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君臣对谈

作品:《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许久,他终于抬起眼。


    那双眸子深沉,幽暗,仿佛藏着不见底的心绪。


    他望向自己的胞弟。


    “容太师,容家……”


    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穿透了御书房的寂静。


    “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事,”


    他顿了顿,字音像是从牙关挤出,带着冰冷的决绝。


    “暂不可轻举妄动。”


    “容氏一族,”


    萧柏熙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着帝王的威严。


    “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


    “工部,户部,兵部,漕运,江南道……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贸然动手,”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着萧柏祺。


    “只会引发朝堂剧烈动荡。”


    “到那时……”


    “朕要稳固这江山社稷,便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更何况,”他的声音里,淬上了一层更深的寒意。


    “暗处,还有那些前朝的魑魅魍魉,正等着我们自乱阵脚。”


    “朕,不能给他们这个可乘之机。”


    “此事,”


    他再次强调,语气斩钉截铁。


    “务必,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容家这潭浑水……”


    萧柏熙指节不紧不慢地叩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缓而清晰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内,一下下敲着。


    仿佛敲定了某种不容更改的意志。


    “子峻。”


    他抬起眼眸,目光深邃如夜,落在萧柏祺身上。


    “江南之事,你继续查。”


    靖王萧柏祺握着密信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掌心被火漆的硬棱硌得有些生疼。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垂首。等待着皇帝最终的指令。


    空气,再次变得沉凝。


    “朕要的,”


    萧柏熙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是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确凿证据。”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


    每个字都像千钧重的秤砣,砸在御书房的地面上。也重重地砸在萧柏祺的心头。


    “臣,遵旨。”


    萧柏祺躬身领命,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波澜。他顿了顿,抬起头,迎上兄长的目光。


    “皇兄,”


    他缓缓开口。


    “还有一事。”


    “上次奉旨捉拿的前朝遗孤……”


    他声音压得更低。


    “臣弟晚了一步,扑了个空。”


    他似是自责般地垂下眼睫。


    “人,不知所踪。”


    “可最蹊跷的是,”


    萧柏祺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遗孤的养父,竟在被抓进大牢的当天,就没了。”


    御书房内,瞬间静默。唯有窗外风雨声,更大了些。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萧柏祺说完,便不再言语。只静静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等待着帝王的决断。


    “死了?”


    萧柏熙原本沉静如水的眼眸,骤然锐利如鹰隼,直直锁住萧柏祺,仿佛要洞穿他的心思。


    “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他放下手中朱笔,身子微微前倾。帝王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御书房。


    压得人喘不过气。萧柏祺感受到这无形的压力,心头一凛。


    略微压低声音道:“回皇兄,据狱卒交代,那养父原本关押得好好的,只是日里,突然暴毙。”


    “仵作验尸,”他顿了顿。


    “说是,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


    萧柏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充满了帝王的猜忌和审视。


    他站起身,踱步走到窗边。背对着萧柏祺,语气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最近,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江南,又出了这等事情。”


    “现在,连一个重要人犯,都在狱里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一切,”


    他的声音仿佛被窗外的风雨声裹挟,更显肃杀。


    “未免,太过巧合。”


    窗外风声呼啸,吹动殿内厚重的帘幔,猎猎作响。


    萧柏熙的声音,也仿佛被这风声裹挟,更显肃杀。


    “朕总觉得,”


    他转过身,目光幽深,如同无底的寒潭。


    再次看向萧柏祺。


    “这背后,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慢慢推动。”


    “此事,”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简单!”


    御书房内,烛影摇曳。


    萧柏熙随手拨弄着案头的青玉貔貅镇纸。鎏金烛台在他深刻的眉骨间投下跳跃的暗影。


    窗外雨声渐歇......


    公事议毕,御书房内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萧柏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放松。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一位与弟弟闲话家常的兄长。


    “上月的田猎,听闻你猎了只雪狐?”


    他将茶盏往萧柏祺面前推了推。


    那釉色天青的汝窑杯底,映着摇曳的烛火,仿佛沉了一轮小小的月亮。


    萧柏祺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皇兄若是喜欢,臣弟明日便叫人送进宫来。”


    他不动声色地回应。


    “朕要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作甚?”


    萧柏熙轻笑一声,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残留的茶渍。


    “倒是你,都二十出头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再过些时日,便要出宫建府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兄长的关切。


    烛芯突然爆出一个灯花,在萧柏祺月白色的锦袍上,溅开细碎的光点。


    他垂下眼眸,盯着茶汤中浮沉的银针。


    “臣弟近日读《盐铁论》,倒是觉得,比美人有趣得多。”


    “哦?”


    萧柏熙从珐琅攒盒里拣了一块松子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可有看中哪家闺秀?”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弟弟的手指蜷起,又缓缓松开。


    萧柏祺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瓷底与紫檀木相触,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窗外,雨后的凉意顺着雕花窗格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他望着茶汤里漂浮的银针嫩芽,话锋一转。


    “前些日子太医院进呈的安神香,皇兄可还受用?”


    萧柏熙转动着拇指上温润的和田玉扳指,鎏金烛台的光晕在扳指表面缓缓流转。


    “尚可,只是熏得朕案头那盆素心兰都蔫了。”


    “臣弟听闻……”


    萧柏祺指尖沿着汝窑杯口缓缓摩挲。


    “淑妃娘娘宫里,近日请了位南疆的药师。”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皇帝拨弄玉扳指的动作,突然停滞。


    “说是调配的养颜汤,能让人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