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起谁是谁非,其实也没有办法定夺,赵明庭得了这么久的病,在别人眼中早已经成了常事,那些乱七八糟的症状见多了也就不会再感到稀奇,而宋景初作为一个正常人,已经用自己最大的心力去研究精神疾病的症状,但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很多症状他还从未见过,未曾察觉到赵明庭的情绪也是常事,不理解也是常事。


    这让赵明庭有些失落,心里却又默默地原谅了宋景初。


    他想,他不能要求每一个爱他的人都完完全全了解他的一切,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顺着他的心意走,地球没了他照样会转,世界没了他也不会毁灭,他于别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谁看得起他,谁有看不起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在乎。


    然而宋景初却强硬地将他的这个想法驳了回去。


    那是一个寒冷的阴天。


    赵明庭从早上起床的时候心情就差到了极点,臭着一张脸,大有一点就炸的势头。


    宋景初过来喂药的时候,赵明庭三番五次地将药片夺过扔到地上,宋景初也不生气,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喂药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赵明庭终于忍无可忍,将水杯夺过,走下床打开窗将杯子扔了出去。


    宋景初的忍耐性也到达了极限。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一时间空气当中弥漫着极为浓重的火药味。


    “赵明庭,吃药。”


    这是宋景初和赵明庭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不想吃。”


    赵明庭红着眼睛,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将头撇过一旁,不去看宋景初的脸。


    “我再说最后一遍。”宋景初显然也有些心累了,语气里的严肃越发明显,“你乖乖吃药,吃完药我带你出去玩。”


    “我不想吃药!听不懂吗?!!为什么一直让我吃药,有效果吗,我有变好一点儿吗,我根本就没有病没什么要让我一直吃药!”


    赵明庭彻底崩溃了,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我已经吃了很多年药了,景初,十几年,十几年过去了,吃了这么久,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变好?”


    赵明庭几乎是有些绝望,双目猩红地看着宋景初。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好?让我吃药,我吃了,让我做手术,我也做了,该配合的一切我全都配合了,还要我怎样……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宋景初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顿时怔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刚才,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是啊,赵明庭是个病人。


    他怎么能对着一个病人发脾气?


    赵明庭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关心,他怎能,怎能对他那样说话……


    一开始选择追求赵明庭的是他,不顾赵明庭有严重精神疾病都要去追求的也是他,是他自己说要主动承担起责任的,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脾气?


    既然选择了要将他追到手,那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当时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不顾一切去追求赵明庭,拼尽全力也要将他抱紧怀中,尽管他满身荆棘,也在所不惜。


    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真的有资格照顾赵明庭吗?他真的心甘情愿这辈子就这样和一个精神病人绑在一起吗?


    夜里一次又一次的惊醒,和总是都睡不完整的觉,还有身上永远挥散不去难闻的中药味。


    吐在自己身上的污秽,莫名其妙被迫承受的坏情绪,还有无端的指责和辱骂。


    他知道赵明庭是生病了才会这样对他,每次过后赵明庭都会很愧疚地和他道歉,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好像真的受够了。


    赵明庭的心就像是一口深井,无论扔进去多少东西都难以填满,永远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唯一能得到的只有自己喊出去的回音。


    他忽然就绝望了,赵明庭好像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无论如何都治不好了。


    没有出路的感情,就是在走一段永无止境的隧道,永远以为下一段是光明,永远在下一段隧道里再次跌入黑暗。


    前几天因为他太累,不小心睡着了,导致赵明庭得到了机会,在浴室里打碎镜子,用碎片在自己胳膊上划了很多伤口,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伤口的鲜血早已凝固,粘黏在了薄薄的毛衫上。


    万幸没有伤到动脉和静脉,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本就自责不已,再加上这么多天的日积月累,宋景初实在是有些找不到再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明庭。”宋景初深吸一口气,眼眶却还是忍不住地泛红了。


    “我想我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照顾你了,前些日子那样对你,我很抱歉,小猫其实没有死,还活着,在医院,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一会儿我就去收拾东西,我下午就走,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


    “你什么意思?”赵明庭颤抖着声音:“你要走?”


    “对不起,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必再见面了。”


    “好啊,你现在就走。”赵明庭哽咽了,语气却仍旧强硬:“走了别再回来了!”


    “对不起。”


    宋景初转身就出门了,真的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一时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片狼藉,赵明庭呆坐在床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剩下一颗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仿佛要用尽全部力气,下一秒就会停止,彻底了无声息。


    宋景初真的回家了。


    收拾完东西之后就直接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赵明庭沉默地坐在床上,听着窗外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好像连同他的神魂都一起带走了。


    江夏赶到卧室的时候,只见赵明庭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床上,像是从腐朽的棺材里刚刚爬出一样,没有一丝生息。


    赵明庭发烧了。


    这一次来势汹汹,一烧就是连着四五天,江夏带着两个佣人和阿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而这一切都和宋景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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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关系了。


    宽大的书桌前,宋景初写完最后一道题,合上卷子,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阴天。


    手机还在响。


    “今日气温最低零度,最高三度,请各位市民出行注意保暖,尽量减少外出活动……”


    气压低,心情也随之低落。


    宋景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手机,将那段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视频再一次点开了。


    视频里的那个人如此灿烂,像花朵一样明艳,然而现在却变成了一潭死水,再无半点生机。


    阿水说的很对,他的确太小了,肩负不起一生一世的诺言,真正接触到了赵明庭的阴暗面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只凭自己的一意孤行就想拯救跌落谷底的迷途者,实在太过幼稚。


    是他太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了最惊艳的人,就妄想靠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将他从泥潭中拉起,不仅没做到,反而让自己也差点深陷其中。


    全都是他的错。


    他没有办法去责怪一个病人,也不会去责怪。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的一时冲动。


    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后果的严重性了,再也不想去尝试第二次。


    他不是神,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了几分耐心,就妄想着做别人的救世主,是他太过天真,伤害了爱他的人。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宋景初手一顿,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视频删掉了,连同其他的,一起删了个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的赵明庭终于退了烧,靠在床上静静地发着呆。


    江夏站在一旁,见赵明庭稳定下来了,才将邀请函递在了赵明庭面前。


    “明天晚上八点有个慈善晚宴需要您出席,地点在赵家的老宅。”


    “我不想去。”赵明庭一听是赵家,瞬间头就大了:“推掉。”


    “这是赵家长辈举办的晚宴,已经沟通过了,老夫人很想见您,请您一定要去。”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赵明庭烦躁不已。


    江夏不说话,默默退到了角落,选择让赵明庭自己消化情绪。


    赵明庭郁闷了半天,到底还是让江夏去准备衣服了。


    前些日子他去认祖归宗,将自己从赵家的族谱上挪回了叶家,算是彻底和赵宋两家没了任何关系,但毕竟养育之恩还在,万不能轻易割舍。


    只是这种场合宋景初一定会在,而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宋景初了。


    毕竟那天被伤到的,又不止一个人。


    晚宴一转眼就来到了,赵明庭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来。


    宴会上,老太太将他搂进怀中,一口一个心肝儿,听得他脸颊通红,许久未曾相见,老太太想赵明庭想得紧,拉着他的手坐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赵明庭认真听着,也认真回复,一场聊下来,拍卖环节都快要结束了,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急忙让人拿了几件珍藏品交给江夏,带回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