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绿宝现在能正常说话了吗？听说小白说她之前还不认识很多字呢。”


    最开始就是缇宝叫那刻夏来奥赫玛。虽然个子小小，但她一直都是最操心的那个。


    这段时间，伊洛斯已经逐渐会正常地说话了。更重要的是，除了暴露出遗忘使她缺乏的常识，她的才能也渐渐地开始展露出锋芒。


    “不排除会有城邦完全隔绝外界的情况存在。”那刻夏说，“但还是很少可能出现一个只是字面意义上‘识字’，但没有进行完全社会化的运算机器。只具备算力而缺乏认知，更像是何人用于开发算力的工具。问题是，谁是她的造物主？”


    缇宝：？


    这是触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


    缇宝：“小夏不要说听不懂的话啦。”


    但现在逐渐开始能够进行拙劣的欺瞒，估计就是在那个造物主的意料之外了。


    “总之，过几天应该就能去树庭了。等她提交阅后感。”那刻夏说，“一个强大的工具握在不同的人手里，确实很令人担忧。”


    这句话缇宝倒是听懂了。


    阿雅就一直很担心小夏把绿宝教坏呢。


    只不过，阿雅近来在关注奥赫玛的防御工事，忙得都没有时间泡澡了。


    那刻夏：“那家伙可不能一直待在奥赫玛。”


    谁知道会不会被那女人带成下一个为神谕的自我束缚者。


    缇宝：“啊，哈哈……”


    在元老院发难之前，阿雅其实也一直有把绿宝留在奥赫玛的心思。


    毕竟人形自走解算机，感觉只要涉及工程物理，没有她不会的。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在哪个时代，都是掌握天平的砝码。


    缇宝叹了口气，给小绿宝发消息。


    缇宝：绿宝绿宝，假如说，阿雅想让你留在奥赫玛，而小夏想让你跟着去树庭，你会怎么选呢？


    或者说去树庭研学几年再回奥赫玛？但总之，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看绿宝自己的意见吧。


    绿宝的回复很快。


    伊洛斯：？


    伊洛斯：这是什么雅努斯的新型命运测试题库吗？测测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缇宝：不是哦。是在认真问。


    缇宝：阿雅很喜欢你的才能，去树庭的话你也会接触更多的知识。


    伊洛斯：我的话，当然是选缇宝老师了。


    缇宝：咦？


    缇宝捧着石版，看到对方立刻发来的消息，有一种养大的蘑菇找阳光扑到怀里的温暖。


    伊洛斯：从缇宝老师学习三折叠的技术，这样就能奥赫玛放一个，树庭放一个了。就叫二洛斯，三洛斯。


    缇宝：“……”


    温暖碎掉了。


    你的“伊洛斯”的“伊”原来是“一二三”的“一”吗？


    缇宝：这样不可以哦。


    伊洛斯：哈哈。我开玩笑的。


    缇宝：“……”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吧？甚至连接下来的两个名字都想好了。


    缇宝：但为什么要三个伊洛斯呢？


    应该两个就够了。


    伊洛斯：啊。因为我现在还在元老院的招募现场呢，不多说了，负责人好像要看过来了。


    缇宝：好吧。那你还是要认真听——


    缇宝：？？？


    这、这不对劲吧？


    阿雅呢？阿雅在哪呢？金丝救一救啊！


    “小夏！！！”


    缇宝惊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快去黎明云崖！！”


    那刻夏：？


    -


    相信肆，看到元老院的招募公告绝对是无心的，然后不小心跟着一起去了黎明云崖，再无意间看到了“清洗者”的流言，被一个元老模样的人请到了一间屋子。


    “久仰大名了。”这位元老说，“奥赫玛的失语者。啊，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


    肆平静道：“请便。”


    前几天元老院还在以她作为无用者的靶子，现在却看起来很有礼数。


    “我曾有过像你一样可爱的孩子。”元老露出感慨的神情，“如果她还在，还出生在没有战争的黄金纪，应当会与你年岁相仿。”


    那很年长了。


    肆开始进行短暂的放空。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我现身在此的原因。我们同样拥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噩梦一样的战争。诸多城邦在黄金战争中衰落毁灭，瑟希斯的智慧成为尼卡多利的枪戟，而那正是流淌着金色血液的神选者们的杰作和野心！”


    元老一番慷慨陈词。从两千多光历年前的黄金战争开始讲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了，说得口干舌燥，喝水的时候看到这位一脸懵懂的少女不时点头，很是欣慰。


    “……而至于那些金丝的主人，也恐怕早已在逐火的旅途中磨灭了人性，她将所有人都当作自己前进的棋子。”


    肆腿一抽抽，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好困。太困了。


    连那刻夏用大地兽三方混战的例子讲历史课她都昏昏欲睡，元老院为什么会以为干讲她听得进去啊？


    说了这么久，总结一下就是。


    阿格莱雅不行，元老院遥遥领先啊遥遥领先。


    “我们留意到你确实关注着清洗者……”


    是的。


    清洗。


    毕竟是太空清洗剧嘛，多少觉得很亲切，肆多看了几眼。


    元老：“清洗者，则是因金血的异人篡夺权柄，故凡人带来刀剑和毒药，为尘世带回和平。”


    肆再进行总结。她向来不喜欢谜语人，自动开启脑内翻译。


    清洗者，负责围剿黄金裔的刺客。


    这么个清洗吗？倒是跟她清洗病毒粒子不谋而合了。


    肆：“这样的话，那我很有经验了。”


