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乐游老祖

作品:《这事大小姐怎么说

    又过两个时辰,缓缓凝聚的出口漩涡终于彻底成型。


    和进来时相同,一个两人宽的漩涡通道,放眼看去,漩涡通向一片未知的漆黑之所。


    算算时间,吸取上一回定心丹后遗症发作时的状况,岑再思特意与祁白、归星游隔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甚至颇为谨慎地吩咐两人:“出去的先后顺序也错开,离远点。”


    从前车之鉴来看,她和祁白在难以控制情绪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善茬。虽然祁白看起来对她颇为言听计从,但两个人打起来的几率也不能说为零。


    而归星游尚未体验过定心丹后遗症的威力,并不是很能够切身理解岑大小姐的这种谨慎。但他不钻牛角尖的时候为人相当听劝,也始终与岑大小姐及其未婚夫保持着一个遥远的大三角站位。


    离彼此都远,对彼此都好。


    手持蓝玉鳞,所有人连法宝带邪修地迈入漩涡之中,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


    ……落地。


    离开悬珠秘境的那一刻,掌心紧握的蓝玉鳞悄然化为齑粉,弥散无踪。


    而嘈杂的人声也在某一刻忽然从四面八方不断扑涌进她的口鼻——


    “出来了出来了!”


    “邪修呢!那个邪修在哪!”


    “常慈真人的飞舟来了,让一下常慈真人!”


    “五小姐——!”


    天光大亮的湖岸旁,岑再思才扶着额头稳住身形,余光中便似乎快速闪过抹伴随着淡淡酒气的青灰色残影——


    咯噔。


    下一瞬她耳朵便被一道力气给狠命提溜起来:“你在里面干了什么啊?!”


    【坏了。】


    各家长老前辈的各色法器光芒中,揪岑再思耳朵的人格外朴素地选择了亲自动手:“蓝玉鳞蓝玉鳞一直放储物袋里不肯拿出来,等跟邪修都快打起来了才知道拿出来喊话。你是喊话还是喊遗言啊?”


    【乐游老祖怎么都跑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命灯在外面就跟那什么似的,啊?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风一吹它就开始闪,闪得像那种明天就会被天雷劈死的老头的命灯你知道吗?”


    岑再思:【她不是在和天宝掌柜打牌吗?】


    “我打牌呢!知不知道我打牌呢!我打着牌你的命灯就开始闪,吓得我以为怎么了从菱洲就往这边赶!”


    岑再思捂着耳朵重新闭上眼,胡搅蛮缠道:“你都知道我进悬珠秘境了还在那打牌,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乐游老祖:“……”


    岑再思:“牌打赢了吗?”


    “输了!”


    乐游没好气地丢开她的耳朵,方才骂人时已经娴熟地用灵力探入岑再思的经脉各处检查了一遭:“本来跟应天宝打牌就容易输,你还来坏我道心!”


    “受不了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是把悬珠秘境挖穿了还是怎么样?被谁揍了?怎么会有筑基期修士的经脉裂成这个样子还没瘫痪啊?我靠识海也完全乱掉了,那你的神识波动怎么还那么稳定?你还是岑再思吗?你被夺舍了吗?”


    “因为吃了常慈真人新炼的丹药,小药仙给的。”岑再思试图快速安抚老祖并转移话题,“岑煦和岑温呢?你怎么上来就骂我。”


    乐游冷笑:“因为他们的命灯一直很稳健,八风不动,用不着我上赶着来收尸。”


    “……”


    “……”


    命灯稳健的堂妹堂弟此刻正依偎在岑家带队秘境的元婴长辈身侧,衣着相对整齐、气色相对红润、腰背相对挺直,确实与她白惨惨的精神面貌形成了鲜明对照。


    岑煦偷偷朝她这边瞄了几眼,看见冷笑的乐游老祖就在姐姐旁边,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些许,紧接着又跟岑再思的视线直直对上,立刻若无其事地转了开来,顺手捂住岑温问东问西的那张嘴。


    再往旁边些,祁白就站在离岑温几步远的地方,此刻正存在感极低地按着剑、垂着眸。


    他虽然穿着与他们同样的绿白色岑氏家袍,却依然与真正的岑家人不怎么相似。


    趁距离定心丹的后遗症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岑再思边接受着乐游老祖拊掌传来的灵力修复经脉,边迅速四下环顾着。


