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上药

作品:《茶倾朝野

    苏瑾棠与裴婉清絮絮叨叨聊了许多,从船业聊到水运,从南北往来聊到物资贩卖,甚至是平时喜爱读些什么书,后来竟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阿棠,我若是早些遇到你,也不至于当初与范氏定亲后郁郁寡欢无人诉说。”


    裴婉清颇为感慨,“我母亲只会规劝我做个规规矩矩的闺秀,父亲更是古板,他们虽也爱我护我,却从不懂我心中所想,我想如男儿般为国效力。”


    日头逐渐高升,蝉鸣正盛,树荫遮不住的酷热让人身上闷起汗渍,常绿的樟树也落下叶片,好巧不巧地掉在苏瑾棠袖上,苏瑾棠将叶片拂下,眼睁睁看它终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结局。


    心下却是涌起不吐不快的愤慨。


    “生不逢时,命途多舛,若早出生二十年,追随先皇,青史留名也未可知。”


    裴婉清握住了苏瑾棠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我得劝你一句,这些话与我说无碍,在外却是不能说,当今陛下虽尊先皇,也善待长公主殿下,但毕竟以萧氏正统身份登基,过几年抹了先皇政绩也不是没可能,被有心人将你的话添油加醋一番,恐惹杀身之祸。”


    “我爹虽古板,但他的为官之道确有可取之处,如今能走到中书侍郎的位置,我看得明白,在官场上,谨慎些总没错。”


    苏瑾棠乖乖应下,“我明白。”


    当年先皇随母姓文,先皇的姐姐萧珏,也就是当今陛下的母亲,却是随父姓萧。


    萧氏立乾朝,三代之后萧晏登基,太后文邦安垂帘听政,后文邦安废皇帝为“晏太子”,自己称帝,改国号为周。


    晏太子是从古往今唯一一位坐于皇位后又被撵下来重新做太子的,随后不到两年便病逝。


    文邦安只剩萧珏、萧珺两位女儿,遂改萧珺为文姓,改名文萧珺,立为皇太女。


    如今的长公主为文萧珺的女儿,而当今陛下为萧珏的儿子,乱世之后,世人只道是女子称帝牝鸡司晨才导致内乱,呼吁当今陛下继位,恢复乾朝萧氏正统。


    只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当今陛下登基后,却不复“乾”,仍以“周”为国号。


    有人猜测是因为陛下要继续沿用周朝开始的科举制,所以才没改回“乾”,但到底是为何,恐怕只有陛下自己知道了。


    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不打仗,少赋税,得温饱,管你是乾还是周呢。


    在院中待得久了,苏瑾棠与裴婉清受不了炎热,两人寻了处厢房,叫人取了冰块上了凉茶,就着糕点又畅谈了许久。


    直到过了午时,长公主那边终于派人来唤裴婉清一同回府。


    “阿棠,等余大娘来永宁,我便差人来唤你,待商榷后再行下一步计划。”


    苏瑾棠起身送她,“若我也能在长公主府做事便好了,哪怕给我个九品芝麻小官呢。”


    “我记下了,若得机会,我与殿下提一提。”


    苏瑾棠将人送出府,长公主已经上了马车,裴婉清赶紧三步并两步前去,临上马车还回头与她挥手道别。


    “望眼欲穿?怎的不跟着去?”


    耳边冷不丁响起声音,苏瑾棠吓得一激灵,不知萧宇承什么时候到她身边来的,走路竟没声音么?


    “殿下与长公主殿下在谈什么?至午时也不思饭食,到这个时辰,也不留长公主吃个午膳。”


    苏瑾棠岔开话头地去掩饰确实有心跟着去的念想,偏过头却正好见到他左脸的巴掌印,忙错开眼,“您脸上……不上个药吗?”


    “上什么药?被人扇巴掌还是头一回,新奇,明日我还要顶着它上朝去呢。”


    莫不是有病?


    苏瑾棠没好气道:“上什么朝,我怎么记得如今五日一朝,下一回上朝在后日。”


    “人在市井,心却在朝堂?比我记得还清。”


    苏瑾棠与他闲扯,可他句句意有所指。


    还是闭嘴的好。


    萧宇承往里走了一段,却发现人没跟上来,转头道:“你打的,不负责上药吗?”


    行至内院,萧宇承屏退了下人,丢给她一瓶药膏,施施然靠在檀木椅上,侧着脸轻阖上眼。


    苏瑾棠挖了药膏,以指腹于手心慢慢揉开,再轻轻地点在他脸上。


    堂堂皇子,被她扇了一巴掌竟然真的不生气吗?


    就只是让她上药。


    “殿下,您府上没有大夫,侍女,或者小厮吗?”把她当下人用,就算出气了?


