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绝色美人模拟器[快穿]

    许延舟跳楼了。


    他的身体如同面团一样扭曲,迸溅出的温热鲜血喷到了路过拖着行李箱回家的无辜同学身上,吓得后者失声痛哭。


    行政楼每一层的窗户都超过了正常人类的身高,透过窗口根本看不到楼下的场景。


    听到尖叫声的司茵没有停留,径直下了楼。


    翻天覆地的动静引得不少人都跑来围观,现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惊愕茫然,还有慌乱无措。


    这样的恶性事件当前,早就有人报了警。但警察还没来。


    人群的讨论清晰地传进司茵的耳朵。


    “天哪,我刚才在那边看到有只大鸟飞下来,还以为是什么,结果居然是有人跳楼了!”


    “呕!你们去前面看吧。我受不了了,好恶心好恐怖,我隔夜饭要吐出来了。”


    “这怎么回事啊?英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要退学!”


    “这好像是许学长吧?他为什么要从天台上跳下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那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没有人来处理吗?教导主任呢,平时抓违纪他不是跑得最快了吗?”


    “我好怕啊,这里死过人,以后还能走这条路吗?”


    一股无法形容的惶恐蔓延开来。


    突然,有人眼尖发现了司茵,惊喜喊出声:“学姐,你来了!”


    众人循着声源回头看去,仿佛见到了值得信赖的主心骨,脸色纷纷缓和了不少。


    他们没有想过司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在他们看来,司茵身为学生会长,办公室就在行政楼里,察觉到发生了意外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但警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包括许延舟死之前吃过的最后一餐,打过的最后一通电话,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司茵踱步走过去,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间隙,司茵得以看到许延舟此刻的模样。


    那曾经一丝不苟没有褶皱的衬衣破碎不堪,被血水浸透,湿哒哒地包裹着他被折断的上半身。就连那颗头颅也严重变形,脏污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五官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只有那双直到现在依然睁开的眼睛。


    里面失去了往日的光亮,空洞得可怕,直勾勾地盯着无垠的上空。


    不,也许是盯着楼顶的天台。


    他好像在问:现在可以将所有目光都倾注到我身上了吗?看我,只看我。


    不知不觉间,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刚才还铺满了火烧云的天空被浓稠的乌云遮挡,犹如漆黑的幕布黑沉沉地压下来,让人心惊肉跳,由衷生出窒息的错觉。


    然而这样离奇的、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并未引起任何哗然。


    ——一切都静止了。


    无论是正在交谈走动的人群,还是被风吹动簌簌作响的树枝,又或是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都停在了原地,没有声息。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司茵一个人。


    四周的事物宛如凝固的雕塑,她逡巡一圈,仰起头看向了天际。


    那里除了厚厚的、乌黑的云层,什么都没有。


    但司茵知道,这是男主意外死亡后,世界意识在发作。


    三千小世界,每一个都是由小说衍生出来的。这方小世界的男主恰恰就是许延舟。


    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他应该在白晓梅的热烈追逐下敞开心扉,渐渐接受对方,与之相知相爱。


    至于司茵,不过是空有校花名头的炮灰,性格偏执善于伪装。身为许延舟的未婚妻,在发觉他与白晓梅的恋情后多次从中作梗,不依不挠闹着要退婚,却惨遭打脸。


    最终连累家里的公司破产,自己也流落街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延舟和白晓梅幸福地过完一生。


    但现在剧情出了差错。


    本该振奋起来,从私生子那里抢夺回继承权,又以雷霆之势整治了司家的许延舟跳楼自杀了。


    小世界的气运通常都汇聚在男女主两个人身上,现在男主消亡,支撑当前小世界继续运转的原力没有了,世界意识震怒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并不是司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过去的无数次轮回中,总有各种各样的角色偏离原本的主线,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是的,司茵是一个轮回者。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没有人清楚她的过往。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记忆。


    不会有生老病死,也不会有贪嗔痴苦,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穿梭于各个小世界,扮演那些与自己同名的炮灰。


    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代号,但或许是时间久了,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两个字。


    现在……应该要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吧?


