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墨灵犀的声音响起，素雪脸色微微一变。


    她顾不得云澜，慌忙扔下扫帚，转身往殿内奔去，“公主，您醒了？”


    云澜和圆润对视一眼，也立刻抬脚上前。


    还未进门，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霉味夹杂着病气儿，形成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息。


    云澜在门口站定。


    长乐宫很大。


    虽说眼下殿内空荡荡的，但是云澜可以想象出先帝还在世时，墨灵犀到底有多受宠！


    这样大的宫殿，在整个后宫，怕也只有太后与皇后才有资格独居。


    如今殿内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透着一股子死寂与腐朽。


    不知为何，云澜突然有些心酸。


    她刚刚回京时，便在萧如意的陪伴下回了一趟云家在京城的将军府。


    只是将军府早已被查封，门外也是荒草丛生。


    虽说他们常年住在边疆，但京城云家也有下人居住，日日打扫。


    她回京时，云家不过被查封几个月，便已经如同废弃已久的废宅，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府中，也弥漫着这样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物是人非，但事事未休！


    云家的仇，她必报！


    云澜眼眶一热，酸涩的泪水滚落下来。


    “小姐。”


    发现她哭了，圆润心里也酸溜溜的。


    她岂会不知，云澜因何落泪？


    墨灵犀躺在破败的大床上，枯瘦的身子紧紧蜷缩着，仿佛正在遭受莫大的剧痛！


    她一边咳嗽，一边闷哼，声音很是痛苦。


    云澜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快步上前查看墨灵犀的情况。


    只是还未靠近，就被素雪给挡住了。


    “你干什么！”


    她张开双臂，如老母鸡护崽一般，将墨灵犀护在身后。


    素雪紧张地盯着云澜，“云贵人，你若想伤害我家公主，最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云澜并未生气。


    相反，她很看重素雪的忠心。


    “你家公主生病了。”


    “我知道！”


    素雪仍旧倔强，“你别以为可以乘人之危！我，我家公主好得很！”


    墨灵犀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


    她的身子愈发佝偻，整个身子弯曲着，好似一只盘成一团的蝎子！


    “你若继续拦着，你家公主便有生命危险了！”


    云澜一把推开素雪，上前给墨灵犀查看。


    哪知素雪被推到桌边，却眼神一狠，抓起桌上仅有的花瓶就朝着云澜后脑勺砸了过来！


    好在圆润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了素雪的胳膊！


    “来人！”


    素雪刚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就被圆润捂住了嘴巴，“你若想把禁卫军引来，想让长公主再次受罪，你就尽管喊吧！”


    只一句话，便吓得素雪住了嘴。


    她瞪大双眼，紧张地盯着云澜。


    如她所言，云澜是在给墨灵犀诊脉。


    素雪这才闭上嘴，一颗心却始终高悬，不敢放松警惕。


    她小心上前，死死地盯着云澜。


    圆润亦是如此。


    “小姐，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开窗。”


    云澜面色凝重，“然后想法子通知二……云烟姑姑。”


    她话刚出口，想起如今圆润不是师承二哥哥？


    云澜立刻让开，“圆润，你来给长公主瞧瞧。”


    “是了！”


    圆润也恍然大悟。


    如今，她是会医术的呀！


    虽说她学了一场医术，只是为了进宫保护云澜。


    但她的医术，肯定比云澜更加厉害。


    于是，圆润赶紧上前给墨灵犀诊脉。


    云澜也立刻打开门窗通风透气。


    “你干什么？”


    素雪指责云澜，“我家公主身子虚弱，你还开窗吹风，就是想让我家公主着凉！你果然心怀叵测……”


    不等她把话说完，云澜便低声喝道，“闭嘴！”


    “你是闻不出这殿内的霉味儿么？”


    她没好气道，“长公主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下，身子如何好得起来？”


    素雪一怔。


    她们主仆二人常年住在这空荡漆黑的殿内，倒是早已习惯这霉味儿，素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眼下被云澜这么一呵斥，她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云澜倒也不是真的怪罪她。


    这丫头忠心护主，但是不懂医术。


    为了保护墨灵犀，素雪也被迫生出一身“尖刺”。


    “我说过，今日我是来救长公主的，而非害她。你若不信，站在一旁瞧着便是！大不了继续拿着你的扫帚对着我。”


    云澜瞥了她一眼，走回床边。


    圆润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小姐，长公主殿下的病情不轻。”


    她脸色肯定，“最主要的是，奴婢心里总存着疑惑……或许，长公主的情况，真的该让师父来瞧瞧！”


    云澜明白她的意思。


    “眼下你可有什么法子，缓解长公主的痛苦？”


    圆润想了想，取出一卷银针。


    银针闪烁着点点寒光，吓得素雪飞身扑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云澜一把拽住了她，示意圆润继续。


    圆润也不含糊，立刻着手给墨灵犀施针。


    有云澜拦着，素雪自然也越不过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圆润手中细长的银针刺入墨灵犀体内！


    素雪打了个冷战，刚要继续强闯，哪知便见方才还痛苦抽搐的墨灵犀，仿佛被人施了法似的，紧绷的身子竟是缓缓松下来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墨灵犀，又看了看圆润，最后看向云澜。


    云澜也回头看着圆润手上的动作。


    圆润不敢大意。


    虽说她学到了云安五六成的医术，可真正的施针救人还是头一次！


    她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大气也不敢喘。


    几针下去，墨灵犀的症状便缓解许多。


    素雪看呆了！


    “这，这……”


    这位云贵人，当真是来救她家公主的？！


    可是平白无故的，她为何要施以援手？


    “云贵人，难道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不怕太妃知道？你，你为何要救我家公主？”


    素雪呆呆地问道。


    云澜没有回话，只松开她走回床边。


    此时，墨灵犀的情况已经缓解了大半。


    她放松下来后，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色，看得人心都揪成一团！


    墨灵犀实在是太瘦了！


    她虽穿着宽大的衣裳，但手臂几乎只有云澜一半粗！


    她就像一具穿着宽大衣裳的骷髅！


    云澜眼神一震！


    就在这时，墨灵犀缓缓睁开了眼。


    她虚弱地看着云澜，“你是谁……你，你为何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