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痛地大声嘶吼着，太痛苦了。


    她喘着粗气，自己要死了吗，她抬起头，看向阴暗面，金色盔甲的缝隙处露出了那双熔金般的瞳孔。


    是谁。


    那个身影站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光芒的剑。黑色阴影穿着金色盔甲，面部被厚重的黑布遮挡着，她看不见那人的脸。


    “你是什么人?”


    莉莉安警惕地看着对方，他的身体被黑暗的光芒包围。


    “我需要你。”


    “快点，不要再逃避现实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只要你……”


    黑色阴影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举起手中的剑，剑身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与黑暗碰撞在一起。


    光芒与黑暗交织在一起，整个黑色的空间被这突如起来力量冲击震得摇摇欲坠，不断掉落的黑色碎片落在了莉莉安的四周，这里即将崩塌。


    “要我什么？”


    莉莉安莫名疑惑，他救了她吗。


    但下一秒，那金色盔甲向她缓缓走来，她惊恐万分，金色的双眼就像钩子死死的挂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彻底看清了那人，满脑子都是如何逃离这里，但无处可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盔甲手中的剑刺穿她的身躯……


    “啊！”


    她彻底醒来，望向高高的窗户，她还活着，只是汗液早已浸湿了她的睡裙。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梦是假的，不要再去想了。


    天色逐渐变亮，她掀起毛毯，整理好床铺，然后穿上灰色的长裙，腰上系好白色的围裙，接着盘起头发，戴上白色的帽子。


    她必须马上下楼去工作了。


    厨房里。


    莉莉安蹲在火炉旁扇着风，试图让火烧的更旺。


    她打好水，将水烧开，不一会儿白色的水汽弥漫开来。


    门开了，其他两位女仆这才起来，她们掀开桌子上盖着的白布，恶狠狠地盯着莉莉安：“一大早上，就烧个水?又在那偷懒耍滑，还不赶紧把这些食材处理好！”


    “是的，我知道了。”


    莉莉安赶紧洗好手，蹲在墙角开始处理食材，处理好食材她还得洗床单衣服等等工作，就像往常那样忙碌。


    “莉莉安在吗。”


    女仆长进来厨房，“莉莉安，小姐有事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她跟着女仆长一起出去，上到二楼，进到佩里小姐的房间里，只见佩里小姐正在训斥其他的女仆，她们都跪在地上，其中一些哭着鼻子，求小姐求饶。


    “小姐，莉莉安来了。”


    那位佩里小姐转身，用眼睛上下扫了扫莉莉安，然后顺手丢来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法国制的高级洋装，浅黄色的裙子上却不和谐的出现了黑色的印迹，明显就是墨汁。


    “莉莉安，给我解释一下，我听其他女仆说这件衣服是你洗的，你给我洗成什么样子了！”


    “我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但做这种事情，也不会改变你自己目前的处境。”


    佩里小姐看着莉莉安面无表情，她还将一旁的长靴连同裙子一起扔在了莉莉安的脸上。


    “啊……”莉莉安吃痛着，“赶紧给我弄干净，如果没弄干净，今天就不必吃饭了，还有女仆长，给我好好惩罚这个不知高低贵贱的孩子！”


    “我知道了。”


    莉莉安向她行礼后，她拿着裙子和鞋子就出去了。


    一旁的女仆嘻嘻一笑，看着莉莉安离开的方向。


    “做的好……你看到小姐的表情了吗，嘻嘻。”


    “看她什么时候求饶。”


    “那可不一定，反正往死里整不就行了吗”


    “哈哈。”


    莉莉安看着裙子上的污渍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女仆母亲曾经是她父亲的情人，而自己则是如今主人的私生子。


    莉莉安从来不想卷入这些复杂的事情，她的存在对家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耻辱，因此她从小就被隐藏在家族的阴影中。


    不过，除了这种事情，最近的日子里有些东西也经常发生变动，比如，明明自己处理好的食材突然从这里变到那里，就连房间里的东西也有点变化，是自己什么时候动过了吗……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


    莉莉安边洗边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惨死的母亲。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像往常一样工作到很晚才回到房间。


    此时的母亲因为重病已经躺在床上，她猛烈地咳嗽，惨白的脸色，瘦小的身躯和干瘪的苹果一样。


    莉莉安知道母亲已经撑过不了今晚了。


    她跪在母亲身旁，眼泪没有停止过，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莉莉安摇晃着母亲的身体，可惜已经再也听不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了……


    她抚摸着母亲的脸庞，她的童年都是在城堡的后院度过的，准确来说那是她唯一的家。


    她很少有机会进入主堡，母亲总是趁工作之余，偷偷来看望她。


    每次看到母亲，莉莉安都会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


    “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莉莉安仰着可爱的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苦笑着说：“莉莉安，乖哦，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不是曾经跟你说过了吗，外面其实充满了各种怪物，他们想要吃掉像你这样的小孩呢，所以你必须要待在这里，知道了吗？”


    “可是……好吧。”


