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


    柳正双手一摊，满脸愕然：“我不明白，念薇，你直说吧。”


    “十五年前意外身亡的女人是工地食堂的帮工，死的时候三十多，家里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小梅，也就是你找来坑高阳的那个梅姐。”周念薇抓着朝手机屏幕上呵了一口气，用睡衣袖子仔细擦拭起来，淡淡道，“我在想，玄静瑶为什么会花五万块买这一条消息，既然你认识的梅姐就是死者的女儿，所以我觉得说不定你知道些什么。”


    “柳正，我们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未来几十年我们都要生活在一起，是最亲密的家人，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周念薇目光淡然凝视柳正。


    柳正也认真凝望周念薇，缓缓道：“就因为我和梅姐有关系，所以你就联想到我身上？”


    “不然呢？”周念薇理所当然回应，“你是我的丈夫，又是我孩子的父亲，玄静瑶花重金买消息，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怕你沾染麻烦，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么？”


    柳正悄悄松了一口气，淡淡道：“那我可以跟你说，我和梅姐仅限于雇佣关系，因为她是外围，我恰好雇了她而已。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


    “那就好，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玄静瑶。”周念薇闭上眼，轻轻揉捏鼻梁，看上去疲惫万分。


    “你怀着孕，别胡思乱想，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做。”柳正温柔道。


    周念薇平静无声的望着柳正。


    后者有些不自在，迟疑道：“我……又做错什么了么？”


    “正哥，我们的婚姻是不被家人祝福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柳正淡淡一笑，“只要你愿意陪我，我什么都能扛。”


    “我爸妈跟我说，他们不打算分我任何遗产。”周念薇淡淡道。


    柳正身体微微一僵，勉强笑道：“你是他们的女儿，怎么都有你一份的。”


    “我是他们的女儿，但你不是他们想要的女婿，所以公司以后都是念山的，我就是个打工的。”周念薇道。


    “念薇，他们未免太过分了。”柳正义愤填膺。


    “他们是我父母，我除了服从还能如何？”周念薇苦笑道，“正哥，希望你以后也能争点气，不让他们看扁。”


    柳正呵呵冷笑：“人心中的成见像一座大山，我怎么做都没用的。”


    “那就是说，你能接受什么财产都得不到的结果？”周念薇道。


    “接不接受又如何？我娶你又不是为了财产。”


    “正哥，还有这个协议，你得签一下。”周念薇面色微苦，递给柳正一份文件。


    柳正看到题头后，脸色慢慢涨红。


    因为协议内容是让他放弃所有从周家获得财产以及各种赠与的权利。


    “呵呵……这是谁的主意？”柳正恼火万分。


    “是爸妈向我表达了意思之后，我自己主张让你签的，我只是给父母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你娶我不是为了周家财产。”周念薇淡然道，“当然，你不签也没关系，反正也不会分给我一分一毫。”


    “我现在不想签。”柳正道，“我不喜欢被人逼迫。”


    “随你。”周念薇点点头，“我累了，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婚礼当天的用品。”柳正放下零食，转身出门。


    周念薇眯起眼睛，喃喃道：“还不爆发？很好……”


    柳正径直来到紧靠着别墅主楼的仓库，点亮灯光，关闭卷帘门，慢慢坐在地上，呆望着堆成小山的喜烟喜糖和伴手礼。


    “妈，你看到了么？我要结婚了，我娶了周家的女儿。”


    柳正的声音只有自己听的见。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柳正是随手从没有包完的喜糖袋子里拿起一颗奶糖，小心翼翼剥去糖纸，塞进嘴里。


    甘甜的汁液顺着咽喉慢慢浸润而下。


    柳正满足的叹息一声。


    别人的人生都是酸甜苦辣交缠，他柳正的人生只有苦。


    十五年前的那天，他的人生轨迹被改变。


    本该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年，却变得阴郁阴险甚至阴毒，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不为自己拼命，谁又能为他拼命？


    愿意为他拼命的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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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靠自己。


    对自己越狠，他就站的越稳。


    “高阳，我们本该是很好的朋友，但造化弄人，你……不要怨我。”柳正靠着墙，慢慢睡了过去。


    卷帘门隔绝了内外，也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这儿很安全，很安全……


    ……


    “小阳，你在担心我们的安全？”


    顾永清微微意外。


    周光耀也眨眨眼，笑道：“婚礼当天很热闹，但是我们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吧？”


    “爸妈，其他时候我不管，但是这次你们一定要听我的。”高阳表情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大晚上把我和你爸叫到茶楼来？”顾永清不解，“孩子，有什么事儿你不要瞒着我们，我和你爸现在很紧张啊。”


    “我说不好。”高阳仔细考虑了几秒，缓缓道，“你们信我么？”


    “信！”


    周家两口子同时点头。


    “这两颗药丸，二位一人一粒随身携带，你们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暗疾，早晨仪式开始就将药丸压在舌头下面让它慢慢融化。”高阳认真道，“这药丸是我亲手做的，足够让你们含七个小时。”


    周家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在两口子记忆中，高阳关键时刻相当靠谱，从来不会胡扯八道。


    虽然他们两口子心情忐忑，就像不知道哪里就会射出来两支冷箭，洞穿他们的身体，但高阳会在现场，而且有药丸保底，俩人心中踏实不少。


    但高阳却依旧不敢懈怠。


    在没有找到和柳正有关的关键线索后，高阳转换思路，以周家两口子作为突破口，卜算他们近期可能遇到的麻烦。


    一算之下，祸从口入。


    所以，高阳亲自去翠玉阁的地下丹室，炼制两颗加量辟毒丹。


    本来他还要算周念山一颗。


    但那孩子已经被父母办出国，那边还没安定下来，赶不及周念薇的婚礼，听顾永清的意思，似乎周念山被送出国还是周念薇的意思。


    倒是让高阳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