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殷明镜的心情也很不错。


    辛苦忙碌又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就有眼睛亮晶晶的孩子跑过来欢迎自己回家……


    怎么说呢。


    或许对旁人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可对于青衍剑尊座下来说，这倒是很难得的体验。


    这道场一贯清冷寂寞……


    他脸上露出更多笑意，听着小姑娘叽叽呱呱拱着小爪子跟自己道谢，觉得整个道场都亮堂许多。


    更何况见这孩子竟然时隔一个多月还在青衍剑尊眼皮子底下未被赶走，还顺顺利利地筑了基，殷明镜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孩子怕不是要给自己当个小师妹。


    因在心中猜测青衍剑尊对虞桑桑另眼相看，他待她也更亲切几分。一边跟着虞桑桑往正殿而去，一边看这小姑娘眉开眼笑把宝贝都收起来。


    小家伙儿满脸都是丰收的喜悦。


    “已经一个多月了？”


    真是修真无年月，闭关弹指老哇！


    在虞桑桑眼里时间不过是睁眼闭眼瞬息的事。


    可其实她竟然已经闭关一个月了。


    这么一想，她急忙垂头又看了看自己。


    还是天赋满点的那个身体。


    ……人的。


    可见戾魈之气并未给她带来改变。


    这与当日青衍剑尊说好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虞桑桑觉得自己稳了稳了。


    能安心地当个人了。


    正因为这，她的心情更好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正殿。


    片刻，青衍剑尊走进来，看见两人都在微微颔首问道，“怎么样？”


    虽然他待人冷淡，却也不是会对戾魈之气这种邪物视而不见的无情之人，所以得到虞桑桑提供的信息就命殷明镜去查看查看。


    这是正事。


    殷明镜素来有责任心，闻言忙正容说道，“弟子依师尊指点前往，果然见到有心怀不轨之人。”


    这所谓心怀不轨应该就是戾魈之气的出处。


    虞桑桑也算是深受其害，耳朵急忙竖起来。


    “人呢？”


    “那道人修为不低，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不过倒也不是弟子的对手。可这人凶悍，竟敢自爆元婴……”


    殷明镜扫过虞桑桑的小脸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弟子抓了那元婴搜魂，倒是搜出些蛛丝马迹。”


    唯恐搜魂这种残酷手段吓坏了天真善良的小姑娘，青衍剑尊见他难得犹豫，倒觉得他想太多。


    这可是一个张嘴闭嘴就搜魂的熊孩子。


    “他元婴之中有秘术遮掩，弟子搜出来的不多，却也发现他们正在对一处天柱虎视眈眈，像是有了能够复苏那根天柱的办法。”


    殷明镜见青衍剑尊露出思索的表情，也不敢敷衍。


    毕竟他身为大宗弟子是知道天柱内情，也知道天柱若是复苏，那魔神祸乱此间是一件，另外支撑天穹的天柱缺失一个，不知会不会引起天地变故。


    他便继续说道，“弟子还想到一件事。月余之前那次天地震动，天柱齐鸣，是不是也与这群人有关？”


    一个多月之前，此界突然灵气紊乱，大地震动，支撑此界的那几座天柱同时齐齐发出巨大的轰鸣摇晃，似乎有什么要脱困而出震颤不休，引来整个修真界的惶恐与关切。


    虽然那震动转瞬即逝，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可那时候天地撼动的瞬间的恐怖还在殷明镜的心头。


    他不免与这件事联想在一起，生出几分顾忌。


    天地震动？


    虞桑桑愣了一下。


    “那是桑桑你来灵霄宗的前几日……你在家中没有感觉到么？”


    天地震动，此界应该都感觉到了。


    这话说的应该是虞桑桑在大禹皇陵时候的事，她就摇了摇头。


    她在大禹没感觉到，连王老甚至渣爹都没提过，显然他们也不知情。


    “那大概是因大禹偏远吧。”她就说道。


    此界震动，大禹哪怕是在偏僻之处也不可能避开，不过想必是偏僻的地方不能理解这件事有多重大，所以都没有在意。


    殷明镜也没当一回事，只继续说道，“还有那魏离，我也已经在那道人的魂魄中查清。那道人一次路过大禹，喜那魏离心狠手辣又目中无人什么都敢干，便教了他修炼之术，且……他似乎是要魏离过些日子离开大禹去做件重要的事，需要戾魈之气辅助，所以才会将手中所有的戾魈之气交给了魏离。只是没有想到魏离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坏了他的大事。”


    那邪魔外道想利用魏离做事，却没有想到魏离知道自己要离开给人办事，就想先把显珠的心头大患给解决，找上了虞桑桑。


    又万万没有想到撞上了不好惹的人，被虞桑桑直接给宰了。


    甚至还暴露出了那道人夹着尾巴躲躲藏藏才积累起来的重要的戾魈之气。


    “我之后还去了大禹。”因为那邪魔外道与魏离有关，唯恐大禹之中还藏着恶徒，殷明镜还去了一趟大禹。


    他想到大禹宫廷之中那个自称虞仙儿的女孩子和大禹国君说起的关于虞桑桑的那些话，看向她的目光忍不住露出几分怜悯……就算虞桑桑之前没提过自己的身世，可他在大禹调查一番也都听明白了。


