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哥，我们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多久了，”初春过半，已经开始有了蚊子，尤其是在这种低矮房屋密集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两边只有一条一人行的路，说是路，其实就是人走多了后踏出来的，一道下雨天就会变得非常泥泞。


    几百平的地皮，愣是住了百来户人家，没有独立的厕所，只有在巷尾尽头的一个公共厕所，一开始还不分男女，后面为了安全考虑，在公厕中间围了块篷布，男女之间上厕所只有这一个遮挡。


    这是林城著名的城郊村，鱼龙混杂，人员流动也非常的大，住户之间的认识通常维持不到一年的时间。


    一位手臂、脖颈上被好多个蚊子咬了的男人向他旁边的人抱怨着，两个人穿得十分的朴素，为了适应环境，衣服裤子上还有些许的脏污和破烂衣块。


    听见话，在认真观察巷口的男人转身说道：“别抱怨了，干完这一单，回去哥带你去按摩，好好松一松你的骨头。”


    这下，瘦小的男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不情愿地继续蹲守。


    他们两个就是梁院文手底下的人，派来查许柠父亲，看起来是有些不靠谱，但他们是出了名的蛇窝子，无论你是蛇还是人，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能找到你，难度的大小对他们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一开始在收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两人还不以为意，觉得一天的时间就能搞定，然而真正开始查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跟从村那老婆子知道的东西都是明面上的，他们又用了一些手段，查出当年跟许材一个工地的就住在这附近，但这边的人口头实在是有点紧，他们也不想打草惊蛇，只能用蹲守这个最费力的办法，不过确实能够万无一失的。


    蹲了两天了，还是没有见到黄贵那人的影子，潘精一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如果再蹲不到人，只能用其他的办法了。


    换班，潘精一去到一边开始吃盒饭，一点油水都没有，皱着眉勉强吃几口。


    “潘哥，快，人来了，”赵平看着即将走到巷口的枯瘦中年男人，连忙招呼着潘精一，听见话，潘精一扔掉盒饭，确定那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两人对视，双眼凶狠：“走，抓住他。”


    ——


    “文件已经签好，和市场部的人进行后续项目的跟进，”暖洋洋的日光从单向玻璃洒落在干净的地面上，工作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


    何清接过：“明白。”


    许柠想到了什么，从门口的缝隙看向拐角处紧闭的大门，忽而叫住即将要往外走的何清：“等等。”


    何清停下转身，以为许柠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安排，许柠说：“你把文件拿过去给夏总。”


    “啊？”何清惊讶，犹豫了两秒：“不用吧老大。”


    许柠说：“他现在是公司的监事，所有的文件都要经过他的手中。”


    何清皱起了脸，看着跟了许多年的上司，心里有点不爽，现在是怎么回事啊，如果所有的文件都要给夏总检查，那把自家老大当作什么啊，傀儡吗？她埋怨起了总部的安排。


    想到夏总和老大的关系，何清眼睛亮了起来。


    好歹跟了她做事这么久，许柠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在何清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率先回答：“公事是公事，个人私交不能放到工作上来。”


    闻言，何清叹气的哦了一句，随后听着许柠的命令，拿着已经签好的文件拐角走到了另一个办公室。


    她敲门，三下后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何清，夏舒清声：“何总助，你们许总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但这又是怪谁，何清只能默默吐槽了，还是放心了一下总部下派的人是夏舒，如果是其他人，她简直不能想象。


    何清平复好思绪，将文件递到桌面上：“夏总，这是和苏氏的合同。”


    “怎么拿过来给我看？”嘴上一边说着，手里已经开始翻看着合同书，夏舒，“子公司的事务都由许总来决定就好。”


    何清礼貌微笑：“许总说，夏总现在是监事，公司上下大小的决策都应该让您经手才行。”


    闻言，夏舒闻声笑了笑，随后把文件递回去：“许总的能力我是十分认同的。”


    何清再笑：“好的夏总。”


    午饭时间开始了，夏舒看了下手表，看过一旁在工作的人，解开胸前的两颗西装纽扣，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扣扣——


    “进。”


    “许总，午餐时间到了。”


    听到声音，许柠抬起头来，看着夏舒，她停下了办公的动作，说：“夏总，LIRA楼下有食堂，这你应该知道吧。”


    夏舒松笑两声，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许柠抬眉一笑：“回来几天，你的网速都变快了。”