    不得不说这人若是闭上嘴,这张脸看着倒是很赏心悦目,比王松多了几分棱角,没有温雅的书生气,高挺的恰到好处的鼻梁,眉骨中透着野性,此时阖着眼,便柔和不少。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实在琢磨不透他的意图,但似乎很爱激怒她,让她这些年逼迫自己将性子沉稳下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萧宇承闻言依旧不动如山,“顶着巴掌印让人笑话吗?”


    苏瑾棠回嘴:“方才你还说要这样去上朝。”


    萧宇承闻言蓦地睁开眼,“这话你也信?”


    猝不及防撞进他深邃的眸中,苏瑾棠微微别开眼,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尽,合上药瓶子。


    不卑不亢道:“您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脖子上的伤还疼么?”


    苏瑾棠下意识抬胳膊去掩,胳膊抬到一半索性背过身去,“不疼。”


    “遮什么?”方才并未发现,只现在他坐着而她站着,仰头才看得真切了那脖子上的红痕。


    萧宇承伸手将人掰过来。


    苏瑾棠实在没想到这人会动手,力气又大,被他拽得一踉跄,扶住了檀木椅扶手才站稳了,险些跌到他身上去!


    不由怒道:“男女授受不亲您不懂吗?拽我干嘛?”


    早起时她用脂粉遮过了,应当是在园子中时出了汗,才又显了红痕出来。


    “秦王殿下已过弱冠,还未指婚吗?”


    萧宇承不懂她又恼什么,但也放了手,冷哼道:“关心我有无婚约作甚?不想努力了,想享福?让本王纳了你?”


    “你在说什么!”苏瑾棠是真的恼了,拧眉瞪他,“我是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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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有无婚约,对女子都得尊重些,别总是动手动脚的,若有婚约,更该克己复礼。”


    “你倒是洁身自好了,你的未婚夫却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现在没有婚约!”


    真是晦气,就非要跟她提这段过往吗?


    等等。


    “你说王松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么快吗?光纳采、纳征、请期,就得耗费不少时日。


    萧宇承懒懒散散架起了腿,高深莫测的模样,“想知道吗?”


    苏瑾棠好言好气地道:“您说。”


    “呵,对我有所求了才给好脸色。”


    “您既引了这个话头,讲清楚了告诉我又何妨,而且若当真已经定下,外面也不是打听不到。”


    萧宇承大发慈悲地道:“范子睿闹天香楼那事,终归是王松的话本引出来的,虽说将事情归到他身上显得不近人情,但如今他确实受到了牵连,陛下已经传口谕给吏部,将他调去朔州清丰县当县令。”


    “朔州清丰县……”那是很偏远的地方了,靠近边关,那边因土壤贫瘠,庄稼欠收,人员稀少,打发到了这种地方,再想升迁怕是难了。


    “那为何亲事反而成了?”之前应当是在议亲,可他前途渺茫,那官员为何还要将女儿嫁他?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陈书的嫡长女前年嫁给了齐王,做了齐王妃,他那庶女身份也水涨船高,可偏偏那么多来提亲的,就只看中了今年新晋的探花郎,哪怕是如今毫无前途也非他不嫁。”


    苏瑾棠拧眉沉思,感觉不太对。


    “陈书可是尚书右丞?”


    “不错。”


    “之前韵姐姐遇到过那位陈小姐,听她描述,不像是能做出非要嫁一个男人而与家中闹翻之人。除非……不嫁王松,她过得更不好。”


    萧宇承来了兴致,“此话何解?”


    苏瑾棠将姜韵枝在琳琅阁遇到王松与陈小姐,她使了点小手段让王松难堪,后来陈小姐不卑不亢为王松圆面子的事讲了。


    萧宇承不解,“如此维护他,做出非他不嫁的事有何奇怪?”


    “陈小姐若真如此贤良淑德,那家中不允,肯定是先顾全家中,而不是想着外男,可若是离经叛道之辈,那便没有如此谈吐气度,当日怕是要与韵姐姐吵起来。”


    苏瑾棠继续问道:“那陈小姐非王松不嫁,后来陈大人就松口允了?也不拦一拦?”


    “那我就不知了,我的人也不是趴在陈府墙边听消息的。反正如今调令已下,最多三月,王松须得到清丰县报道,陈家便把婚期定在了半月后。”


    这么着急?“是让他们在永宁过了礼就即刻动身吗?”


    “大抵是吧。”


    这也太奇怪了,陈家岂不是白白搭进去一个女儿?哪怕是庶女,但是嫁给永宁城其他青年才俊又不是不行,至少还留在身边,对陈家也有助益。


    “殿下,您与齐王如今势同水火,陈家是板上钉钉的齐王党,王松娶了陈小姐,那也算是齐王的人,您就不多关注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