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穿书了？”


    洗手间宽敞明亮，偌大的空间只有一道身影在镜前不断动来动去，仿佛第一次见到镜子里的自己。


    还嫌不够似的，季乐安更加凑近，在镜中露出笑容。他一笑，唇角的虎牙先探了出来，尖尖抵住微翘唇线。


    仔细端详片刻，季乐安更加困惑：“这好像是我啊？”


    完全是他的脸，连名字都一样。


    可他脑内的声音却告诉他，他穿成了一本书里即将惨死街头的万人嫌炮灰。


    系统不理会他，继续念诵旁白。


    炮灰性格骄纵任性，天天惹是生非爱欺负人，闹得周围人无一例外地厌恶他。即便如此炮灰依旧没有自觉，对旁人的态度更嚣张不说还把主意打到男主身上。


    书里男主用打工支撑生活，炮灰便借此接近他，用钱的名义让男主帮他做事，使劲使唤男主，动不动把人当出气筒打打骂骂。为了让男主无法拒绝故意搅黄男主工作、窃取男主创意转过来诬陷……


    “等等，先等等。”季乐安有点听不下去，看着镜子里和他相似的脸蹙眉，没忍住闭上眼睛利索转身。


    【最终，你干的坏事被全部曝光，家人对你彻底失望，只每月打过来够你生活的费用，而你拿钱继续花天酒地不知悔改，很快得罪到不该得罪的人“意外”惨死于车祸。】


    【但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做紧紧抱住男主大腿，刷满男主对你的好感，以上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任务完成后你想做什么系统都可以为你安排，哪怕想改头换面重新生活也可以。】


    季乐安脸上表情更加古怪，战略性后缩。


    砰砰砰——


    “季乐安你掉厕所里了吗？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还不出来！要不要我们进去把你拉出开啊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人大力拍完门又去拉把手，金属把手卡在门的衔接处努力维持作用，很快哄笑声接二连三响起。


    【来了。】系统卡准时机接话：【门外是看你不爽的留学生，今天他们刻意邀请你前来参加派对是为了好好教训你一顿。听不懂没关系，现在跟指引从窗户逃走……】


    “你跟他说什么啊，他又听不懂，真不知道怎么进我们学校的，买来的吧？”


    “听不懂不是更好吗？我们砸门吓他，把他吓出来，等他出来后再当他的面说计划，看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地跟我们走多好玩啊！”


    季乐安淡淡看了眼木门，听声音分辨出来门外大约有三人，年纪和他差不了多少，话语里比起对他的厌恶更多是洋洋自得。


    他没有按照系统所说狼狈爬上窗户灰溜溜逃走，反而目标明确向前，在下一道砸门声响起前果断解锁开门。


    要重重砸落的大手应声停在半空。


    “到时候看我不……”


    后方男生狠话还没放完，剩下的因人出现死死卡在喉咙，说出来不是吞下去也不是，被掐了脖子般脸色逐渐难看，剧烈咳嗽几声。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季乐安故意让外语听上去磕绊。


    他仰起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被风带起的碎发扫过眉眼小痣，罕见的琥珀色眼瞳里盛满半融化蜜糖，随眼尾弯起弧度淌出甜津津的光。


    头顶暖黄灯光盛进脸颊若隐若现的酒窝，跟着他说话的动作晃悠悠颤动。


    “没想到你们都那么关心我。”季乐安直接挤进他们中间占据c位，挑了个看上去最好说话的：“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被他挑中的男生看到凑过来的脸，愣愣掏出手机，“你、你笑起来还有酒窝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


    “是啊，天生的，是不是还挺好看的？”季乐安自然与他接话，像是已经认识了数天的朋友。转头又凑近另一个，“这是准备送给我的？谢谢！”


    另一个男生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把原本作为恶作剧的礼物直接收走，眼里还满是真诚感激，顿时也被按下暂停键，不知该说什么。


    季乐安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挨个拍拍肩，好哥们似的动作把他们拍地晕晕乎乎。


    “喂！你们！”剩下最后的男生一脸愤怒，却不只是对季乐安，更加矛盾分化向突然叛变的两位同伴。


    见此季乐安抓住机会边说边倒退小跑，不忘朝他们大声挥手：“可惜今天有点急事我要先走了，下次聚会再喊我啊。”


    没说完，人已经溜出去老远。


    季乐安一路快步到一楼，随手扔掉盒子，不用打开他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系统？怎么不说话？对了，我和你说话没关系吗？”


    【你和我的对话只有我能听见。】系统答完沉默许久，艰难维持住剧烈波动的芯片。


    【你比我想得还要适合接近男主，完成好感任务对你来说不会太过困难。】


    “哪有那么容易，糊弄了他们几下而已，明天他们会反应过来的。”季乐安仔细想了想，补充道：“还是有很多我应付不了的人。”


    “比如……”他努力想了半天，脑袋空空，干脆眼珠子一转拿系统给他念的旁白举例。


    “比如你给我放的剧情里，那个书里只出场过几次的反派，像那种人我就完全应付不过来，想想都挺可怕的。”


