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升的死亡威胁下，左骁安静地吃完冰淇淋。


    压下那股晕劲，秦书对冰淇淋的兴趣锐减，半天往嘴里填一口，盒底浅浅融化了一层乳。


    “帮我拿一下。”左骁把空盒递给她，弯腰紧了紧鞋带，起身，拿走她没吃完的冰淇淋。


    看在他这么有眼色的份上，秦书帮他挡住郑升火热的视线。


    大家边走边吃，抵达霍夫堡宫时刚好吃完。


    哪怕路书精简了路线，一圈逛下来也用了两个小时。


    安妮对茜茜公主的50cm腰围记忆深刻，幻想道：“我要是住这么大的地方，我应该也挺瘦的。”


    “瘦归瘦，腰细归腰细，”明理搭茬，“听说好多人为了A4腰抽肋骨。”


    “咦，太恐怖了。”


    “太瘦了气血不足，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团里只有秦书没有上镜要求，齐淑兰面向她，“小文还是瘦了点，每次吃饭你都第一个撂筷子。”


    秦书虚心笑笑，“我以后尽量多吃。”


    左骁在她耳边哼哼：“我让你多吃，你怎么不听？”


    秦书反问：“我为什么吃得少，你不知道？”


    她是个地道的中国胃，在国外呆了七年，西餐吃得够够的。


    最重要的是，她有点挑食，味觉又很灵敏，但凡在菜里尝出不喜欢的东西，就不会再碰了，所以给旁人一种她在控制饮食的错觉。


    左骁知道她的习惯，沉吟片刻，“要不下次把你家阿姨带上？她做饭还挺好吃的。”


    秦书哂笑：“你怎么不说你刻苦钻研？”


    左骁目露难色，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这次回去请个家教，你能帮我试菜吗？”


    “谢邀，不行，”秦书不想委屈自己的舌头，“老实吃外卖吧，不够你丢人的。”


    -


    晚上的行程安排得紧凑，简单吃了晚餐，大家回别墅换衣服，出发去国家歌剧院看芭蕾舞剧。


    明理环顾一周，“难怪出发前导演让带正装，他们穿得好正式。”


    安妮理了理发型，问：“有没有贵族的感觉。”


    明理不客气地笑了，冲前排抬抬下巴，“贵族在那呢。”


    他们前面是秦书和左骁，一黑一白极为相配。


    安妮小声道：“小文这条裙子看着简单，我刚刚搜了一下，是SY的春季高定。”


    明理震惊，“难怪这么贵气。”


    “那是小文本身就贵气，”安妮说，“她穿比模特好看多了。”


    明哲加入聊天：“你们不觉得骁哥有点心机么？”


    “你也发现了？”安妮激动，“他那戒指本来戴右手的，坐下之后换到左手了。”


    不光是他们，秦书也发现左骁手上的戒指换了位置，但她更奇怪的是：“你今天怎么戴戒指了？”


    左骁转动戒指，“时尚单品，西装太单调了。”


    这当然是谎话。


    当时，他换好衣服出门，秦书正好下楼，他看见她中指戴了一枚花朵戒指，想都没想回屋找戒指。


    虽然款式不一样，但好歹戴上了。


    听了他的话，秦书下意识打量他的西装，剪裁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形，肩线笔直，向下，衣扣解开，白衬衫勾勒出窄劲有力的腰身。


    他左臂搭在扶手上，露出黑宝石袖扣，衬得他腕骨更加冷白，再就是那枚素戒，卡在指根，手指点动间跳跃起碎光。


    秦书收回视线，“你的脸就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左骁被她夸得有点懵，回过神想说话，灯光一瞬暗了。


    表演渐入佳境，秦书莫名感觉有东西戳她手心，虚虚一握，指腹触到熟悉的手指关节，停顿两秒，轻轻拍了下。


    然而那只手仍旧不放弃，她这才垂眸，看清戳她的东西。


    是戒指。


    秦书扭过脸，寻找他的眼睛，用目光询问他要干什么。


    黑暗中，左骁摸索她的指尖，将戒圈套上，推到花朵戒指上方，然后摊开她的手掌，慢慢写字。


    不是一对，我不喜欢。


    秦书攥拳，指甲浅浅陷进掌心，心尖那股磨人的痒慢慢散了。


    她推开他的手，不理他，只细细把玩绕着中指，大了两圈的戒指。


    芭蕾舞剧结束，大家拍了合影，随着人群退出歌剧院。


    安妮忽然咦了一声，“骁哥，你戒指呢？”


