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演戏
作品:《世有潇月》 一上午不停奔波,林潇月从早起就没有休息过,去锦绣坊,去离烟家,与阿衡密谈,竟无一不劳心费神。待空下来才发觉真的累了,她回房躺了片刻,强迫自己养养精神,一炷香后起身,换了件衣服,正好忆棉的吃食也准备好了,放进食盒里,几个人往相宜院而去。
杭州的宅子比苏州的还要大一些,每个院子都是独立的,各不相接,中间曲径相连,路上花木绵延,枝叶浓密。
潇月在前面慢慢地走着,花香怡人,直教人放松。她又想起了之前在书房,连云讲起那套茶器的事,那年她才十岁,但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长大了,一来想照顾身边亲近的人,二来想做点大事。于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精打细磨出了这组图纸,还点名要德化白瓷。
家里人对于她的要求,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纵容,父亲亲自带着她给负责瓷器订购的掌柜送了过去,她人小鬼大地板着脸说自己的要求,在别人的赞扬声里得意不已。后来她几番催促,眼巴巴地等着货船回来,但是泉州那边的工匠说这套瓷器烧制不易,成品率极低,他们已经在多方试验了。最后还是有经验的师傅稍微改动了一点点尺寸,最终经历了近半年才把茶具送过来。
还记得当时二哥看到了酸溜溜地说费这么大劲,以为她是送给家人的,兄弟姐妹一人一个正好嘛,没想到居然是给下人准备的。
“就没你的份儿,怎么样,气死你!”那个不懂事的丫头一边做鬼脸一边故意气二哥,还要笑话他气鼓鼓的样子。父母和姐姐在一旁宠溺地笑着不说话,但现在想来,他们或许也有一份失落吧,只是对着年少的自己只有无限的包容罢了。
就是这样,不是她本身有多好,而是他们太好,对她太好。
十五年了,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宠爱与呵护,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今时今日回望曾经,她羞愧而且心痛。她太不懂事了,总觉得父母和兄姐要什么有什么,她年纪最小,习惯了被关照习惯了索取,居然忘记了给予他们。
尽管,在心里,她深爱着她的家人。
那么,从此以后,她要用行动去回报他们了。
忽然,林潇月又想起了她十岁这个节点,父母和大哥都说过,差不多就是在她十岁的时候,他们对她的身世有了怀疑。也就是说,在她天真烂漫无理索求的时候,母亲和大哥却只是把不满给了父亲,丝毫不曾影响到她。
前世她做了多大的好事,能进了这样的家庭,得遇这样的家人。林潇月忽然鼻子酸酸的,一阵又一阵地汗颜,心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还好人生路还长,她一定会报答他们的,善有善报,就算老天爷疏忽了,她也定要给他们补上。
至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毒药,还有无端传出的流言,她很庆幸都是冲她来的。这个家如果必须要经历什么灾什么难,那就都落到她身上好了。
心意既定,便无所畏惧,林潇月脚步坚实,落地用力,目光一往无前。
林夫人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喂鹦鹉,潇月喊了声母亲,林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句。
听到声音,莫思含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表妹过来了,我给姑妈炖了药膳,一会儿你也在这用膳吧,日头不早了,很快就能开饭。”思含声音柔柔地,笑容甜美。
“表姐有心了,这几天有劳表姐陪着母亲。”
“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左右我也没什么事,能跟在姑妈身边学习,我求之不得。”
“思含做了杜仲腰花煨海参,她有做药膳的手艺,你赶上了,怎么也得尝尝。”林夫人说。
“好啊,有好吃的我可不能错过。忆棉,杜仲腰花煨海参听着简单,却极是要工夫的。市场上卖的杜仲良莠不齐,得选折断有银丝者才为真,猪腰处理不好会有腥臊气,机会难得,你去跟表小姐学学。”
“是,表小姐,奴婢来给您打下手。”忆棉说着随思含进了厨房。
“忆棉跟着我这个主子,到了哪儿都免不了要进厨房,去苏叔叔家是这样,去司白先生家也是这样,今天虽我去离烟家,结果连人家的厨房也进了。”潇月调侃着走上台阶。
“母亲,忆棉做了山药白鱼羹,健脾益肾,最能舒缓春困湿气,就是量不多,不够分,咱们进屋趁热先喝了好不好?”潇月挽着母亲的手臂,低声说。
母女二人进屋坐下,林妈把鱼羹分盛出来,连云出去站到了门外。
“出什么事了?”林夫人问。
“母亲先喝。”潇月笑容温和。
“我没那么脆弱。”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拿起勺子连喝了几口。
“忆棉确实比连云机灵,你眼光不错。”
“连云也很好,她只是太实诚,显得不够伶俐,其实这也不怪她,她从小没经历过什么,不像秋水和忆棉,还没长大就见识过人心险恶,逼也逼出来了。”
林夫人亲昵地拍了拍潇月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
“母亲这几天没出去吧?”
