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19

作品:《别动我的功德值

    话语一字一句扎入心尖,季行也呼吸一滞,有点恍然。


    他迅速清醒,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语速很快地回应。


    “不来看我也没关系,我们过几天学校见吧。”


    说完,他立马挂断了电话,像是生怕白斐多思考几秒,就真的想彻底和他断联了。


    脑子混乱焦躁,季行也面上却分毫不显,他冷静地下了床,关掉吵闹的电视,在病房里来回徘徊了几圈。


    不行,不能过几天,过几天她估计连他是谁都忘了!


    季行也疾步迈向门口,拉开门和保镖道:“爷爷呢,告诉他明天我要去上学,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完全不用继续住这。”


    “少爷,老季总说了,您还得再观察几天。”


    保镖小心翼翼地劝着,却看见自家少爷像是完全没听进去,目光落在门边的地板上。


    那里,放着两箱苹果。


    ……


    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原。


    一个女孩拼命奔跑着,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眼泪,她努力捂着嘴不让眼泪流下来,像是惧怕被什么可怕的生物听到。


    她跑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村庄的袅袅炊烟,不由得露出喜色,正要大声呼喊,身后却突然响起规律的马蹄声。


    女孩顿时面色惨白,拼命加快步伐,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几乎是在她耳边回荡,又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像是在戏弄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


    直到女孩吓软了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捕食者才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马蹄声消失了,四周归于寂静。


    难道自己成功逃跑了?


    女孩挂着泪珠,颤颤巍巍抬头的一瞬间,却忽见一柄剑凭空飞来,顷刻之间扎透了她的右腿。


    血色飞溅,女孩几乎痛晕过去,她用最后的力气哭叫。


    “不是……不是我干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求求你,求求你放过……”


    话语被恐惧噎在了喉咙里,视线之中,有个身影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拔下了她腿上的剑。


    来人逆着光,看不清样貌,只见新鲜艳红的血液自其脸上一滴滴落下,落在她的腿上,尚且温热滚烫。


    极度的惊恐涌上心头,女孩连哭泣都忘了,不停磕头,浑身发颤。


    那人丝毫不为所动,像一头毫无怜悯之心的野兽,冷笑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猎物的心脏,狠狠扎下!


    红光闪过,白斐猛得睁开眼,大口喘息。


    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是她在人间的房间。没有草原,没有野马,也没有满眼的鲜血和哭喊。


    额角沁出冷汗,白斐抬手擦掉,那股莫名的恐惧仍残留心尖。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白斐努力回忆着,直到梦里那双充满猩红恨意的眼睛和余霜的眼睛慢慢重叠,她恍然想起,几个小时前,余霜就要杀死马魏林的那一刻,正是脑海中闪过了这一幕,她才身体快于脑子上去击飞了她的刀。


    可是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画面呢?


    这是……她曾经的记忆吗?


    那么,她是那个哭泣的猎物,还是那个有着滔天恨意的行凶者?


    白斐不知道。


    她的记忆早就在忘川河日复一日的浸泡中彻底被洗去了。


    她慢慢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渐渐缓和了呼吸。


    不重要,她想。


    她的功德值才重要,以后决不能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影响到又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


    她转头向窗外望去,今夜月色如水,和以往几千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


    以前的白斐早就死了个干净,那个即将拥有美好来世的白斐,才重要。


    ……


    期中考要到了,卷子周老师出事前就已经出好了,不知道学校是因为尊重或是省事,还是用了这份卷子。


    新来的数学老师姓杨,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帅气有趣,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很喜欢他,班里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周老师了。


    如今考试将近,杨老师认真地在台上给大家梳理着知识点。


    台下,白斐昏昏欲睡,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手里还拿着个艳红的苹果。


    “吃苹果吗?”


    白斐迟钝地眨眨眼,又摇了摇头。


    季行也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奇怪,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病房门口的。”


    “听保镖说她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可爱,还穿着身黑色运动服。好奇怪啊,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嘴里苹果汁水爆开,清甜的味道弥漫。季行也漫不经心地又咬了一口,故作随意地问她,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白斐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什么心虚的反应,反而很平淡很干脆地承认了。


    “是我送的。”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白斐抬眼,眼中的漠然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如出一辙。


    “临时有事。”


    “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寂静弥漫开来,季行也沉默了下来,或许他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盘问她的行踪。


    白斐以为对话结束了,移开了视线,却忽闻少年的嗓音放缓压低,似乎添了一丝冷漠和压迫感。


    “我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白斐,你到底是什么人?”