    左骁泰然自若道：“尺码不太对，我收起来了。”


    “哦。”安妮悄默默看秦书的手。


    秦书大大方方让她看。


    很快，安妮失望地收回视线。


    “收起来了？”左骁问。


    秦书抬手，支起中指，花瓣下边，藏着一枚不合尺寸的素戒。


    -


    回到别墅，大家轮流洗澡。


    秦书洗完澡下楼，被安妮拉着选鬼片。


    她专门挑五星评分，观众一致认为吓死人的影片，秦书有点后悔参加这个荒谬的活动，靠着沙发，抱紧抱枕寻找安全感。


    安妮选好影片投屏，跳下沙发，“冰箱里有水果，我去榨点果汁。”


    秦书起身，“我跟你一起。”


    安妮把她按住，“五分钟的事，你坐着吧，我马上回来。”


    客厅面积不大，屏幕几乎占了整面墙。


    影片开头是阴森荒凉的别墅，秦书越看越觉得像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分散注意力，鬼使神差点进cp超话。


    今天放了节目组放了宣传片，超话粉丝成倍增长，随便一刷就冒出一个分析帖，被分析最多的是默契问答。


    cp粉觉得他们的默契值一定是百分百。


    要让他们失望了。


    “已经开始了？”


    身后传来左骁的声音，秦书回身，目光在他潮湿的头发上定了两秒，“还没有，怎么不吹头发？”


    “麻烦，”左骁把单人沙发拖到她身边，“想早点下来陪你。”


    秦书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嘴硬。


    过了二十分钟，人凑齐了。


    刘毅趴在二楼栏杆，笑道：“你们喊小点声啊。”


    安妮竖起大拇指，“放心吧哥，我们保证不尖叫。”


    明理保证：“谁尖叫我第一个捂他嘴。”


    齐淑兰温柔提醒：“别看到太晚，小文胆小，小左多照顾一下。”


    “woo——”


    “知道了兰姐，”左骁答应，偏倚着扶手，对秦书眨了下眼，“一会儿害怕可以抓我手。”


    “是抓手，还是呜呜呜——”


    明理捂着安妮的嘴，“不好意思骁哥，她有点太高兴了。”


    安妮甩开他的手，正色道：“快开始快开始。”


    阴森诡异的背景乐响起，左骁用只有秦书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想干什么都行。”


    影片很经典，哪怕安妮他们看过，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免不了被突如其来的鬼脸吓一哆嗦。


    更别提秦书这种没看过的了。


    安妮玩笑道：“跪求一双没看过这部片子的眼睛。”


    秦书眯起眼，却悲伤地发现，眯起来看得更清晰了。


    她不该摘眼镜的，但上楼拿已经来不及了。


    剧情到了高潮，安妮停下吃零食的动作，“要来了，最刺激的地方要来了。”


    屏幕中，主角行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的呼吸将气氛烘托得更加恐怖，她似乎听见了什么，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第二次回头，“啊——！！”


    秦书不看鬼片，但明白鬼片的套路，然而主角转身的节点太出乎意料，她甚至来不及闭眼。


    她已经做好了被鬼脸吓得惊叫的准备，电光火石之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别怕，数30个数这段就结束了。”


    秦书开始默数，数到一半走神。


    左骁的掌心温热，像一贴蒸汽眼罩，捂在眼睛上，舒服得让她犯困。


    应该是超过了30秒，大脑恍若睡了一觉。


    秦书重归光明，影片步入尾声，主角成功逃离闹鬼的别墅，诉说遭遇却没人相信。


    围绕剧情聊了一会儿，惊悚之夜散场。


    回到三楼，秦书站在房门前，迟迟不想推门进去。


    左骁问：“需不需要我陪你？”


    秦书摇头，“不用，你睡吧，我这次不怎么害怕。”


    左骁没强求，“有事叫我，我不锁门。”


    鬼片后遗症，秦书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醒了又不敢睁眼，生怕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哄自己，多眯一会儿就能睡着，奈何看鬼片时，由于紧张多喝了两杯果汁，此刻想去洗手间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秦书摸到手机，打开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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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筒，推门来到走廊。