    各人都已依偎到了各家长辈的身边。


    不知是否是岑再思的错觉,离开秘境后的每个人脸色似乎都相较秘境中更苍白了几分。


    应五财拉着天宝轩贺管事拨算盘,边拨边算这次秘境的账,算得横眉竖目、神情狰狞;


    祁白抬起了眼眸朝她这边望来,神色有些微妙;


    祁家长老面色难看,大约是因为唯一有些指望的祁成业死在了秘境的虫群之中。原本他们有意要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却没有了说话的份;


    岑煦望了她几眼后便拉着岑家长老快速说话,边说边往樊家的方向走;


    而樊家那边,樊凌的阴沉面色传染给了樊家的长老与所有陪同弟子。


    在好几张阴沉面容的凝视下,那邪修被带出秘境的身体终于停止了不断跌落修为的迹象,转而迅速开始干瘪!


    樊家长老立刻打出灵力,紧接着常慈真人又在百忙之中支援了樊家一枚平时存放天阶药材时才用的固形石,硬将邪修才瘪了一瞬的身子给定在了那个形态。


    若是邪修带着宝珠离开了秘境要逃,自然应当即刻格杀。


    但此时宝珠已被夺回,冒充了樊易的邪修又被困住,一个活着的能供抽魂审讯的邪修,便比死去的邪修更多了许多价值。


    樊家人面色阴沉地商议,兹事体大,不知邪修已经侵蚀他们到了何种地步,也不知邪修费尽心机冒充樊易潜入秘境的目的,应当立即通告老祖前来决断。


    而忙碌的常慈真人则被南晴霁拉到徐飞羽身侧继续搞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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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飞羽的情况比那邪修要稍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哎哟这么刺激!”


    常慈真人边朝她体内探入灵力边感叹道:“你们是进去炸秘境了吗?这姑娘灵识彻底紊乱了,快,给她塞枚定心丹啊。”


    南晴霁立刻道:“没了,都分光了。”


    “……分光了?”


    南晴霁老实道:“里面比较刺激。”


    “……”


    常慈真人的呼吸似乎都停顿了一秒钟,他脸颊上的肉微妙抽动几下,咬着牙道:“行,我拿。”


    言罢,他将定心丹用灵力化之送入徐飞羽的喉口,后者始终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显然一出来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的身躯并未如那个邪修一般出现干瘪的情况,原先腹部被宝珠虚影寄生的可怖创口也早已愈合。


    但她的修为已在宝珠虚影被剥离后下落至筑基初期,灵识也仍在不断地自天灵向外溢出溃散之中。


    先前岑煦也试过为徐飞羽护住心脉修补神识,但她到底只有筑基中期修为,护心真经也才堪堪修到第三层,不断地为一个四面漏风的心脉修补实在超过了岑煦的能力极限,每回不出半刻便只能苍白着脸撤出。


    直到定心丹服下,徐飞羽灵识溃散的情况也只是减缓,并未彻底遏止。


    “怎么会这样!”


    云烟谷的童长老急得团团转,又连发了许多道传音符咒飞回云烟谷:“我已传讯与她师尊!”


    徐飞羽虽不是她门下徒儿,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宗门后辈。这姑娘平日里最是聪颖温和,天资也好,怎么进了趟秘境再出来便成了这个样子!


    一片乱哄哄中,唐观止忙得焦头烂额。


    玄沧剑派是负责本次悬珠秘境的主办宗门,而她又被叉出来主持这次秘境。


    本来以为是个只需要走走过场的差事,秘境刚开启时各家长老还在外面的传影壁旁边热烈讨论秋季区域的异变虫群,断定这大约就是此轮悬珠秘境最值得一谈的变数了。


    谁知转眼之间,一连串地出了邪修、青龙、诡异宝珠、天骄垂危等等等等的组合麻烦事故!


    现在已经没人关心秋季区域那点虫群了,唐观止甚至都无暇关心同样刚刚从秘境出来的自家师侄归星游情况如何受伤了吗吃定心丹噎着没有。


    她只一味地在樊家与云烟谷两边忙忙碌碌地来回游荡跟进情况,同时拼命对身边跟随的小师侄甩手:去请你师尊!快点去请你师尊过来!现在!立刻!快!


    就算在看到蓝玉鳞传影的第一时间她便已经立刻给掌门师姐速速发了传讯,但眼看岑家的化神老祖乐游仙尊都已经悄无声息地大驾光临,唐观止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心眼都能意识到此事如今的严重性。


    ——如果是化神老祖要在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掌门师姐来了也没用,因为她也只是个元婴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