“没有,正想着明天约两个掌柜夫人一起出去逛逛呢,她们两个都是杭州本地的,家族不小,官场上也有亲戚,准备跟她们打听打听杭州城门户相当的适婚男女。”
“挺好的,但是有件事我需要告知母亲。”
林潇月压低了声音,将外面关于她流言一事悉数讲了一通。
林夫人怎会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惊讶地看着林妈,林妈同样不敢置信,紧接着一阵惶恐。这说明什么?奸人在侧,暗里出刀,这是要让人日夜难安呐。
潇月把她的想法和结论也都说了,林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可她的观点。
极大的可能,这人应该是离她不远。
“谁能跟你有仇呢?”
“怎么会在贵妇人之间开始传?”
“母亲勿忧,想必一点风言风语,这人是不会甘心的,他一定还会有所举动,之前是没防备,今后我们多留意,一定能让这个人现行。”
“月儿不用担心母亲,我诚心念佛,慈悲心肠,但不表示软弱可欺,深宅大院里那一套手段我也是会的,正好施展施展。”
“好,家里交给母亲,外面交给我。”
“外面你能干什么?你可不能莽撞。”
“放心吧娘,别忘了我有野心呀,哪能甘于窝在家里?我若不出去兴风作浪,咱们怎么浑水摸鱼?”
潇月握着母亲的手,“娘,我们可以的。”
林夫人微笑颔首,转而脸色一变,将盛着鱼羹的碗端起又重重地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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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说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后院我说了算!”
鱼羹溅得到处都是,甚至崩到了潇月的衣服上。潇月不明所以,愣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却不知该怎么接话,一阵慌乱,正好带动椅子砰砰作响。
连云听到声音忍不住探进头来,潇月冲她摆了摆手,忽然找到了由头,扬声说道,“母亲讲讲道理可好,秋水走了,我身边人手不够,我想自己找一个丫鬟进来,有何不可?”
“放肆!家有家规,岂容你想怎样就怎样——”林夫人气势够足,使劲地拍着桌子,拍得手都疼了。
潇月赶忙给林夫人揉揉手,又急急忙忙手舞足蹈地做唱戏状。
林夫人看得眼花缭乱,脑筋急转。
“母亲就是故意针对我!”
“你不像话,找一个戏班子里的人来林府当丫鬟——”林夫人瞪着眼睛看着林潇月。
潇月咧嘴一笑,不住地点头,还不忘翘起大拇指。
“出身有什么关系?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母亲不要狭隘了!”潇月扯着脖子冲窗外喊。
“反了你了!你当林府是什么地儿!”
潇月和母亲憋着笑,大眼瞪小眼,林妈早就反应过来守在门口了,直到听到门外已经有了脚步声,才赶忙跑过来上前劝阻。
“夫人小姐,有话好好说,多大点事儿,可千万不能动气啊。”
此时敢贸然闯进来的,也就思含一人了,她一进来,连云忆棉也跟着进来了。
屋里凳子歪斜,桌上汤汁斑斑,潇月胸前还沾着残羹,林夫人一脸怒气地走到一边坐下。
“瞧瞧,母女俩这是抢吃的争起来了吗?”思含边说边走到林夫人身边。
林潇月低着头不吭声。
林妈笑着打圆场,“没多大点事,过去了过去了,表小姐,能开饭了吗?我叫人准备用膳吧。”
“我不吃了。”潇月抬腿就往外走。
“站住!”林夫人一声怒喝,吓得思含哆嗦了一下,潇月也停了下来,忆棉和连云更是惶恐地回过身来。
“你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一点儿规矩教养都没有,成何体统?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包括你思含姐姐,哪个不是知仪守礼?你顶撞母亲,不认错处,还想拂袖而去,真是气死我了。”
潇月猛地转过身来,直视着林夫人,眼里像是喷出火来,全是不服和倔强,她嘴唇微动,似是在极力地克制,又像是要爆发。
思含脚步往前移了移,生怕潇月又像上次一样冲动之下扑上来。
“夫人息怒!”忆棉和连云跪在地上,忆棉悄悄地拽拽潇月的衣服。
潇月喉头一动,似是咽下了一口气,“孩儿知错,孩儿这就回去反省,孩儿告退。”
说完扭头就走,忆棉和连云急忙爬起来跟上。
“赶明儿去寻个厉害点的女夫子来,给我好生调教调教。”
“这孩子长留不得,得赶紧给她找婆家。”
出了屋门,潇月还能听到林夫人的话。
末了,林夫人吩咐林妈,“看看都谁听到了,知会下去,谁都不许外传,否则打一顿赶出去。”
林妈应声去了,思含像是受到了惊吓,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