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可~以~

作品:《被迫拯救阴鸷反派后

    没等他想自己该怎么爬下去,身后突然压下带着雪松香的重量,马鞭下沉。裴烬予的膝盖抵住他的大腿翻身上来,偏硬的马术服布料划过后颈,迅速让那红了一片。


    季乐安不用满心都是散发麻痒的腰了,他现在浑身都养,全身上下的触感都好像被调高一个度,能清晰感受到滚烫的气息慢慢裹住他。


    “抓这里。”裴烬予拽过他的手,掌心温度异常灼热,“摔下去没人给你当肉垫。”


    不不不。


    这是会不会摔下去的问题吗?是有没有必要这么教的问题!


    季乐安回过神,发现哪怕处于震惊中他都第一时间看向了系统面板,全身上下写满兢兢业业。


    好感值没涨,太好了,看样子未来不会有像是拥抱的离谱任务。


    得知好消息,季乐安心情放松,能用平常心去看待突发事件。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多正常啊,他经常和人刚认识就凑一块打闹的,说到底还是先带上了有色眼镜。


    其实裴烬予人不算太坏,甚至免费带他来看上去很贵的马场骑马,他是不是也该重新认识认识他。


    总带成见去看人不好。


    “不想骑了?”


    于是当身后淡淡的质疑传来,季乐安尾音拖长,压下心思:“没有啊,我是第一次骑马,太期待了。”


    裴烬予闻言只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然而季乐安很快便感到后悔。


    刚开始凯撒慢悠悠地像是散步,但季乐安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与它的步伐失了协调。


    还没能适应,凯撒突然加速向前狂奔,季乐安猝不及防下整个人在马背上被迫后仰,撞进身后人怀里的同时看到他握住缰绳的手不仅没有阻止,还鼓励似的甩了甩。


    “停!”季乐安这下顾不上其他,恨不得爬到裴烬予身上,“不要再快了,够了!慢点!慢点!”


    像没听到他的话,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细碎的光影掠过马蹄在地面跳跃,视线随着前方不断后移的栏杆而模糊。


    每当凯撒猛然加速,胸口的压力便如潮水般袭来,季乐安呼吸都开始艰难。


    见鬼的成见!他就是故意的!


    偏偏裴烬予这时牢记他的警告了,虚拢在腰侧的手臂像个恶劣的玩笑,每当他要倒向左侧就突然撤力,又在即将失衡时猛地箍紧,绝不多停留半秒。


    又一次因为失去重心撞到身后的结实胸膛,季乐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差没给他过目一下早上吃了什么。


    他忍不住破口:“有病去看脑科啊,你在这发疯是治不好的啊!”


    身前紧握着缰绳的手微妙停顿,眼见前方出现栏杆,凯撒兴奋地呼出白气,马蹄与大地产生激烈冲击,将要飞跃。


    季乐安想好了墓志铭。


    “够了凯撒。”裴烬予低声命令,拉扯缰绳的力量在他手中逐渐调整,近乎用粗暴的方式扯回局面。


    凯撒甩甩脑袋,在他指引下,终于渐渐放缓了奔跑的节奏,重返平稳的步伐中。


    一停下,季乐安迫不及待从马鞍上爬下去,都忘了离地面有多高,好在裴烬予手快拎了他一把。


    但过于酸软的手脚还是在触地刹那趴了下去。


    季乐安跌坐草地上,浑身力气都没了,除了半趴着什么也不想干。缓了会,他给自己翻了个身,改为更舒服的仰躺。


    看到乌云渐渐散去,太阳悄然爬上天际,湛蓝的天空铺洒开来。


    咦?


