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


    现在时间，凌晨5点43分。


    跨江大桥的钢索在灰蓝色的天幕下绷成一条冷硬的弧线。


    千米之外，是轨道。


    这是多个区域官方最新推出的“纽带计划”，官方称其为“打破区域壁垒”横跨多区域，配套预计几周后推出“跨区交流日”，官方宣传片里全是不同区域的人在列车上欢笑交谈的画面，标语写着“我们虽分区而居，终将同行向前”。


    一个大工程能够带来巨大利益，也势必会触碰到一些人的蛋糕，这底下藏着哪些利益的绞杀，就不得而知了。


    当明面上官方的沟通不顺畅，自然会有人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达到目的。


    贯通号还未正式运行，但今天，有好几个大人物会踏上这班列车。


    来自第5、7、9区的三位执役长。


    6：24.


    向晚澄站在桥塔检修通道的阴影里，脚下是几十米深的的江水。


    远处铁轨上，银灰色的高速列车正撕开雾气，像条金属巨蟒一样驶过来。


    向晚澄左肩抵着冰凉的塔壁，右手托着分解重组后的狙击枪。


    瞄准镜镜头盖刚被拇指弹开，镜片上的防雾涂层映出她的半张脸，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瞳孔里却没有雾，只有列车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左手腕翻转，战术表屏幕亮起。


    距离2913米。


    指尖在枪身侧面的旋钮上转了半圈，枪管下方的微型陀螺仪发出蜂鸣，弹道补偿系统开始自动追踪列车轨迹。


    列车头的探灯刺破晨雾时，向晚澄的右腿向后滑半步，膝盖微屈，将重心压在左腿。


    这是向晚澄应对移动靶的气势，像猎豹绷紧后退时的蓄势，每块肌肉都卡进精准的发力节点。


    向晚澄张嘴，像是说了什么，声音混在江风里，轻得像片落叶。


    食指扣动扳机的瞬间，她的肩膀跟着枪身向后微摆，恰好卸去后坐力。


    子弹离膛的破空声被桥体共振吞没，列车车厢连接处的金属扶手突然迸出一点火花，在疾驰中一闪即逝。


    瞄准镜里，弹道偏移值跳成0.01.


    向晚澄没眨眼，左手迅速抽出备用弹匣，换弹的速度快得只剩残影，旧弹匣落地的轻响还没传到耳朵里，新弹匣已经卡入机匣，枪栓复位的“咔嗒”声像牙齿咬合的脆响。


    列车正要掠过江面正上方，向晚澄视线始终锁定在第三节车厢的舷窗。


    雾开始散了，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在列车车顶镀上一层金芒。


    她的目标人物选了一个好位置。


    向晚澄的呼吸突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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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抵在扳机上，这是向晚澄独有的发力点。


    向晚澄左手猛地按住枪身底部的锁定键，陀螺仪的蜂鸣声戛然而至。


    她要在列车进入桥体阴影对过去的那条线前的最后一秒扣动扳机。


    阳光恰好照亮目标侧脸的瞬间，扳机被扣动到底。


    这次没有后坐力缓冲，她任由枪身向后撞在肩窝，肌肉瞬间绷紧卸力，像被重锤敲中却纹丝不动的磐石。


    上一秒还在高谈阔论的男人，下一秒整个人都戛然而止。


    血珠溅到离他最近的第9区执役长脸上，第5区执役长正在喝水，前一秒与第9区执役长眼神交汇，微妙地流露出对于正在高谈阔论的第7区执役长的不屑态度。


    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


    水杯掉落在地，如同倒下的第7区执役长，在尖叫声爆发出来之前，列车正好扎进桥体投下的阴影里对过去的那条线，分秒不差。


    向晚澄抬手合上瞄准镜盖，动作快得像按灭一盏灯。


    她抓住枪身中间的分解栓，发力一旋，枪管与机匣分离的瞬间被塞进背后的防水袋。


    脚步声在空旷的桥塔里敲出回响，很快被江风抚平。


    6:30.


    工作结束。


    晨雾彻底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