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员工早在听到boss有意让温初这个过往风评不是很好的人代表公司参赛的时候就炸开了锅，在温初看不到的地方，技术群里的每个人都在为公司的顶梁柱出谋划策，临时押题，沸腾了一天一夜。


    被派出来“应战”的是技术部副总监江行，很年轻，才28岁，平时沉默寡言，但技术上很能打，是国外顶尖学校留学归来的专业硕士，内部人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基本上都是来请教他。


    面对大家打了鸡血似的状态，江行还在状况之外，情绪平平。他完全搞不懂boss的脑回路，为什么要让他和一个才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女孩争取这次机会，他想过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想过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


    这场比赛毫无意义且毫无悬念，就算赢了，也显得他胜之不武。所以他并不是很情愿，但他向来听命行事，没什么反骨。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为另一个项目外地出差，并不在公司，所以那天温初来公司改算法的表现，他并没有亲眼见到。


    不过由于技术小王在内的一众员工都劝他不要掉以轻心，所以秉着谦虚低调行事的原则，他还是看了温初改进后的算法，确实另辟蹊径，巧妙绝伦。


    但要说多难和需要多深厚的基本功也未必，在实战经验和对界内新技术的见识深度、广度上，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比不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江行一大早就到了，和他一起早早来的，还有一众技术部员工以及前来凑热闹的其他部门人员。


    听了这个消息，不乏有人说自家boss原来是个恋爱脑，让公司的人都陪他的小女朋友闹。


    不赞同的声音占一半，看好戏的占一半。


    但真等到有人说了句：“boss上来了！”大家又立刻散了，回到自己工位上假模假样忙碌。


    一分钟后，陆铭出现在技术部门口，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难以被忽视的女人，对方朝众人笑了笑，说了声早上好。陆铭则依旧是神情冷峻，用手扣了扣门，对着江行的工位言简意赅道：“江行，跟我出来。”


    江行起身，在众人的目送中去了隔壁空的会议室。


    “啊，竟然都不是公开透明吗？”等三人走后，员工A探着脑袋，小声说。


    “你也不看看温小姐是什么身份，于公人家是科明董事长的掌上明珠，不是我们这群人想见就能见到的，于私是boss女朋友，更不是我们想看就能看的。“


    “确实，想想也不可能透明，要是温小姐最后输了给我们看到多不好，多丢面子，搞不好之后还要找江副总监单独做思想工作，让他放弃这个机会。没想到boss外冷内热的主。”另一个员工应和道。


    “真要把咱们公司的名声拿过来陪温小姐闹啊？我还想着这次说不定能逆风翻盘，扬眉吐气呢，这下有点玄乎了，哎……”


    技术小王一边敲着代码一边说：“话别说太早啊，我觉得老板不是那种人，他一向很为公司考虑。上次温小姐的表现咱们也看到了，我觉得还是很牛的，而且那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老李你可别以貌取人。”


    隔壁，温初看着空荡荡的大会议室，也有点意外，她疑惑道:“在这做吗？”


    陆铭望她一眼:“那你想在哪做？”


    江行本就沉默寡言，此刻站在这对小情侣旁边，更是沉默得像座山。他一个单身汉，看什么都觉得两人是在调情，他站的板正，觉得自己特别多余，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不是，我以为要像上次那样接受大家的监督呢，不然不是难以服众？”


    陆铭拉开两人对面的凳子坐下来，“我会留下来，你只需要让他和我服气。”


    温初点点头，不再多说：“行吧。”


    “题目的来源是当下研究的热讨论题材，第一道有标准答案，其余两道没有，写出你的解决思路，最大化提升目前的性能或者解决你观察到的技术短板就行。具体内容已经发送到了你们的邮箱。”


    陆铭一说完，江行就一声不吭地打开了电脑，插上电源，执行力很强。


    温初也坐下来，两手一摊，问：“那我用谁的电脑？”


    “江行，去给她拿个配置齐全的电脑。”


    “好。”


    一般技术人员都偏向于用自己已经用顺手了的电脑，什么快捷键，配置都很熟悉，调试起来也更方便，但温初所用的电脑让江行选，就规避了陆铭包庇温初的可能，算是公平公正，这本来是陆铭打算跟温初说的，但没想到这女人心大，出发的时候根本没做这些准备，两手空空就跟他来了。


    江行出去拿电脑，会议室就剩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陆铭开口说：“两个小时，三题。”


    温初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搓了搓手兴冲冲说：“还有点紧张呢。你在这坐着不是乱我心神嘛。我写着写着就想看你怎么办？”


    陆铭干净利落起身：“那我出去看监控。”


    “别别别！”温初赶紧示意他坐下，双手捧住脸说：“还是坐在这吧，写累了看一眼监考官也很提神的。”


    陆铭欲言又止，他望了一眼即将走进来的江行，压低声音说：“在公司不要说这种话……”


    “怎么？你们公司有规定不给夸老板好看？”


    “闭嘴。”


    见人不好意思了，温初低头笑了一声，听到身后江行的脚步声，她又坐直身体，收敛了笑容，变得正经起来。江行走过来将电脑递给温初，“环境版本都是最新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各种编译器都有，我看了，能正常使用。”