    感觉——


    见季乐安不语,裴烬予也不急着下去,随意跨坐在凯撒的背上,一只手心不在焉把玩缰绳,笑意忽远忽近,神色不定。


    季乐安的举止很奇怪,明明抱有目的地接近却半口不提,让裴烬予感到不耐。也因此,他想在今天明确撕开和平的假面。


    告诉他无论什么都不可能。


    可今天季乐安更加怪异,竟然让贺陉教他骑马。


    裴烬予改了主意,把人带上凯撒。总归吓一吓他让他知难而退。


    效果相当不错,裴烬予等着季乐安同其他人一样怕他,少来面前烦他。


    他扬起了一个恶劣至极的笑,眼含讥讽,可没能持续多久。


    季乐安突然伸手,五指张开举在上方,眼神亮晶晶的:“今天的太阳好漂亮啊。”


    第一次骑马就差点飞起来的恐惧消失,他后知后觉感到兴奋,回忆似乎只剩下好的部分,马蹄踏起的草香,飞速掠过的风。


    如今微风与阳光同时吻上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对不起。”季乐安弹射起步,明亮的笑脸凑过来,“刚才我不该骂你的,主要确实是第一次骑马很紧张,你又一下太快了。但真的感觉不错,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能享受的,好厉害啊!”


    裴烬予:“……?”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


    道完一个歉,季乐安转头,试探性伸手向凯撒海藻般披散的波浪鬃毛。


    凯撒看了他一眼,没动。


    平常对人喷一脸白气的马老神在在摇晃尾巴,任由他触碰。


    季乐安捂住心脏,嘴角止不住上扬,又冒出一大堆话来夸奖凯撒,恨不得把他夸成世界第一。


    当他注视一个人时,所有鲜活跳动的心思便不加掩饰地流露,将热烈与真挚全都压成一个点。稍一触碰,便猝不及防地贯穿人心。


    让人躲无可躲。


    “所以……”季乐安打起小算盘,冲裴烬予眨眼睛,还抱着凯撒的脖子,一副他们有多要好不能分开似的,以此增加说服力:“可以再来一次吗?”


    裴烬予盯着他,黑眸沉沉,抿成一条线的嘴冷漠拆散他们:“不可以。”


    他把凯撒拽走了,季乐安差点翻白眼。在他看不到的背后像模像样垮下一张脸,冷冷道:“不~可~以~”


    算了,还是先去吃饭吧。


    季乐安走前再次看了眼系统,脚步停顿数秒。


    好感又涨了一格?


    不会真出BUG了吧。


    *


    私人马场旁的庄园内,裴烬予换了身衣服靠坐在窗边,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茶杯被他把玩,凉了也没喝进去一口。


    “吓我一跳。”贺陉在旁吃着葡萄:“我还在挑骑哪匹马,突然看到凯撒一下子冲出去,有你这么教人的?”


    他想了想,到底没把我们一般不把前胸贴后背的共骑称为教学说出来。


    “别把人给吓跑了。”


    吓不跑,他都已经玩上了。


    裴烬予的视线定格在窗外,似是没有焦点。


    他看到窗外的季乐安围着凯撒转了好几圈,东摸摸西摸摸。平时嫌弃旁人的凯撒竟然不拒绝。


    转了十来分钟终于把他转晕了,开始抱住凯撒的脖子动嘴皮子,也不知道一个人有什么乐趣说那么久,好像他真能和马交流一样。


    当然裴烬予没看他,只是恰好非常巧合且偶然地和他对视上几次。季乐安也时不时看别墅一眼,仿佛里面随时会有人冲出去把他们拆散。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贺陉说完发现他头都没回一个,疑惑凑上前看了眼,找半天才勉强找到他在看什么。


    “是他啊,他还真挺喜欢凯撒的。”贺陉琢磨了几下,了然:“我说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因为他?”


    裴烬予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冷嗤:“怎么可能,倒时差没睡好。”


    “也是。”贺陉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那你之前要查他的背景和接近你的目的,还查吗?”


    裴烬予顿了顿,眉眼微抬:“查。”


    再转过头,他视线搜寻,窗外的草地已空无一人。


    “一下没看时间都这么晚了,难怪肚子有点饿。”伴随身后大门被拉开的动静,人还没进,声音率先响起。


    裴烬予蓦地侧目。


    脸上没擦掉的灰衬得季乐安皮肤更白,他裹挟着阳光和草地的清香闯入,嘟囔道:“有点饿,是不是应该开饭了?”