    莉莉安看着母亲，她重重地点点头。


    莉莉安虽然年幼，但她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母亲总是骗自己。


    她告诉莉莉安，父亲已死。


    “妈妈，我还想听你讲过的那些很老很老的故事，她们吃掉了那个金色的大大的果实之后呢，听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母亲轻柔着莉莉安的头发，缓缓道：“后来啊，她们都拥有了非常厉害的力量，在顽强的战斗中，最后成功打败了大魔王……”


    “是吗！那太好了……”


    莉莉安迷迷糊糊的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睡去。


    后来，她的存在被女主人发现后，成为了这里的女仆，每天都要做很多工作。


    莉莉安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所谓的“父亲”，直到母亲生病后，她想要寻求父亲的帮助，希望父亲能够给母亲请医生来治疗她。


    “这是不可能的，你回去吧。”


    父亲头也没抬，他从来都不想认这样的女儿，他的脸很冷，俊俏的面庞和母亲形容的一样。


    “可是，我知道了……”


    她的身上流淌的肮脏的血液。


    莉莉安转身就要走，这时她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妇人，她是家族的女主人，也就是父亲的合法妻子。


    “你是……”


    女主人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哼，私生女，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你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她的声音更加严厉，“家族的耻辱，不配出现在这里。”


    “是。”


    莉莉安向他们行了礼准备离开。


    “等等，你过来。”


    她走过去，紧接着女主人抬起手向她的脸挥过去，狠狠地打了莉莉安一个耳光。莉莉安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你给我认清你的身份，明白了吗，你这个怪物！”


    莉莉安艰难地爬起来，她再次向他们行礼，然后离开了。


    怪物?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被人这么称呼呢……是伤到了佩里小姐还是失手烧了厨房或是死去的母亲，她不知道。


    她跑到后面的花园阴影处，一个人在默默流泪，“请原谅我，母亲。上帝，请保佑母亲……”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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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最后还是死掉了，莉莉安安葬了母亲，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简陋而昏暗。


    她将母亲的遗物——那是母亲生前的珍珠项链，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再次涌出。


    母亲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现在，除了与她关系甚好的女仆们，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母亲……”


    她看不到母亲的笑容了，也再也听不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温柔嗓音了。


    莉莉安哼唱着摇篮曲，她轻抚母亲的床铺，已经没有温度了。


    “妈妈，为什么死去的人要穿黑色的衣服呢？”


    “那是因为这能够表示悲伤的心情。”


    黑色啊……


    衣服上的黑色污渍终于清理干净了，她晾好衣服，准备去做下一个工作。


    “莉莉安！”


    “啊，糟糕！”


    她以为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桶里水，但水被好好的接了下来。


    莉莉安抬头看来人，原来是亚历山大，他出生于一个显赫的贵族家族——图诺克，也是主人生意上的合伙人。


    “伯爵大人。”


    自从他第一次来迷路后碰见莉莉安，便经常来找她说话，惹得其他女仆都在生闷气和排挤莉莉安。


    而莉莉安自然能躲就躲，但这家伙无论在哪好像都能够找到自己，并且很容易自来熟，这倒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好在亚历山大人不坏，不然根本不想去搭理他。


    “刚才谢谢你帮我用魔法接下水。”


    “嗯?”


    亚历山大注意到她的表情，微微一笑，知道了什么。


    “没事啦，不过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


    莉莉安拒绝了。


    “你在晾衣服啊，其实今天我是找你来邀请你的。”


    “什么？”


    “我之前说了那么多次，当然是假面舞会了，你不是也跟我说过很期待的，没有人会发现的。”


    “可是……我还有工作要做，要是被女仆长发现了，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有，亚历山大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了，和我说话，其他人会说闲话的，这样不太好，毕竟他们总是说我是害死母亲的罪人……”


    亚历山大微微一笑，他拿过莉莉安的篮子，“这你说了很多次了，那些我都不在乎的，你说的这些啊我都会处理好的，衣服到时候也会给你的，所以就不要担心这些了，再说了我们是好朋友啊，就当做是灰姑娘的舞会吧！”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那些女仆都喜欢你吗。”莉莉安道。


    “当然是知道的啊。”


    “你别怕她们，我上次不也好好教训了她们吗？”


    “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情单方面也不可能成功的吧，我又没和她们签下类似于婚约的东西，我可是单身，”亚历山大说完，帮她把篮子放到桌上，“那我就走了，你要好好等我的消息哦。”


    亚历山大处理事情效率很高，衣服当晚就送到了莉莉安的手里，毕竟过两天就是舞会了。


    莉莉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取下发夹，长发散落到肩部。


    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拉开抽屉，她拿出来了一本书，那是她自己的日记，但里面从来都没有记录过自己的日常生活，而是频繁在她梦境里出现的画面。


    金色盔甲以及那双眼睛。


    她发现她梦境的那个人越来越接近自己。


    那是传说中魔女的傀儡，也是斩断一切的胜利铠甲。


    当然这些都是小时候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母亲的想象力很丰富，总是说着奇怪的事情。


    但莉莉安她并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是魔女入侵了她的梦吗，亦或是她想要杀了自己，还是母亲对自己的提醒吗，提醒自己终将在金色盔甲手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她躺在床上一直思索着，最终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