    “谢谢。”温初礼貌回道。


    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一场无声的较量就此拉开。


    温初进入状态很快，她不知道江行的水平，所以不敢掉以轻心，而且，陆铭出的题目确实挺变态的，也看得出来他对行业研究进展了解的很深入。


    对她来说还有一件事比较头疼，那就是她要把自己的认知水平拉回到四年前，想想什么技术出了，什么没出，毕竟装b也要适度。


    陆铭坐在远处开了笔电处理自己的事情，视线偶尔扫过斜对面的女人，对方进入工作状态后，神情便严肃专注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刚刚不着调的样子，这并不多见的样子让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秒。


    他垂下眸心思有些飘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心底蔓延。


    江行敲代码的手速很快，温初看上去要慢上一些，而且还时不时停下来删删改改，露出满是纠结的表情。


    题目由简到难，按理说前面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女孩写的好像很仔细谨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行屏幕上的代码长长一串，相反温初的体量乍一看就小了许多。


    并且女孩似乎做累了，懒散地拖着下巴，甚至开始单手一指禅，敲几个字，又按几下删除键，看着像前不久才学会敲代码。


    陆铭见状无语地低下头，搞不懂这人在干什么。


    要是连江行都比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代表百越参赛的，说什么也不可能，怎么求也没用，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旁边的江行偷偷扫了一眼温初的电脑屏幕和做题状态，默默松了口气，但出于谨慎，他丝毫不肯懈怠，仍然十分认真地继续编写。


    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陆铭抬头看两人的次数多了一些，只不过这次，被温初抓了个正着，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陆铭心口骤然一颤，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


    陆铭撇开视线，很想走过去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回电脑屏幕上。看我干什么，看题！


    他用余光瞥见女孩看了眼手表，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时间不多了，于是坐正了身子，手指十分迅速地开始敲了起来。


    陆铭在内心冷呵，火烧眉毛了，终于知道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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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意失荆州，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


    两个‘考生’都是十分准时的主，陆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定时器响起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松开了鼠标。


    陆铭抬起头下意识先扫了一眼温初的表情，对方的眉头还拧在一起，盯着屏幕，无意识咬着嘴唇，似乎还在思考问题，像是对自己写的东西并不是很满意。


    见她这样，陆铭的心仿佛也被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竟然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待会儿言辞上要委婉一些，别说的太难听，再怎么说，这人也是为了帮他。


    他走过去，低声说：“一起看看吧。”


    距离这场考核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员工早就按捺不住跳动的心，频频借着去茶水间或者上厕所的理由路过隔壁会议室打探情况。


    “这怎么还不出来？等的花都谢了！”


    “好想知道结果！我还以为看一眼就能分胜负了，没想到竟然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没出来！比赛延时了吗？”


    “你刚刚不是还说江副总监不可能输吗？急啥。”


    “那万一呢？万一有内幕呢？万一boss给温小姐开了后门呢！要是大神发现自己被耍了，沦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肯定脸色铁青，要大闹一场，破门而出。”


    “你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怎么了，有什么比带薪吃瓜更爽的摸鱼方式吗？！”


    “你们赌谁赢？压一把压一把！”


    “我铁定赌江副总监啊！”


    “那我赌温小姐。谁说女的就一定不如男的！”


    “这不止是性别好吧，还有工龄和学历呢。”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反正和工作不沾边的事情都能让打工人讨论得一头是劲，说着说着隔壁的会议室门被推开了，江行确实是板着长脸走进了技术部，但是没吵没闹，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杨宾实年纪大了，平时主要负责把控技术方向，要说专业能力上那肯定没有年轻人强，于是面对这次竞争，他心照不宣当起了旁观者，在揣测清楚上司的真实意图之前，他不轻易发表意见，但江行怎么也算他的人，一荣俱荣，他私心肯定希望对方能赢。


    见人出来，他没给其余人打听的机会，第一时间把人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怎么样了？”


    江行实话实说：“我输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能比过你？”杨宾实难以相信。


    “温小姐真的非常厉害，是让我有些匪夷所思的程度。”江行似乎心情非常糟糕，但他习惯性沉默，不愿意多说，也不怨天尤人。


    他被杨宾实抓着问了很多细节，杨宾实将温初走了后门，请了高人等等一切作弊手段都做了假设，但都被江行实心眼地否决了，“电脑是我给她选的，我看到她一行一行写上去的，而且有些注解一看就是她自己的话，没什么走后门的可能性，另外boss也不会那么干。”


    半个小时后，他从杨宾实的独立办公室走出来，又要面对众人火辣的盘问，他只好又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再次收获在场人的所有震惊。


    “wtf？？”


    “温小姐真赢了？”


    “真的不是boss提前透题走过场吗？”


    “到底怎么回事呀！”


    江行面无表情说：“对于这个决策我没有异议，温小姐参赛的胜算确实在我之上，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但实力确实很恐怖。透题不可能，她写的有些东西我没听说过，boss要是知道早就用在公司生产上了，不会等到现在。”


    一众员工脸上还是写满了难以相信。


    江行很疲惫地叹了口气，“三道题目，她想的每一个解法都比我高明，简洁，高效，甚至有些地方我还没看懂，我要了她的文档，一会儿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


    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