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质明

作品:《魔尊殿下进行时

    司寇翾还在疑惑,苡鸢便淡淡开口,语气有些挑逗的俏皮:“只猜对了一半哦。”


    它啐了一口:“我管你们是谁,今夜,谁都别想从我手中活着出去。”


    它的十指渐渐生出尖利的黑色指甲,血盆大口,两排牙齿不整齐地交替着,眼神凶狠恶毒:“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风驰电掣之间,它已经快步挪动到了苡鸢身旁,嘴里吐出细长的白色丝线,欲将他们缠绕。


    苡鸢不紧不慢地从手中伸出一条长鞭,唤霓月,是她最普通不过的一件法器。用着称手,杀伤力也不错,长两尺四寸,通体透着隐隐的白光,偶有雷电相伴。


    司寇翾赤手空拳地生出一团火,将这堆丝线烧了个精光。


    他们背对背靠着。


    一人手执霓月鞭,一人手握莲章。


    他眸光凛冽,左腿后撤,脚底随着此举扬起了沉寂的泥沙。他双手紧握莲章刀柄,不等赵云乾自己过来,便瞬移到了它的跟前。


    刀有口诀。


    全在他心中。


    一曰绕步向前,势猛刀快。


    司寇翾借蹬地之力而起,在空中绕了个圈,莲章缠着方圆百里内汇聚而来的的飓风,在他放下手臂那刻集了境外的日月之光,伴着他体内的赤靛焰火,斩下了它的两节手臂。


    苡鸢紧随其后地递出长鞭,将它的身体紧紧缠绕,使它动弹不得。


    它胡乱挥舞着仅剩的两条腿,口中不断叫嚣着:“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我的救援马上就到了!”


    不知不觉间,它竟吐出了一条巨大的舌头,“啪啪”拍打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幸好他们带着宁骁和顾贺躲闪即时,不然这一条舌头拍下来,不敢想会有多痛。


    它仍然被束缚在霓月鞭之中,只靠一条舌头吐出有毒的唾液来进攻。


    二曰击其要害,手起刀落。


    他将莲章束在身后,一手独挡那妖的嘶吼,闭眸屏息,凝神静气,在它的唾液再次向自己喷涌而出时,他踩着赵云乾的那两条巨舌,在它抬舌砸地时便跟着一块上去,最后稳稳落在它的脑袋上,任它两条舌绝望地卷在一处。


    趁它恰囿于自相矛盾中,他以尖甲划破指尖,将烬祯族人所具的血注在莲章内,这一招,便叫——燃刃。


    他一跃而下,控制着莲章嗜血后的骚动,在下坠那刻挥动莲章斩断了赵云乾缠绕的双舌。


    顾贺眼睛快要跟不上他们的动作了,目瞪口呆道:“蓬莱岛不是素有神医之说声名在外吗?怎么他们这般厉害,完全不输霜羽巅的道士们。”


    宁骁沉思片刻:“可能他们私下比较刻苦吧,勤学苦练那种。”


    苡鸢的长鞭一缩紧,雷电将它笼罩住,它便瞬间一点还手之力都不曾有。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和慢慢流血带来的折磨,它叫苦不迭。


    甚至不用第三招式。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斩舌后,赵云乾便失了最紧要的武器,又没了肢体的摆动,只余一副躯干在地上。


    空等血液流干。


    刮过一阵萧瑟的冷风。


    吹来了它的腐臭糜烂之气。


    它死不瞑目,像它那夜亲手杀掉赵云乾一般。死得好无辜。


    它被踩在脚下,度日如年。


    它听着耳畔传来愈来愈凄的尖叫声,感到发抖和害怕,可真正的赵云乾还是无动于衷。


    他为了一个朝廷,一个名声,竟做到如此地步……


    它便在这时觉醒。


    在这一刻,它是影妖,也是赵云乾。


    它想活着。


    活着并没有错,错的是它被杀戮和贪念迷了眼,分不清何为好坏。


    于是它亲手抹杀了赵云乾。


    毫不犹豫的。


    他的灵魂不可置信地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它,眼睛瞪大,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的发生。


    魂魄之外,冰冷的刀刃蹭着肉身的脖子。


    可他背脊发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它。它张着嘴,眼睛望着很恐怖,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比划着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影子不会说话。


    于是他开始害怕,想逃跑。


    灵魂在大宅里开始逃窜着,一直跑一直跑,他的影子就一直跟着他。


    赵云乾跑什么呢?


    因为害怕吗?


    害怕什么呢?


    他见过死伤无数的战场,帮被战争迫害得血肉模糊的百姓包扎,他不应该不害怕这些的吗?


    为什么会害怕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呢?


    后来,它想了很久。


    可能……他也不敢正视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没关系了,它已经亲手杀了他,在他惊恐的叫声中,了结他的性命。


    而那一刻,它彻底失去了自我。


    ——


    它的内丹缓缓升起。


    苡鸢示意他去取下来。


    宁骁和顾贺被解放在地,来不及感到放松,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欣赏与崇拜,于是异口同声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这么厉害!”


