笑容。


    耳边不断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掌声，她放下灌满酒的皮鞋，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心砰砰直跳，不停地调整急促的呼吸。


    她好想，好想杀了村山诚夫。


    视线缓缓上移，她看到了那张圆桌上的血红色眼睛，旁边摇钱树上挂着一个木质牌子，写着几个字——世界之眼。


    西川千绪注视着那只眼睛，红，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红。


    “杀了他吧，杀了他……”


    “我会看着一切，我会帮你的，杀了他……”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杀了他，杀了他！


    另一边，松田阵平紧紧皱着眉，把四周全部观察完毕后，边思考边说：“铃铛上的头发都是人的真发，但似乎年代久远……不会是死人头发吧？”


    清水秋织低头看着五芒星图案，“又是五芒星，模仿青木光呢？”


    她自言自语着，“不对啊，青木光是为了向神明赎罪，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又是尸体又是头发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跟镇压厉鬼似的。


    松田阵平走回来，打算悄悄问问西川千绪的想法，脚步却猛地顿住。


    他神色慌张地抓着西川千绪的双臂，声音里满是焦急，“千绪，千绪！”


    清水秋织唰一下站起身，“千绪姐姐！”


    而西川千绪却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任凭他们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啪！”


    清水秋织震惊地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松田阵平一拳打在西川千绪脸上的模样。


    “你干什么？！”


    她一把推开松田阵平，将西川千绪牢牢护在怀里，转头怒目而视。


    “……别怪他。”


    怀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清水秋织连忙松开，惊喜地看着逐渐清醒过来的西川千绪。


    西川千绪晃晃脑袋，视线逐渐有了焦点，她捂着微微发肿发疼的脸颊。


    “嘶——啊，感谢你还留了点情面。”


    松田阵平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对不起。”


    “啊，没事。”


    西川千绪指了指天花板的眼睛，“这东西可真够邪的。”


    “不能在这里待了，我们先上去。”


    松田阵平走在最后，护着西川千绪和清水秋织先上去，最后他也爬了上去。


    “如果说五个角对应着五具尸体的话，”他和西川千绪对上视线，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池上美子！


    来不及磨蹭，三人马上冲了出去，恰巧碰到了正狂奔的众人。


    松田阵平拉住灰原哀，“怎么了？”


    灰原哀往日平静的脸上冷汗连连，身体住不住的发抖，“快跑，他又开始屠杀了！”


    “屠杀？”


    三人这才意识到，那间地下室的隔音效果有多么好。


    他们抬头朝灰原哀身后望去，清水若禾还是那样，提着斧子，发泄似地砍着一个又一个清水宅的人。


    西川千绪跟着众人跑上楼，回头匆匆一瞥，和清水若禾对上视线。


    她知道看清水若禾的违和感是哪来的了——金丝框眼镜。


    清水若禾戴眼镜，但“清水若禾”不戴。


    此清水若禾，非彼“清水若禾”。


    他是什么时候加入了这场游戏，第三轮吗？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来，那Boss知不知道？


    地下室的祭祀仪式是什么，清水若凌究竟想干什么，这场游戏为什么针对她西川千绪？


    这场游戏，到底牵扯了多少？


    一个个问号不断在西川千绪脑海里打转，她的眉头深深拧起。


    清水若禾朝她笑了笑，温和地点点头。


    她却只觉浑身战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内心深深地感到不安。


    她看向手机里的小说，小说仍旧在不断记述他们的故事——果然，胸针并不是唯一的监视工具。


    这座城堡，或者说，这场游戏本身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是个独立于现实的世界——世界之眼。


    可是问题又来了，如果说整个游戏都在他的监视之下，那为何小说里没有记述她在杂物间的种种调查？甚至她和松田阵平、清水秋织发现了地下室的祭祀仪式，也没有体现在小说中。


    他们的真实身份又为何不会体现在小说里？


    这是在帮他们吗？


    世界之眼，到底想干什么？


    “……”


    一阵冷风灌入衣袖，她搓了搓手臂，如坠冰窖。


    ——


    今天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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