    元老目睹肆灼灼闪耀的眼眸，心说感慨果然失忆者就是好糊弄。得到什么东西就注定会失去什么，她真的相当缺乏常识。


    “阿格莱雅，那个丢失人性的政治怪物，必然会邀请你参与防御工事的研究……届时，亲爱的孩子，你该怎么做，是知道的吧？”


    “嗯。”肆点头，“你想让我卧底阿格莱雅。”


    元老：“……”


    元老：“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肆眨眨眼，天真地问：“可是，阿格莱雅要我去做防御工事的话，我搞小动作的那部分资金怎么办呢？”


    原本慷慨激昂的元老一下子沉默无声。


    “我只是一个失落城邦的难民。没有那么多的钱财。”肆尽职尽责扮演一个无辜可怜的人设。


    看看，看看。果然无论在哪里谈到钱就会伤感情。


    肆继续眨眼，跃跃欲试地试探，怂恿：“阿格莱雅哦，为了狠狠打击阿格莱雅哦。”


    不心动吗？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元老沉默一会，艰难开口：“那你开个价。”


    肆便比划出一个数字。


    “这么多？？”元老瞪大眼睛，“要这么多吗？”


    哪里贵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价格好吧？有没有反思自己努不努力？要我搞事也不容易的好吧？但凡放在外边给星际和平公司开价你连拍卖入场的号都摇不到——


    肆一本正经：“你知道的，我觉得阿格莱雅实在是太可恶了，尤其是她之前还将我拘束在生命花园。现在回忆起来，她的打算是虽然我失去了母亲，但我还有她啊，她完全可以当我的另一个母亲不是吗。只是一有这样的想法上来，便忍不住要给她更大的麻烦。”


    元老：“……”


    啊？这么严重吗？


    元老：“……那，行吧。”


    肆的报价其实只比元老院的预算多上那么一点，而这部分钱要是用在防御工事上也足够了。


    宁愿拿去对付黄金裔也不愿意真正做事吗。元老院你这家伙。


    肆觉得自己又悟了。


    这人一思考，欧洛尼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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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就莫名一寒。


    肆深沉地望向元老：“这么看来，那个阿那克萨戈拉斯也很可恶啊。”


    她开始进行针对黄金裔的大范围扫射。


    元老院真的好钓。一咬“黄金裔”这个饵就上钩。


    “我们需要联手起来。现在正好有个绝佳的机会。”肆真挚地紧握住对方的手。


    “——我自愿加入清洗者。”


    她超在意这个清洗者。


    她高低要进去瞅瞅。


    元老：……啊？


    肆：“你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吧？我完全可以成为你们卧底在黄金裔中的手段不是吗？”


    或者干脆把那个什么清洗者清洗了，这下元老院也只能令她成为唯一一个清洗者。


    元老：……？


    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在他动摇的片刻，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打断。


    “阁下。”熟悉的智械出现在门口，“多有叨扰。没想到您在奥赫玛生活得这样滋润。”


    “抱歉打扰你们的会谈，只是我与这位阁下还有话要说。”


    “您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来古士转向肆，问。


    肆目移。


    “可我还没说答应，就莫名其妙地进来了。”


    “是我的疏忽。”来古士说，“但，还请阁下不要轻易扰乱秩序。”


    “濒临崩毁的世界还有什么秩序可以扰乱的？”肆注意到来古士的眼神……好吧其实半张脸都蒙住看不出他什么眼神，她叹气，“行吧。”


    “在你眼里，我被带到奥赫玛，与元老院交谈。都是因为我干扰了这个世界。但是在我眼里，都是他们主动接触我，向我伸手。”


    “有人主动将我从失落的城邦带走，为我披衣。也有人视我一柄锋利的剑，企图执握。”肆轻笑，“你瞧见了吗？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一面折射他人，并将其放大的镜子。”


    来古士沉默，随后做出让步：“我只需要您尽量做到保持旁观。”


    “当然可以。你看我都没对这片永昼发表什么意见。”


    那至于别人从她身上研究出了什么，又办到了什么，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肆漫不经心地想。


    来古士：“……”


    来古士：“我会帮忙留意你的粒子。”


    很不放心。但确实是无端进入的翁法罗斯，并且对方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残破的碎片散落在翁法罗斯各处，不让她凑齐就离去。更不放心。


    来古士离开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元老一脸“啥啥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说到哪了……哦，清洗者。”肆体贴地改口，“清洗者的事情，你可以回去考虑。我绝对是最好的黄金裔卧底了。”


    元老：“……”


    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握手，姑且短暂结束了此次会谈。


    元老一边握手一边喜滋滋地想今天实在顺利太顺利了，出门拜扎格列斯果然有用。


    肆一边握手一边笑眯眯地想元老院竟然是这么好钓，防御工事一定要整个大的。


    两人礼貌握手，气氛祥和。但突然间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然后是第二声。


    “砰！砰！”


    并不像在敲门，肆扭头看过去。


    像是有人在用枪敲门。真是别出心裁的敲门方式。


    似乎还有缇宝老师的声音。


    “小夏小夏！你动静先小点！”


    肆：“？”


    她记得有跟阿格莱雅报备过呀，只不过是用的金丝。照理说那无处不在的金丝——


    啊。


    肆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那金丝，好像之前就因为听见了她的歌声，裂开了。


    这个翁法罗斯是对她的一个巨大回旋镖吗。


    肆：“……”


    肆：“……我也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