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后，李明杰顺势提出一块吃晚饭，姜云意没有同意，只说今天没跟家里交代，已经准备了她的晚饭，不方便。


    李明杰闻言点头，绅士地没有强求，送她回了家。


    临下车前，他目的明确道，“我感觉我两挺合适的，你怎么想，可以的话以后就当正式交往了。”


    姜云意早做了决定，点头同意了。


    目送对方的车离去，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不多久，身后的引擎声靠近，倏忽刹停在她身侧。车上的人身形劲长，轻松撑起了沉重的车架，游刃有余。


    有时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会显得面无表情。


    程愈此时便是如此。


    “原来你真的没有骗我。”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波动，只能感觉到情绪是真的不好。


    姜云意并不总能将事情处理得很好，“最近怎么都没来吃饭？我妈昨天问起你了，我说你约了别人。”


    程愈，“只有阿姨问吗？云意姐，你不想问吗？”


    姜云意愣了下。


    自从重逢以来，程愈还是第一次提起这个称呼。


    她以为程愈应该是有点放弃了，微微弯了下唇，“是最近的饭不喜欢了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换。”


    程愈不带情绪道，“我不会再来了。”


    姜云意愣了下。


    程愈微微俯下身，斜射的阳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云意姐以为我是真的没钱吗？我从来没有说过。”


    他说道，“我只是好奇，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姜云意不觉着这是需要生气的事，她确实也没有问过这方面的事，“那也不妨碍你来我家玩。”


    “我不是玩，”程愈故意用带了点恶意的语气道，“我只是在故意接近你。


    “你用什么身份介绍我？邻居家的弟弟？是会觊觎你想要当你男朋友的弟弟吗？你那个男朋友会怎么看？


    “这样，云意姐你还要我继续上门吗？”


    姜云意哑然。


    程愈有他这个年纪可以看懂的通性，同样有过往经历带来的不可捉摸。


    程愈继续道，“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说完，他将风挡往下一按，呼啸而去。


    .


    回去后，姜云意仍有些不放心，过去敲了程愈家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程愈并不在。


    她回到家，还是跟姜妈妈说了程愈不来吃饭的事。


    姜妈妈早知道有这一天，但到底是相处了许久的人，闻言难免惆怅，“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家里不多他一双筷子。”


    姜云意笑笑没说话。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方式，在程愈表述完自己的那些想法后，两人本该保持距离。


    这还是程愈主动提出来的。


    可她从不以为两人有什么，太过突然，不由心生怅惘。


    想到屋内新买的笔记本，原本她是想作为升学礼物送给程愈的，现在也不知该不该送。


    补习班几天没见程愈过来，得知他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后，主动退了多余的餐费。


    姜云意没要，补习班都是按人头准备伙食，之前都有多准备的一份，最后只能送给负责伙食的阿姨带回去。


    早上她仍是习惯性多准备了一份早餐，走到了程愈家的楼下，才想起来那些一直没动过的遗留的餐点。


    半道又折了回去。


    正如她当时说的那样，她不是那么好的人，清楚哪些选择更为理性，便会主动放弃。


    就这么过了几天，姜云意以为再不容易见到程愈时，在又一次周末与李明杰见面时，见到了他的身影。


    他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座位上，如同每一个吃饭的食客。


    姜云意不确定是不是巧合，但也没有多加关注。


    程愈已经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会遇上更多更好的人，她给他的帮助仅止于此。


    那些她以为的生活上的补助，也只是自厢情愿的补救。


    谈不上后不后悔，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事，见到了想要见到的结果，生活向着她预想过的方向前进。


    回去后，她想了想，从房间拿出了那个笔记本，到了程愈家门口。


    屋内没人在姜云意意料之中，她用程愈留给她保管的钥匙开了门，没有进去，只是将东西放在门口，又将钥匙放上去，关门离开。


    从前程愈不在家，她也只会将东西放在门上。钥匙只是暂未保管，她不会主动在对方不在家时进门。


    尽管程愈说过不介意。


    .