    “马上,我去说一声。”贺陉笑眯眯接话,神色坦然:“第一次骑马感觉怎么样?”


    “感觉太棒了!”说到骑马,季乐安不饿了,当场开始讨教马术小技巧。两人聊得挺开心,一时客厅无比热闹。


    直到靠窗的裴烬予敲了敲桌子,贺陉才想起来他要去通知厨房,遗憾走向门口。


    季乐安意犹未尽,磨蹭来到窗边另一把椅子坐下,一副我还有话要说的小表情。


    “你对谁都这样?”裴烬予黑沉眸子盯着他,并不理会:“对谁都这么捧场。”


    “怎么会。”季乐安惊讶睁大眼,满脸不可置信。


    男人闻言手指敲了敲桌面。


    ……等等。


    季乐安本想说那怎么能叫捧场,好在他一个激灵,明白了问题的更深含义。


    “你就不是。”


    嘴边话迅速拐弯,试探找补:“放心,我不会对你这样的。”


    他要小心自然熟的毛病了,怎么能骑个马就对裴烬予得意忘形。


    谁知裴烬予不说话了,半晌扯了下唇角:“是吗?”


    季乐安沉思片刻,肯定地点点头。


    随后就见对面起身、离开、关门,一气呵成。


    季乐安:“?”


    他茫然追上去,发现马场多了几个人,怪眼熟的,其中好几个他都在酒吧那晚匆匆见过一面。


    他们好像真有事要商谈,在餐桌上都不怎么吃东西,多数时候都在聊天。


    连裴烬予都罕见地会插上几句话。


    但季乐安完全听不懂,他在角落专心致志干饭,偶尔才和坐在旁边的男生说几句。不小心吃的有点撑,他笑着和男生道别,独自一人离开。


    而这一切都被主位上的裴烬予看在眼底,他的回答越来越敷衍。


    敲定几个简单的生意根本不需要来私人马场,他一是想把季乐安的问题解决,二是顺带见上贺陉一面聊聊国内情况。


    本该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长相俊美的男人冷下脸,其他人都在拼命试图捞好处了,气氛如此到位,怎么偏偏就季乐安埋头苦吃。搞得像真来吃饭的一样。


    连讨好的话都不会说,什么叫不会对他这样,意思是只给他摆脸色吗?


    裴烬予气笑了,他难得好心,还有人不领情。


    一点都不上心,简直活该他什么都捞不到,回去没交差的被人训了也是该。


    想法迅速过了一遍,裴烬予将空杯子一放,没有预兆起身。


    坐在旁侧的贺陉这次是真吓到了,疑惑看他:“你去干什么?”


    裴烬予居高临下垂眸,看白痴一样看他:“还能去哪?去洗手间。”


    贺陉:“……”


    坐下到现在就喝了一口水,去什么洗手间啊?


    出去的裴烬予很巧合的在走廊上与季乐安撞个正着。


    “你怎么出来了?”季乐安看上去很惊讶,大概是真吃撑了,他有些管不住话:“我刚才看你都没吃几口,不会已经结束了吧?不饿吗?”


    “我吃不吃好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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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关系。”裴烬予瞥了他一眼,眼底没有任何笑意,绕过他想离开。


    然而下一秒。


    “等等。”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触感。


    仿佛重演般,在他要走前,季乐安又抓住了他。


    裴烬予没有回头,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但似乎也根本没有要离开,好像忘记了不想听可以甩手走人,而不是让手拥有独立的拒绝念头。


    季乐安的视线放在裴烬予身上,看得很认真。他不是个多么迟钝的,相反在和人相处方面,他有看人下菜碟的天赋。


    能敏锐察觉到别人的情绪,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怎么对待。


    比如现在,季乐安确认他心情不好。乃至更早前,裴烬予当他的面摔门离开时,他便知道自己那句话容易让人误会。


    但他本以为……应该说他凭借书中没多少的描写自顾自对裴烬予产生了过于片面的认知。


    实在不应该,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寥寥几句话写就全部,从流言去认识一个人本就不对,他最能体会这点。