    司寇翾已悄悄将内丹服下,瞬间觉着体内火热焦躁,不愧是有着多年修行的妖怪。他的感知力又强了一分,内力也多了半成。


    周围的妖气已经全数消失,整座府邸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


    苡鸢镇静笑着:“那还是他厉害点。”


    她给足了面子,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它方才口中的青阳是什么意思?”


    他们也如醍醐灌顶般,忙问:“对呀对呀!这不是天上的神仙吗?难道你认识她吗,苡鸢姑娘?”


    “她可不是什么仙女,是竹笙谷的青阳神姬。我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认识她呢?不过是骗它的,糊弄几句罢了。”


    她总将仙族与青阳族分得很开。


    原因无他。


    只是,他们在几十万年前确实出自一脉,却因能力卓越出群而被赶尽杀绝。他们两族之间早就是敌人了。


    他们倒是好糊弄,三言两语便听信了。


    司寇翾却一直纠结于那句话,总觉得这其中内含隐情,只是难以摸清。


    寅旨外的左丘煴,欲言又止的一句青阳;城主府中的影妖,模糊不清的几句猜测。


    莫非?她真的是……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倏然回过神来,眼底的疑虑忧愁被她尽数望去。苡鸢嘴角噙着一抹笑,分明是笑着的,情绪却叫人摸不着边。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月色正浓。


    他们一并站在院落中,风轻轻吹起她身后的两条纱带,携着柔顺的发丝飘起。


    月色不及她皎洁。


    她是春,是月,更是遥不可攀的神。


    可最后一句,终究只是他的猜测。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点点头,扫视了一眼周围:“可以,那便明日启程。”


    飞鸽已传书信前往陵州,一字一句写出了寅旨这几月来遭遇的种种变故。


    他们早就报官,将妖魔肆虐和城主府被屠的事情一一托出,衙门里的人本来还深信不疑,直到看到狼藉不堪、空无一人的府邸,这才惊觉自己被蒙在鼓里多时。


    它一直告病不出,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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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横行霸道,就在官吏的眼皮底下。也在它一步步的包庇之下。


    宁骁第一次充当起了王爷的责任。


    虽然还并未实名。


    他将一些琐事处理好,剩下的便都交由衙门。这座城池短暂的迎来孤寂,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地坐落在风沙中。


    失去了城主,寅旨的复苏任重道远。


    这不是三天两日就能完成的。


    靠的是磨难将它拖起,苦涩将它围住,岁月给它搭起根基。


    于是才有了城——在黄沙滚滚中,称为寅旨。


    寅时陵州快马加急,行了千里路,宣旨的黄衣公公在城前跌了一跤,却仍将金贵的圣旨护在怀中。


    他颤颤巍巍地看着这座无声自威的石城,将头上的纱帽一再扶正,整理衣装,端正步子,将圣旨双手捧起,在寅时进了城。


    那声尖利的宣召如同宿命,敲响了黄沙中无名沉睡的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沙中挺立,雨中不倒,谓之坚韧。


    百姓淳朴,大善大仁,谓之良民。


    天子脚下,芸芸众生,该向智向正,归顺大翎。


    大翎为枝,城池阔土为叶,合二为一才可枝繁叶茂。


    特赐此城冠以‘寅旨’之名,望牢记今日。


    钦此。”


    这座石城动荡多年,终因“寅旨”一名安稳而定。


    *


    翌日一早,他们又踏上了前往陵州的道路。


    知镜声音极小:神姬,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它担心苡鸢青阳神姬的身份会被发现。


    苡鸢顺着地上的影子缓缓往上看去,正是东方既白之时,天空阔蓝,光辉灿烂,不偏不倚地落了一处温暖打在他身上。


    仍是那条乌褐发带,马尾竖起。莲章入了黧黑刀鞘中,一身黑衣,两条天青色的束袖将他的小臂包缠着。


    旭日阳光将阴冷的他一点一点包裹着。


    她只是抿着唇:“挺好的,事情会变得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知镜懵懂,这哪有什么意思。


    他们明明在那一日会大打出手啊。


    赶路仍在继续,宁骁和顾贺片刻都不敢停下,也不敢先一句喊累。


    本就是有求于人,如今遇得贵人愿意助他们回到陵州,护送他们周全,他们应该是感激不尽才对,绝不应该喊苦喊累的。


    而他们一魔一神,本就行动自如。


    走两步的事,一点疲惫都没感觉到。


    顾贺宁骁早就气喘吁吁了。


    又逢烈日当头,宁骁一只手扶着腰,边走边说道:“苡鸢姑娘,要、要不然,我们骑马前行吧?”


    她一愣,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人额上沁出的汗,后背更是被打湿了一大片。相较下来,司寇翾淡定自若。


    她不做任何反对:“当然,只不过这四处荒凉,我们也许得先找到一处客栈才能借得几匹马来。”


    他忙摆摆手,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不不不,我之前便有问过,寅旨与建安相连之间有一小村落,唤秋来,约莫几百户人家,若我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兴许还能借宿一晚,在天亮时再乘马出发。”


    顾贺已经在摸前行的方向了。


    秋来村。


    那可是一座鬼村啊。


    他们两人已经先一步走在前面了,司寇翾倚在树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眸回应。


    眼底蕴藏着隐隐的担心。


    他们早便走远,司寇翾轻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可多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