    “你看看写的是什么啊，阴晴不定随时可能发怒，得罪他的人第二天直接下跪道歉……”


    还好，至少系统只是想让他抱男主大腿，虽然他也没打算答应。


    【不，你非常合适。】


    “我早就想说了。”季乐安耐心回答：“你说的剧情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那我为什么要抱男主大腿，不去做坏事不就好了？”


    【可你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他们大多厌恶你，想要在你身上找回场子。】


    季乐安眉眼灵活上扬，笑出虎牙，指了指二楼已经出现意见分歧的三人：“你说他们？”


    系统看向被季乐安短短几句话绕进去的三人，陷入诡异沉默。


    “所以我只要安安分分不继续作死，那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季乐安一锤定音，路过艰难端起托盘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后帮他把快要掉落的水果摆好。


    在人要说谢谢前，季乐安便笑笑摆手，脚步轻快远去。


    【不行，你必须去抱男主大腿。】


    季乐安拉开门，抬头看了看有点阴沉的天气，迈出去一只脚，打算趁下雨前打到车离开。


    对系统的坚持，他没强硬否定，转而问：“为什么？”


    【因为……】


    酒吧的大门开在隐蔽处，出来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巷。季乐安一时没顾得上系统想说什么，疑惑往小巷深处看去。


    他好像听见一点细弱动静，不像人发出的。


    往深处走了一米，季乐安瞧见动静来源，一只银灰色的雪团小猫在微弱光线下炸成蓬松刺球，瞳孔几乎扩张到淹没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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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瑙眼珠。


    “咪咪？”季乐安蹲下身缓慢靠进，看清毛团子情况后抽了口气，“是不是铁丝钩住尾巴了？乖乖别动啊，我帮你解开。”


    毛团子本伏低身子警惕看他，在他温柔说话后警惕变成犹豫，正要放松身体。


    可这时，三个铁皮罐头突然从垃圾堆滚落，金属撞击声轰然炸响。


    毛团子吓得后退猛地蹬地，铁丝尖端卡进肉里，瞬间剧烈的刺痛让它呜咽出声，慌不择路在小巷里横冲直撞。


    眼见它快要冲出巷口，季乐安赶紧跑过去把它抱进怀里安抚，而在他眼前的巷口外，车辆高速穿过，一辆接一辆没有停歇。


    明明距离车道还有几米远，可他抱着毛团子仍然浑身发冷。突如其来的眩晕席卷全身，刹车灯在视网膜上拖出彗尾时，整个世界开始倾倒。


    暴雨轰然砸落。


    季乐安撑伞走在街道上，因为雨太大而半身湿透。在他快要踏进路边咖啡馆前，一个女孩映入他眼帘。


    女孩站在路边茫然仰头，长长的雨衣将她遮挡掩饰，小小一团站在斑马线旁。季乐安不记得那辆黑色SUV何时出现，只记得挡风玻璃上倒影出女孩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来不及思考，立即扑了过去。


    ——碰！


    季乐安的头撞到小巷的水泥墙面，闷疼迅速蔓延全身。


    同时冰冷的系统音响起。


    【炮灰面临死亡的命运是无法轻易改变的，这是按照你所说的行为演示出的未来。如果不和我绑定完成任务，哪怕不作死你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其他车祸。】


    季乐安从回忆惊醒，急促喘息声回响耳畔，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自己发出的。


    他抬手捂住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挺直脊背，紧张追问：“小女孩呢？她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我……”季乐安闻言放松下来，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经历一次死亡让他脑子乱成一团，何况按照系统的说法，哪怕他提前得知也改变不了结果。


    “喵~”


    怀里的毛团子用温暖带刺的舌尖轻舔他的手指，毛茸茸的身体不断在他双手间拱来拱去。


    季乐安怔愣垂眸，对上它湿漉漉的猫眼，见得到回应，毛团子更用力贴紧。小小一团的温暖此刻是如此鲜明，他没忍住上手对团子揉搓。


    一下一下，外面炸开的毛发抚平，体内心跳缓缓恢复正常。


    季乐安干脆靠着墙壁抬头望向天空发呆，半晌突然道：“只需要抱男主大腿就可以了？”


    【当然。】


    “好！”如同只是做了个噩梦，季乐安极其快速调整好笑容，之前的失态像是没有发生，“具体应该怎么做？”


    【你需要关照缺爱的男主，尽可能和他亲近，好感值是男主对你的友好指标，每一次亲近都能增加好感值。包括但不限于贴贴、牵手、拥抱和甜言蜜语。】


    ……嗯？


    好像不太对？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刷反派讨厌值，只要反派把你当作敌人对待，你和男主自然会因为反派而一次次共度难关增加感情。】


    季乐安在两者间思考，一个只需要面对一人，另一个要多一个人不说还要做坏事让人讨厌，他不太做的来。


    虽然刷好感值的方式听上去怪怪的，但说不定只是男主特别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