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尚不知道自己被抬走，他仍旧被困在那个幻觉中。


    每隔一段时间，一具他无法抗衡的黑色骸骨出现，然后一巴掌将他拍到尘土中。


    而他虽然意识到这是幻觉，但每一次幻觉出现时，仍旧全力以赴应对，在潜意识层面他仍然觉得这是真的。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宁凡的身体都猛的一颤，随后再接受下一次惩罚。


    野烨坐在飞虫身上，看着宁凡这般模样，脸上满是愧疚。


    “唉，是我害了你……”野烨内心愧疚。


    “那样鲁莽的人，不值得怜悯，”赤脚女子屹立在前面说道。


    “可他是为了救我……”野烨争辩道。


    “那又如何？犁戈祭祀是由天巫川委任，他随便乱杀，就是不将天巫川放在眼中，”赤脚女子冷哼一声。


    “那天巫川会如何对待他？”野烨问道。


    赤脚女子冷冷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天巫川看上去很近，实际中间隔着一层结界，这条飞蛇与八名女子凌空飞遁一段时间后，身体就沐浴在一层特殊的光芒中。


    穿过这层光芒，原本模糊的天巫川出现在野烨眼中。


    她看到天巫川上，各种异虫展翅盘旋，川中还有各色斑斓巨蟒，此地一片生机勃勃。


    “去天巫殿，”赤脚女子手一挥，飞蛇当即改变方向。


    她始终保持着幻觉，是为让宁凡吃些苦头。


    可一直被幻觉控制的宁凡，此时却有一些变化。


    他没有再抵御黑色骸骨的攻击，而是默默看着它，眼睁睁看着骸骨一巴掌拍下，自己被拍成一滩烂泥……


    化为烂泥的宁凡，仍旧默默看着它。


    “诸般幻觉，只是虚象……”


    “它本身是假，是我的潜意识以为是真！”


    “既然这幻觉是以假乱真，那我本应该能以真破假！”


    宁凡双目凝视，死死的盯着黑色骸骨。


    他心中有些一丝感悟，而这一丝感悟，让宁凡变得平静，内心仿佛遁入缥缈之境，再面对那具黑色骸骨散发出的滔天气息，他内心仅仅这时泛出一点点涟漪。


    有涟漪，意味着有波动，有波动，意味着自己仍旧被其迷惑。


    我还不够，继续！


    宁凡在幻觉中，依旧是盘膝坐下，老神在在，无念无想。


    他现在的状态，似乎开启绝望剑意很像，但绝望是情绪跌落到极致，而现在这种平静则是安宁到极致……


    轰！


    宁凡再度被幻觉中的黑色骸骨拍成一团血浆。


    他内心泛起的涟漪再度缩小，仿佛被拍碎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只狗，甚至一只蚂蚁。


    还不够！


    宁凡对自己说道。


    猫狗蚂蚁，视为生灵。


    我该将其与石头，与树木平等视之。


    轰！


    宁凡再一次被拍打，这一次他内心涟漪仅存一丝。


    他视自己为破碎的石头，倒塌的树木……


    “我观既我想，眼中之视，为石头树木，仍旧破不掉这个幻术，树木石头终究是有形之物，它们让我意识到破坏之举……”


    “我该将自己视为尘埃，视为虚无……”


    宁凡此时所悟，与无我之境很像，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他的本意是想要看透束缚自己的幻术，但无意之中却开始修行剑技“心“。


    这本剑技，一样没有修行法门，仅仅只是帮宁凡种下一道魂种，其他一切全凭宁凡自悟，无人点拨下，宁凡自当一门魂技在用。


    但实际上，心的作用远不止于此，它能改变一个人对世间的认知！


    轰隆！


    宁凡再一次被砸碎，这一次宁凡内心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原来没有什么以真破假，这是幻觉，我觉得它是真，它就是真，我觉得它是假，它就是假，不……它根本不存在！”


    当宁凡有此悟时，位于他魂魄中那枚魂种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这枚种子从中间裂开后，并未释放魂力，当然也没有灵魂长剑。


    整个种子打开，翻转，竟化为一个眼球！


    心眼！


    以眼观世，容易受到幻觉，谵妄的困扰，乃至于被迷惑。


    以心观世，能破尽世间幻术！


    当心眼展开一瞬，黑色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