    “职业杀手?还是什么特殊组织的人?”


    和人类牵扯太多果然麻烦,白斐有点懊悔,还有点头疼,她提醒他。


    “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不问。”


    季行也像是没听出她话中暗含的警告,又向她靠近了一点,眸中闪过一道微光。


    “如果,我偏要问呢?”


    再次对上视线,白斐才发现他眼中并不是她以为的冷漠压迫,而是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炽热。


    此前虽然季行也能免疫她的法术,可白斐其实一直都没多在意他,毕竟季行也是个一推就倒的病秧子,要多娇弱有多娇弱,但此刻看着他眼中的热意,她心中竟浮起一点难得的古怪和不自在。


    白斐眨眨眼,刚想嘲讽几句,右肩却突然被猛得拍了一下,有人大喊一声。


    “白斐!我终于回来啦!”


    诡异的氛围被打破,白斐松了口气,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笑嘻嘻的脸。


    是齐克,马魏林被定罪后,他自然解除嫌疑被放了出来。


    “听说是你找到的证据,我真的跪谢,白斐,不,白姐!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白斐面无表情地打开他的爪子,“不是我,是你季哥找到的。”


    闻言,齐克僵了一下,眼神有点躲闪,似乎不敢和季行也对视,脸色苍白了几分,浮上了点掺杂着愧疚和心虚的尴尬。


    他小声开口:“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季哥,我能不能……和你聊聊?”


    见此,白斐趁机抽身,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他,“我出去一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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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聊。”


    季行也目送少女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舍得收回视线瞥齐克一眼。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用了,没什么意义。”


    “季哥……我真的对不起,他们威胁我,我也是没办法,我以为你的保镖会很快来救你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季行也勾勾唇角,没什么温度,如果道歉有意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如果那天白斐没出现呢?如果他心脏病发作死了呢?


    他说对不起,他就要说没关系吗?但他们都知道不是真的没关系。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季行也也不想多费口舌,索性转了个话题。


    “齐叔叔最近怎么样?”


    提到父亲,齐克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叹了口气:“从你们家离职没多久,我爸就……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失踪?报案了没有?”


    “报了,但是警察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季行也微微皱眉:“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用季家的路子帮你查查。”


    从前,齐叔叔对他也挺好的。


    “那太好了,谢谢季哥。”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都早已不是幼时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件事后,连称作关系较好的同学也算勉强。


    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黑板上小杨老师留下的板书,同时陷入沉默。


    齐克忽然提了一句:“对了,我突然想起,周老师死的前一晚,我正在被马魏林勒索时,有个人来找过他,谈话间好像有提到周老师。”


    季行也眼神一凌:“是谁?”


    ……


    同一时刻,白斐正在天台的老地方发着呆,她托腮看着下面的景色,有点百无聊赖。


    有人喊了她一声,紧接着霹雳哐啷的一阵动静,岑夏时翻过了椅子上,笑嘻嘻地递给她一袋酸奶。


    “我就知道你在这,呐,你最爱喝的牌子。”


    白斐接过,插上吸管塞进嘴里,和岑夏时并排半躺着吹风,一时竟也有几分惬意,就好像这人间还是有几分美好的。


    岑夏时夸张地感叹道:“太好了,今天季行也那家伙不在,之前每次我来找你他都在旁边盯着,怪渗人的。”


    “有吗?”


    “有!”


    白斐回想了一下,突然发现居然还真是这样,她揉揉额角,问岑夏时。


    “如果我有不能告诉你的秘密,你会追问吗?”


    岑夏时想了想,摇摇头:“不会,好朋友之间也不是知无不言的,有秘密很正常。”


    “那季行也怎么就非要刨根问底呢?”白斐实在是有点搞不懂他。


    岑夏时也很迷茫,但她没细想,大大咧咧道:“那也太没边界感了,咱不理他了!小斐,不然以后只和我做朋友怎么样?”


    白斐忍不住笑了笑,正想点头,就听手机震动,熟悉的机械女声播报。


    “亲爱的白无常0630,您有新的业务,请及时处理~死者徐洋,十七岁,死于一小时后,死因......”


    徐洋?白斐顿住,面色凝重起来。


    岑夏时不明所以,摇摇她的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白斐起身,单手撑起,利落地翻出了椅子山。


    “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岑夏时见她神色古怪,还想再问,却想起了刚刚的对话,于是噤了声,和她挥手道别,目送白斐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