    也听见那父女在讨论的李代桃僵的事。


    还有关于真正的虞仙儿下落不明的事。


    大禹皇陵报信于宫中，说是夜晚有人闯入皇陵图谋不轨，等众人突破屏障就发现虞仙儿已经下落不明。


    只留下一地鲜血和灼烧过后的灰烬。


    大禹国君怀疑虞仙儿已经遇害。


    可是这父亲的反应极为冷漠，甚至……


    他还露出笑容，与那身边小小松了一口气的女孩子说道，“如此也好。她若死了，咱们就不必再担心什么。”


    “可，可若，若还活着……”那天真可爱的女孩子不安地问道，“下落不明……”


    “若是被人掳走……半夜掳走一个妙龄少女的，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大禹国君淡淡地说道，“掳走她倒也情有可原。毕竟……”


    他露出几分复杂之色轻声说道，“她倒的确是个美人坯子。”


    听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搜查明白那魏离的确没有在大禹宫中留下什么坏东西的殷明镜心中大怒。


    他那时想到在自己面前碎碎念天机，满心都关切自己的小姑娘，再看那对她可能的下场无动于衷的父女俩满是厌恶。


    连待初次见面只给予她一点点善意的自己都那么真诚，这人明明是她的生父，却这样无情无义。


    说起这些的时候，殷明镜脸色沉沉。


    虞桑桑和青衍剑尊同时沉默。


    就……恶徒，看中美貌什么的……


    剑尊有点风评被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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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素来不以大欺小，只是……”殷明镜性情开阔，其实不爱恃强凌弱的事，不过这大禹国君父女俩也太气人了。


    他就对青衍剑尊尴尬地说道，“弟子离开的时候引动雷霆，劈碎了大禹宫廷。那大禹国君修为弱，一不小心就……有些地方烧焦了……”


    半步大乘的大修士没有留手的引雷诀自然强悍，一击就几乎让大禹宫廷几乎粉碎，那挨雷劈的时候也控制不好对不对？


    正好就在雷霆之下的父女俩都受了重伤，大禹国君他吧，有些隐秘的地方因为脆弱单薄，就成了焦炭。


    这肯定不是殷明镜故意的。


    要知道，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只能说大禹国君运气不好。


    虞桑桑顿时眼睛亮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殷明镜，连忙问道，“道君是为我出气么？”


    青衍剑尊对不认识的人死活不感兴趣，倒是看着这开始围着微笑的殷明镜转圈圈的小姑娘眯起眼睛。


    好见异思迁。


    之前求他帮忙宰她爹的时候，这大孝女对他剑尊长剑尊短。


    一转眼，她追着旁人去了。


    不过他不在意这个，青衍剑尊冷淡地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小狗儿一样跟弟子哼哼唧唧的虞桑桑，只冷淡地说道，“劈了就劈了，算不得什么。”


    灵霄宗青衍剑尊座下打杀个人，难道还需要担心这担心那不成？


    更何况殷明镜已经说了，挨了雷劈受害的只有寥寥几个他听到针对过虞桑桑的人，并未伤害无辜，他只微微皱眉说道，“那道人要让魏离去做什么？”


    “弟子没有查出来。不过弟子想，既然已经知道他针对的是南州周氏一族守卫的那根天柱，恐怕得知会周氏一声。”


    那元婴的魂魄里，他发现针对那根天柱那群邪魔外道好像已经有了些周密的计划。


    就算魏离死了，可其他人也已经准备万全，而且格外自信，认为一定能让天柱复苏。


    这么自信倒是让人担心。


    虞桑桑听着他们商量也插不上话，倒是想到故事里魏离和显珠分开那几年。


    他后来说自己受了重伤跟着师父修行什么的，如今想想，或许其中还有其他内情，只不过是干了坏事没跟显珠坦白。


    而且她只不过是将他那口中以后才会出现的救命恩师说出来而已，却已经证明那不是个好人，可见魏离早就与这些人有往来。


    虞桑桑抓了抓头，不知怎么，就想起故事里，那魏离也要刺杀真正的虞仙儿却没有成功。


    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虞仙儿是怎么逃出生天。


    她下意识就问道，“道君，那你去了皇陵……皇陵里的人还好么？”


    故事的视角是显珠，自然不会讲皇陵中的人的结局，可若说当日能够阻止魏离的也只能有王老了吧？


    虽然他为显珠换了自己的命格，可那么多年的照顾让她忍不住担心。


    她失踪了，大禹国君本就不喜欢王老他们，哪怕不把她的死活当一回事，可会不会以她为借口，降罪于他们。


    “皇陵里的人？你是说那些守陵的护卫？”


    “啊？不是，是在皇陵里干杂活的，老头儿老太太啥的……”


    “没有。啊……我依稀听到有护卫议论，说是因你下落不明，大概是唯恐被降罪，跑了好几个人。皇陵内部现在都没人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