    黑暗中，走廊仿佛一个深邃的通路，偏偏洗手间就在尽头，她必须走过去。


    秦书鼓足勇气往前走，越告诫自己不要想，女主角在走廊遇鬼的画面越清晰。


    她有点迈不开腿，停下喘口气，手电筒不经意刮到楼梯，脑海中弹出鬼在楼梯拐角蹲守的情节。


    要命。


    踌躇半晌，秦书还是打开通讯录，给左骁拨号。


    刚响了两声，听筒中传出男人喑哑的嗓音：“文文，害怕了？”


    “我在走廊。”她小声说。


    “嗯？”左骁顿了下，翻身下床，“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房门就开了。


    手电筒打过去，男人只穿了睡裤，上身裸着，线条优美的肌肉在深夜格外有安全感。


    他大步走过来，垂眸，眼中带着疑惑，“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秦书抿唇，嗫嚅道：“我想去洗手间。”


    她罕见露出羞涩的模样，左骁轻咳一声，佯装不在意，“我陪你去，走吧。”


    走进洗手间，开了灯，秦书胆子回来了，推他一把，“你离远点。”


    左骁挑眉，“又不是没听过。”


    “那不一样，”秦书盯着他走远，“行了，就在这站着。”


    “卸磨杀驴啊，”左骁站好，“快去吧。”


    等门关上，他实在忍不住，勾起唇角，不敢笑出声，憋得脸红。


    真是太可爱了。


    不一会儿，洗手间们打开，秦书关了灯，迅速往外走，回到左骁身边，重重呼了口气。


    “回屋吧。”


    左骁送她回房，看了眼时间，“一个人能睡着吗？”


    秦书犹豫了。


    就这一瞬，左骁眸中浮现起一抹无奈，搭着她肩膀钻进她房间，“想让我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谁不好意思了。


    秦书想到上次胃疼，嘱咐道：“你早点回去，别留到早上。”


    左骁把椅子拖到床边，“知道了，快点睡觉。”


    秦书盖好被子，睫毛比蝴蝶翅膀扇得还快，睁开眼，“左骁，你坐在这好像更吓人。”


    左骁轻笑一声，把她连人带被往里推。


    秦书茫然，“干什么？”


    “你不让我坐着，我只好上床躺着了。”


    嘴上这么说，上了床他先怂了，老老实实靠床头坐着，“手给我。”


    温暖的手掌拢住她的手，心底的恐惧被渐渐驱散，秦书看了他一会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窗外，夜空低垂，左骁听着徐缓的呼吸声，眼皮有些沉。


    直到秦书不安地动了动，他恍然睁开眼，低头看去，女生无意识挪近，额头顶在他腿侧，腿像八爪鱼似的缠上他小腿，这才心满意足，继续睡觉。


    还说让他早点走，这种情况让他往哪走。


    索性这么睡吧。


    次日，秦书睡醒，没着急睁眼，而是先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左骁说等她睡着就走——


    等等。


    她手下面是什么东西，一块一块的，还挺有弹力。


    她睁开眼，又飞快闭上。


    梦中梦吗？


    左骁为什么在她被窝里？


    “没做梦，求求你别摸了。”左骁声音紧绷。


    大早上就这么折磨他，恩将仇报。


    “别说话，”秦书抽回手，扑腾坐起来，有些抓狂，“你怎么没走啊？”


    “我想走来着，”左骁仰面看她，“你不让我走。”


    秦书难以置信：“我不让你走？”


    左骁动了动腿，“现在还压着呢。”


    “……”


    差点忘了，她有抱东西的习惯，昨天看了鬼片，不抱东西根本睡不踏实。


    “你昨天不是坐着的么？”


    左骁支起腿，“我昨天就穿了条睡裤，坐一宿就感冒了。”


    “不好意思，”秦书坐远了点，听见摄像头活动的声音，开始撵人，“你快回去。”


    “你就不能让我缓缓。”左骁咬牙，掀开被子下床。


    秦书不看他，让他在床上缓，缓到哪年是个头。


    刚走到门口，有人敲门。


    安妮的声音传进来：“小文，你醒了吗，你想吃本地菜还是中式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