    季乐安上前一步,从影子后面探出脑袋,脚尖碾着地面转了个圈,凑到阳光前笑盈盈道:“我不会对你这样啊,因为你是特别的。”


    是我的续命良药。


    诚然裴烬予在他的印象中不是好人,哪怕抛开未知的剧情不谈,他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就让人不敢靠近。


    可三分钟前,季乐安倏然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严重,裴烬予没他想得那么难以接近。


    于是季乐安抓住杆子,试探性地往上爬了一点。


    裴烬予立在光暗交织处,低垂眼,慢慢将目光挪到他脸上。


    季乐安像是张扬舞爪,随意在画面上到处扑腾的色彩,没人能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又充满了随时会跃出画面的鲜活。


    裴烬予猜不透他的心思。


    *


    季乐安先一步返回餐厅,坐下立即察觉不对,身边走前还兴高采烈的男生忽然没声了。


    “你怎么了?”季乐安戳戳紧皱眉头不答话的男生。


    男生叹了口气:“也没什么,我女朋友最近心情老不好,我觉得可以和她家里有关,但问她她又不说……算了,我去打听一下吧。”


    “我觉得这样不好哦。”季乐安突然开口打断,冷淡下来。


    他的话语平静而坚定,又自然地像是在谈论天气:“不管她遇到了什么事情,想不想告诉你都是她的事情,随意探究别人的隐私不好。”


    “额……”男生仔细想了想,讪讪道:“你说的也对,我再想想办法。”


    他们谈论的声音很小,餐桌上其他觥筹交错的几人根本没看他们。


    但季乐安也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返回的裴烬予从背后经过,视线在他的头顶停顿数秒,又淡漠走开。


    听不懂但好吃的午饭结束,季乐安看着任务完成的提示和额外收获的两格好感值心满意足。


    回去他依旧坐的裴烬予的车。


    一路上男人不说话他也不在意,只暗自高兴,盘点了今天收获,以及即将到来的意外之喜。


    为此季乐安装作困倦,脑袋一点点垂落,就差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到车门上。


    结果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车已经停在夜晚更加热闹的商业街,车内只剩司机。


    礼貌和司机道谢,季乐安不再耽搁人家下班,利索下车往地铁走去。


    今天的新发现给了他一点主动的胆子。


    只有他知道,他人虽然走了,却在裴烬予的车上落下了东西,等到下次系统发布任务,他可以借东西不见的名义找人。


    季乐安心情相当不错地回到家,伸手按上开关。


    灯亮了起来。


    照亮的屋内整体偏向暗色的装修,裴烬予松开领带,随意地坐到沙发上对电话那头说:“对,你不用去查他的事了。”


    “为什么?”电话对面疑惑不解:“之前不是你说要查?总不能是因为他说的……”


    “怎么可能。”


    回答一点停顿都没有的通过手机传递,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总觉熟悉。


    裴烬予懒得和他继续废话:“反正这件事不用你管,挂了。”


    他只是忽然产生了保持现状也不错的念头,没那么急着揪出季乐安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不能肯定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有兴致继续看他演下去。


    裴烬予漫不经心想,至少在无聊的答案暴露前,季乐安只是只冒失钻入窗户,还格外会叽叽喳喳蹦跶的小鸟。


    逗几句也不会少块肉。


    裴烬予视线扫过戴魔法帽的小鸟,忘记早上还决定把人从列表里删除。


    但接下来几天时间,季乐安都没发任何短信。


    打算加完即删的微信是工作号,他总需要处理几条消息,而一堆正经头像中,那只傻里傻气的鸟格外醒目。


    “今天几号?”开完跨国会议,裴烬予撑住额角随口一问。


    “现在……”助理在旁看了眼时间,“二十七号,接下来几天没什么特别安排,您可以放松一下。”


    “二十七号。”裴烬予注意力压根不在放松上,重复一遍时间。


    陈助理精神一震,跃跃欲试企图揣摩旨意,他隐晦看了眼手机:“您是在等谁消息吗?”


    “我有说在等他?”


    裴烬予靠向椅背,语气森然:“大清早的你没睡醒?”


    陈助理:“……”


    他都没说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