    夏舒扬眉：“谢谢夸奖，去吃饭。”


    可惜，他的愿望要落空了，许柠拿出早上放好的餐盒到桌面上，让夏舒能够看清：“不好意思，我带了饭。”


    夏舒一愣：“我记得你可不是爱做饭的人。”


    许柠是能不做饭就不做饭的人，即使在英国的几年，她也是能在外面解决就在外面解决，后来和褚檀檀一起住了之后，尝过一次许柠的手艺之后，每次都撒娇说要吃她做的饭。


    但尽管是遮掩，许柠最多一周做三次，剩下的几天不是吃快餐就是花钱订饭。


    听见话，许柠脸上掀起了几分骄傲：“嗯，我确实不喜欢做饭，所以，这是家里人做的。”


    家里人，那只有，苏黎了。


    夏舒皱眉：“你们住一起？”


    许柠怔了一下，随后否认，正要说话，忽而一旁放着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许柠对着夏舒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接通了电话，语调比平常相比要软。


    “我正要吃饭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许柠笑得开怀：“好，回家给你检查。”


    余光看见夏舒还在，做着手势，表达不能和他一起去吃饭的歉意，两秒之后，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话上面。


    夏舒站着的位置距离许柠将近只有两米远，和她通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是他能猜到是谁，瞧着满脸笑意，话语轻松的人，夏舒攥住手指，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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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近LIRA在考察国内各个明星的资料，将选择合适的人选作为LIRA在华区的代言人，市场部提供了三个人选，许柠认真的比对着三个明星的资料。


    两女一男，走的赛道都不同。


    一个是实力与流量兼并的女星，一个拥有较大国际名气的影咖，还有一位是知名男歌手。


    翻看了几下，许柠紧皱眉头，掀起眉眼：“市场部最近工作气氛怎么样？”


    何清观察着许柠的神色，小心道：“还不错。”


    许柠眼神凌厉：“让他们重新看看入职手册，这三个，一个都不合适。”


    何清连忙应声：“明白。”


    门关上了，但许柠刚刚的声音还是有些传到了外面去，看见何清走出来，有一两个人上去问她是怎么回事，听见话，何清展示了一下手上的明星资料，说：“市场部的问题。”


    LIRA主营医疗器械，不是名气大、粉丝量多的明星就能作为公司代言人的，近几年LIRA生产了一款智能的AI机器医生，这两年已经慢慢的在发达的城市进行投放了，但去年有了一段舆论发酵，所以公司决定选择一位既合适LIRA产品又在华区具有良好信誉的名人作为代言人，以此来引导舆论。


    然而，刚刚市场部选择的三个只满足了最后一个条件，前面条件才是重中之重，不然，大众在提起LIRA的时候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效果的代言人，那还不如不选择代言人。


    时间紧迫，赶在下班前的十分钟，市场部又上交了一批人选上来，这次要比前面的要好很多，许柠拿着资料回家仔细地看看。


    书房里安静，只有些许脚步走动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身上那抹清淡花香絮絮飘进了许柠的鼻腔，随后许柠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双手环着她，发尾上的水滴流到白皙的脖颈，一点一点地在滑到性感地锁骨窝，凝成了清晨的水珠。


    许柠被迫抬头，侧眼看着身后的人，笑着：“头发怎么没吹干？”


    半软着音半分委屈：“许柠，你怎么回来还要工作？”不给许柠说话的机会，“从回来到现在，你和我只说了七句话。”


    数得还挺清楚。


    许柠被桎梏得喉咙发闷，把箍着她的双手从身上拿开，转过半个身体，苏黎洗过澡了，整个人慵懒又随意，偏偏对着许柠的时候，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变得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代言人这事实在是着急，所以许柠半哄着人：“你先去把头发吹干，我很快就好。”


    明明一分钟的事，偏偏苏黎就喜欢顶着半干半湿的头发在许柠面前晃荡，这样许柠的注意力就能放到他的身上了。


    无数次都是这样，偏偏每次许柠依旧上他的当，或者说是。


    甘之如饴。


    窗外的晚风吹了进来，扬起了桌面上的资料，文字那一页被翻过，然后停留在了有照片的那一页上。


    长得极丑的脸。


    倒春寒来了，激起心间的冷意，墨色的眸眼黑又深，苏黎盯看许柠，薄唇微张：“你今晚一直在看这个男人？”


    声线冷压，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