    司茵等待着。


    却迟迟没有等到眼前场景的变幻。


    似乎在她抬头的瞬间,世界意识的怒火便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乌云中央出现一抹极浅极淡的亮色,慢慢地,这抹亮色向四周扩散。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掀开了厚重的帷幕。


    消失的晚霞再度出现,从橙黄演变为柔和的粉紫,如同异域美人遮面的薄纱,如梦似幻的美丽。


    蚁群恢复了搬运奶酪残渣的动作,树叶重新发出簌簌的声响,人群就着刚才未完的话题交谈。


    谁也没有发现异样。


    仍然留在了这个世界,就意味着需要继续扮演。


    作为轮回者的司茵游离在各个世界之外,任何人任何事都与她无关,没有什么可以牵动她的心弦。


    但这个小世界的司茵不同。她自私、虚伪,又善于蛊惑人心。


    所以……此刻她只感到了厌烦。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许延舟分明可以更早或者更晚,选择一个她不在场的时间和地点奔赴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给她添麻烦?


    作为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警方必定会将所有嫌疑都放到她身上。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他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这样的决断。


    被退婚,又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还拥有一对相当绝情的父母,与其等到真正的落败,或许主动选择消失才更能验证自尊。


    利用死亡让人缅怀也只是顺便的事情而已。


    司茵凝望着许延舟残破不堪的身体,晶莹的泪珠自然而然溢出眼眶,滚落到衬衣上,洇出点点湿痕。


    这当然并非真情流露,而是在表演一种哀怜。


    就算是一个普通路人在自己面前去世,死亡所带来的震撼都会让人无法自控,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没有悲伤情绪的展露,难免教人生疑。


    司茵很早就发现自己缺乏正常的同理心,但她习惯性地从四周汲取学习,倒也一直隐藏得很好,


    甚至由于表演得太过真切,旁人总以为是在真情实感。


    “学姐,你别太难受了。估计许学长就是一时想不开。”


    “对啊,退婚的事早就过了。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自己爬到天台上跳下来,跟你真的没关系。”


    这些人都不知道司茵跟许延舟约在了行政楼天台见面。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司茵自己,还有……


    秦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替司茵挡住了周围那些各色各样的目光。


    司茵偏着脑袋,微微仰头看向他,眼眸里隐隐闪着泪光,宛如雨打荷花后留下的碎珠,被沾湿的鸦色睫毛更增添了几分脆弱。


    “或许我不跟他见面,他就会好好活着。”


    这声音低不可闻,但秦岭听见了。


    他眼神微凝:“这不关你的事……”


    顿了顿,又强调道,“不要担心。”


    司茵隐约猜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在去跟许延舟见面的路上,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只是没有戳穿而已。跟在后面那人应该就是秦岭。


    ——他会帮她作证的。


    尽管如此,司茵还是感到了麻烦。


    警察很快就来了,她主动提出了去警局配合调查,秦岭跟着一起。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是学校里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司茵作为学生会长,又跟死者存在联系,才需要出面处理。


    这也是司茵刻意为之的结果,她并不想声张跟许延舟见面的事,以免更加引人误会。


    要是卷入一场谋杀案,那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司茵低垂的眼眸便不自觉蒙上了一层薄雾,涌动着深湖里的暗流。


    好在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天台上的监控显示,许延舟是在她离开后才走到栏杆边缘处的,也是他主动发短信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行政楼天台的。期间二人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加上有秦岭作证,司茵暂时洗清了嫌疑。


    临走之前,她向跟自己对接的女警提出了请求:“案件正式结束前,可以先不要公开细节吗?”


