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娉婷慕

    当年阮郎中入府做司空朔幕僚时,府中早已历经动荡——康平王心爱之人惨死,王妃自尽,岳丈一家更是犯了通敌叛国之罪!


    不过好在前两者都已随着时间淡化,至于镇国公府,是康平王及时发现其中阴谋,行大义灭亲之举,亲自率领皇家亲卫,在一切尚有转圜余地时,将一切损失最小化,立下大功。


    他阮郎中就是这个时候入了康平王府,对于此前发生的事只是略有耳闻,尤其是那些风花雪月——也正常,王侯将相,情种辈出。


    所以当他从家丁口中得知康平王即将带个女人回来时,首先想到的并非那些情情爱爱,而是好奇,那些过了不知几手的消息,那些慨叹康平王有多情深义重的字句与话本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此等事倒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得到知会后,阮郎中迅速命人收拾院子,自己则候在王府门口迎接,待远远瞧见康平王纵马归来,他眯眼看向与司空朔同乘一骑的那名女子,忽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眼熟。


    阮郎中想要细想,却错失良机,康平王的马好像转瞬便至眼前,他只好垂头揖礼道:“殿下,院落已备好,即刻就可入住。”


    康平王今日去西郊狩猎,虽没猎到什么得意的东西,但心情依旧不错,肉眼可见的阴霾尽扫,眼底隐有雀跃笑意。


    “辛苦阮郎中。”


    阮郎中忙答:“怎会怎会,为殿下分忧,哪里会辛苦。”


    司空朔虚扶着身旁女子的肩头,柔声道:“你放心,往后便在此住下,你那些所谓的家人亲戚,再不会打扰你分毫。”


    绯绯柔柔抬起头,看向司空朔时一双眼中含着琉璃似的泪,司空朔望进去,只觉下腹骤然收紧,喉结不由自主来回滚着,若非是在王府门前而是在内院,恐怕此时二人之间,是断然不会这般以礼相待了。


    “你……您真的是康平王?”


    司空朔笑道:“在平京城,还无人有胆子冒充皇亲,你且宽心,本王如假包换,决计不会欺骗与你。”


    绯绯轻轻“嗯”了声,点点头,声音软糯,“奴家自是全心全意相信殿下的。”


    司空朔只觉心痒难耐,胸口涨满,想要不管不顾将人一把抱起,却又堪堪克制住冲动,告诉她,“还有你丈夫之事,明日我便教他签下和离书。”


    绯绯感动到泫然欲泣,小心翼翼将头靠在司空朔的胸前,轻声说:“殿下如此为奴家考虑,奴家无以为报,唯有……”


    司空朔再难自控,直接弯腰将人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内院。


    阮郎中左右观望,王府周围这段路平日本就无人敢走,倒是省去现在的诸多麻烦,不过保守起见,他还是吩咐了家中护卫去周围寻找可疑人,以防止被谁捏到把柄让人措手不及。


    绯绯双手攀着司空朔宽阔的肩膀,声音软腻地送进他耳中,“求殿下多疼疼奴家……”


    司空朔好比初尝情爱的愣头青,火急火燎将人扔到床榻,帷幔未及落下,他便已将自己剥了个精光,眼看着那名为绯绯的女子轻解罗裳,他一把将人拽来,探过去尝她朱唇,当真如自己先前想象那般,清甜可口,仿佛涓涓细流……


    不经意的一个对视,司空朔忽然整个人僵立不动。


    美人香唇而已,何来的细流?


    只是不等他如何想明白,整个人竟好似如入仙境,毫无逻辑可言的,与那方才带回的女子绯绯,交颈缠绵,被翻红浪。


    绯绯等了片刻,见榻上躺着的人面色微红,已然人事不知,便伸出脚踢了他几下,不想司空朔竟顺势翻了个身,骤然的动作吓得绯绯瞬间心如擂鼓,好在他只是换了个动作继续昏睡而已。绯绯再次静等片刻,这回再不敢造次,轻手轻脚跨过他,解下帷幔,自己则坐在桌前,茶壶中水温恰好,她没用茶杯,直接对着壶嘴喝下漱口。


    窗户处随即出现响动,是一身劲装的韵采翻窗而来。


    绯绯和她招手一笑。


    韵采几步到了床边,隔着床幔往里面看过一眼,扭头道:“你给他吃了多少?”


    “不多,也就两倍的量而已,按照姑娘的说法,应该到明日午时就能清醒了。”


    韵采摇头道:“你这样,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绯绯点头,“我会处理好。”


    “算了,左右往后都是你在这府中,该如何随机应变都是你要想的事,我说再多,也都是纸上谈兵,既然姑娘信你,我就也不再怀疑,”说着递过去一个包裹,“这是接下来的一些能让人致幻的东西,都已做成了首饰衣物方便携带,以及对应的解药——你与这人整日周旋,难免会有不自主的地方,这些东西可以让你短暂脱困。”


    绯绯接过来放到一旁的箱子上,想了想说:“府中那位阮郎中,方才只是匆匆一面,看上去估计与咱们之前查的略有出入。”


    “他是府中幕僚,很多事情司空朔都非常依赖他,听说还对堪舆方面颇有研究,装神弄鬼的,姑娘卜问过这个人,应该是没太将他当回事。”


    绯绯放下心来,“既然姑娘都这般看待,那往后再见他,我便也有了几分底气。”


    “万事小心,先以自己为重,必要时候,我会过来助你。”


    绯绯施施然行了个她们之间才有的礼,柔声道:“那便预祝绯绯万事无忧了。”


    韵采微微一笑,翻窗离开。


    入夜时分,绯绯出门要水,后半夜,又要了一次。


    -


    宫中,奉天殿内。


    太庆帝再三同张监正确认,“当真一个都不剩?”