    程愈只是消失在姜云意的视线中，并不是不在。


    他可以无所顾虑，但他不会不考虑姜云意。


    他知道她希望一段婚姻，一个小孩，一个稳定的家庭，这不是如今的他能给的。


    他有什么底气，什么理由去破坏。


    或许从前他会为所欲为，但在这些年的相处后，对她，他做不到任性妄为。


    在没有生活来源之后，他靠的是那个人的施舍，而在姜云意离开的那些年，他靠的是对那些人的顺从。


    一些“大哥”总是会愿意在小弟面前彰显自己的大方，跟着他们大多时候都能吃上一两顿饱饭。


    他们带他“长见识”，让他知道了网吧和游戏。


    他游戏上的天赋意外地不错，付出点耐心，得到的态度会好很多。偶尔也能靠着卖点装备换点钱吃饭，或者实在过不下去，就卖手头的账号。


    但也不是总能去网吧，“大哥”也有没钱的时候。他偶尔会主动帮网管看夜场，没有钱，但可以免费玩电脑。


    但也只是能吃上饭。


    某天路过一家修车店，他突发奇想，又经由程飞云运作，慢慢攒了点钱。


    他对很多同龄人热衷的那些游戏没什么兴趣，手上的钱花的少，自然留的多。算不上什么，但上个学不成问题。


    开始或许是想的，然而经年累月，曾经的坚持仿佛变得不再重要。


    反正都那样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


    又是半夜回的家，他现在已经不会留到第二天凌晨，但也每每是过了午夜之后。


    推开门，察觉到门口放着东西，程愈顿了下，升起了些警惕。


    摸索着打开灯，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一个简单的编织袋包裹的方形物品，上面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简单的纸条。


    程愈明白了这是谁送来的东西，先关上了门。


    纸条是姜云意写的，祝他顺利考上了大学，这是早前给他准备的礼物，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送给他。


    他没管那把钥匙，打开编织袋，里面是一个电脑包。


    东西很重，放着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取出电脑时，一封信掉了出来。


    指宽的厚度，打开里面是一叠泛着油墨的百元大钞。


    程愈低低笑了出来。


    .


    姜家，姜妈妈总是第一个出门，之后是姜爸爸，最后才是姜云意。


    姜云意打开门时，门口放了东西。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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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看去，赫然是她昨天才送去给程愈的礼物。


    脚步一时顿住。


    程愈会将它送回来，原因不言而喻。


    她先出门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人。但她跟姜爸爸出门时间差不多久，姜爸爸看见了什么，总不能不会跟她说。


    那就是在她出门前放的。


    姜云意没有特意去寻程愈，既然他没出现，就是不想让她见到。


    她把东西拿进屋，电脑包打开，里面的信封果然仍完整地放着。


    因为要出门工作，她准备简单将东西先放着，晚上再来处理。


    只是将信封塞进电脑包时，突然感觉手感不对。


    她将里面的纸钞倒出来，狐疑地简单数了一遍。


    多了。


    不是多了一两张，不存在她数错的问题。


    尽管有再多疑惑，她到底顾念着时间，想了想，将信封塞进了包里，出了门。


    直到到了补习班，中午休息，才找到机会认真数了一遍。


    的确是多了，数量还不少，几乎涵盖了程愈高中三年的学费，甚至多出了许多。


    她在里面看到了张纸条，是程愈留给她的字。


    各地学校开学时间相差无几，现在距离开学仍有半个多月，他却提前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


    姜云意没法不去想，他有钱吗？住哪里？把钱给了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她甚至想过去找他。


    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她知道程愈考取的大学开学时间，他选取的专业。在之前，她是想过送他去学校的。


    然而随着开学时间临近，她又放弃了那个念头。


    或许不去才是最好的。


    .


    Z大，开学第一天，计算机系某新生便以及其优越的外貌荣登了校草宝座，地位不可撼动，堪称有史以来绝无仅有。


    军训过后，程愈的名字很快以相同的方式再次传遍了校园。


    高中时交流渠道不广，很多学生家里甚至没有电脑，大学则不同，几乎人人都有手机，带电脑的也占了几乎全部的比例。


    如学习需要、考试奖励，学生们总能找到理由给自己争取福利。


    可等进了大学，就会知道电脑不是必须的，学校甚至不倡导刚入学的学生带电脑上学。学校图书馆有计算机房，提供学生免费使用。


    然而仅是倡导，女生们不提，男生们多是不在意，宿管见到也只是提醒保管好贵重物品，不会采取措施。


    因此消息流通的速度极为快速。


    刚入学的女生含蓄，即便心有所动，也多是远远观望，而摩拳擦掌的学姐们已经出手。


    却全部铩羽而归。


    而随着被拒绝的人数增多，曾经相同经历的女生一个个反倒观望起来，冷眼旁观谁能拿下对方。


    可惜一直未尝所愿。


    早有意愿的男女已经频繁接触，程愈却像是对恋爱完全不感兴趣，出现的地点永远是教室、食堂以及图书馆。


    偶尔还能在老师们的办公室遇见。


    除了睡觉休息，他留在寝室的时间少之又少，又能让人准确地猜出那几个司空见惯的地点。


    寝室里有交了女朋友的，受不住恳求，好奇询问他是以学业为重不考虑恋爱还是其他原因。


    程愈一开始没回，后来才说，他有喜欢的人，在等他。


    消息自此传开，追着他的女生少了，却也有执着的，只是程愈再没收过送来的任何礼物。


    即使只是一瓶简单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