    张监正看着面前宣纸上自己所做推衍,点头说:“陛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前镇国公府因通敌叛国被诛杀满门,是八年前就已经盖棺定论的事,张监正心如明镜,花费几个时辰做下这些推衍,也不过是皇家有命,莫敢不从而已。


    “上元节那桩案子,卿可有过推衍?”


    张监正摇头,“其中一些事情不明了,臣也无能为力。”


    “朕听说你们推衍卜问一道,有时候根本不用依靠那些外在,只要想问,天上地下无不可发问。”


    张监正道:“臣之师父确实可以,奈何臣生来蠢笨愚昧,即使师父倾囊相授,学到的也不过是些皮毛,师父遗憾而终,臣这个做弟子的,实在问心有愧。”


    太庆帝视线扫过去,张监正不卑不亢,坦然受之,良久,那道几欲杀人的目光才堪堪别开。


    罢了,满朝甚至整个北梁都找不出一个能够取代张监正的,即使再生气,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


    岳阳侯府。


    郭瑜又一次被侯府护卫捉回。


    岳阳侯坐在郭瑜的芳芷园中,双手扶住手杖,就那么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句句控诉,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侯夫人丁氏不住地揩眼泪,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丁点。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惹来了岳阳侯的一记侧目,丁氏心神霎时凛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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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几乎在瞬间便尽数退回,只深深喘了口气,仍旧没发出任何声音。


    “父亲,难道我是女儿就该为家中牺牲吗?那奚禾郑氏到底是怎样的人家,父亲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他们这几年在京中确实老实许多,但你难道不知他们在奚禾老家时是什么样的?郑氏没倒的时候,他们上行下效,欺男霸女,卖官鬻爵,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今郑氏是倒台了,他们方才收敛几分,可是父亲啊,父亲,本性难移,他们根上就是烂的,怎会在一夕之间就能改好?”


    郭瑜泪眼婆娑,跪在自己的庭院中,两边还站着四五个护卫,随时防范她的临阵脱逃。


    她看向四周,越看越觉得自己身为侯府女儿的可悲,兄长能力强,可以带兵争西,可以不受父亲的掌控,可以有多远走多远,可她呢?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却是要能力没能力,要脑子没脑子,就连最基本的女红都学的三心二意——她亦不愿如此,可就偏偏是如此!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不是生在侯府,哪怕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京城百姓,兴许活得也会轻松些罢!


    “父亲想将我送给奚禾郑氏,可郑氏能给父亲带来什么呢?郑贵妃早就投胎去了,他们郑氏这辈子下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郭瑜情绪愈发激动,到后面已然成了嘶吼,“父亲若想让女儿去送死,只管明说便是,何必非要多走那一遭流程,直接给女儿一壶毒酒三尺白绫,女儿必定二话不说,亦不会再这里哭诉惹人心烦,女儿只求父亲慈悲给女儿留个全尸,黄泉路上也好过吓煞他人!”


    “阿瑜……”侯夫人丁氏一忍再忍,终是没忍住失声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瞬,她双腿便被手杖重重击打跪倒在地!


    郭瑜大惊失色,“母亲!”


    丁氏双唇紧闭,将声音全部闷在喉中,咬牙忍过那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她不着痕迹地朝着女儿微微摇头,而后垂头,眼泪扑簌簌滚落地。


    手杖一下一下雨点般地尽数落在丁氏身上,丁氏仿佛挨过千次万次习以为常,不敢反抗,只硬生生受着——挨过这一阵便好了,挨过这一下就不疼了。


    “父亲,我嫁,我嫁,我保证再也不跑了,”郭瑜跪哭上前扑在丁氏身上,“父亲,我会听话,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会乖乖等着嫁进奚禾郑氏,父亲,不要打母亲,不要打了……”


    她扑上来后,手杖便再没落下。


    马上要出嫁了,身上总归不好留下什么伤痕。


    岳阳侯拄着手杖站起身,冷冷瞥了眼地上抱成一团的母女,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后,便带着护卫慢吞吞出了园子。


    郭瑜眼睁睁看着院门关上,落锁,心神一松,瘫软在地。


    丁氏直到这会才双眼通红的流出泪来。


    郭瑜想要说话,丁氏慌慌张张捂住她的嘴,无声“嘘”了下,在她掌心写字:别出声,先进屋。


    她费力起身,扶着丁氏缓缓移动,往主屋去。


    岳阳侯软禁她,却并不限制她在自己院中行走,看守也都围在院外,这也是为什么她有机会偷跑出去,岳阳侯自信一切尽在掌握,包括她逃跑,所以这一次依旧没有多做任何防备。


    “母亲,我扶你去榻上。”


    丁氏点点头,现在的状况,确实需要躺下才能说话。


    “后半夜,”丁氏微微喘着忍住身上的疼痛,尽量把话精简了说,“我会放一把火,你趁乱跑。”


    郭瑜心重重跳过几下,整个人忽然被一阵巨大恐惧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