    正盯着她露出迷之微笑的女警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立马应了下来。


    保护当事人的隐私,也是必要的嘛。


    走出警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暮色之中,只有街灯和偶尔驶过的汽车远光灯亮着。


    短短半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怕是自觉精力旺盛的秦岭都感到了一丝迟来的疲惫。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缓缓合上的警局玻璃门,视线再转回来,边看到了面前停着的一辆灰色布加迪。


    看车牌号,正是平时接送司茵的那辆。


    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邀请咽回去,秦岭压下纷乱的思绪,抓了抓发顶,最终只憋出一句:“回家注意安全。”


    司茵点了点头:“谢谢。”


    直到上了车,处在熟悉的环境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她才吐出一口气,看向了窗外。


    身形高大的青年依然站在原地,见她回望过去,随意招了招手。


    昏黄的街灯照在那张桀骜俊朗的面孔上,显出几分别样的温柔。


    像一个忠诚的骑士。


    带着几分凉意的晚风透过敞开的车窗吹进来。


    司茵心中微动,收回视线,对着司机嘱咐道:“走吧。”


    *


    许延舟的死亡只在一开始引起了议论。


    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提到这个曾经的高岭之花校草仍然会惋惜,但层出不穷的爆炸新闻很快就冲淡了这种怀念。


    尤其是在经过调查后,这桩案件被定性为自杀。


    尽管许延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但据许母,那个在得知儿子去世后伤心得不能自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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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言,他最近的确很奇怪,总是一个人半夜在客厅里坐到天亮,还问她既然不愿意离婚有没有想过用另一种方式结束婚姻。


    家庭情况如此复杂,加上从来没有过朋友,长期下来累积的负面情绪导致自杀也合乎情理。


    白晓梅却不这么认为。


    在她心里,许延舟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


    那天他和秦岭打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不该狼狈地跑开,应该藏起来偷偷看一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白晓梅很笃定。


    只是她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探寻真相。


    白晓梅的家境并不算很好,父母当初并不支持她报考英皇,是她执意要上最好的学校,并承诺会努力学习申请奖学金给家里减少压力,才得以如愿。


    但一学期结束,她的成绩反倒在班级里排名倒数,不仅不会有奖学金,连学校专门给贫困生设立的励志助学金都轮不到。


    英皇的奖学金很高,白晓梅一开始就是用这个说服父母的,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自然接受不了,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


    白晓梅深感抬不起头,又加上她跟许延舟先前谈过恋爱,还是免不了有风言风语,去吃饭、上课的时候,但凡有人认出她,总是会投以异样的目光。


    承受不住这一切,白晓梅最终选择了退学。


    回家之后她没有再复读,开始在亲戚的介绍下工作,但没去几天就嫌太累辞了职。


    后面周而复始,到最后竟成了五邻四舍都知道的家里蹲,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经济来源全靠父母养着。


    白父白母对此又气又急,吵了很多次,但白晓梅都当做耳旁风,屡教不改。


    或许是一个人待的时间太久,闲得无聊,她渐渐喜欢上了在网络上如鱼得水的感觉。


    以往连账号都没注册的白晓梅如今已经是英皇内部论坛的常客了。


    她最爱看的帖子就是有关于司茵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


    通过那些帖子,她得知——


    司茵又在某项比赛中获得了金奖,提前修完学分完成了学业。


    司茵毕业后,校方多次鼓励她留校都被婉拒。


    司茵出国深造两年,回来继承了家业,司家在她手中蒸蒸日上。


    司茵……


    ……


    还有好多。


    最新的消息是,司茵跟秦岭订婚了。


    【我靠,秦岭这小子竟然藏得这么深。】


    【补药啊!不是说好学姐是大家的吗?怎么有人不守规矩!】


    【天哪,现在想来真是有迹可循。我就说秦岭怎么到了二年级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打架开始好好学习了。】


    【谁有司茵学姐的联系方式,能不能问问凭什么是这个人。我不行吗?我今年刚入学,才满十八岁。】


    【楼上滚远点行不行,你几个菜?轮得到你吗?】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当年看到校花的时候她就长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长这样。】


    【甚至更好看了……这是能说的吗?】


    【能说啊,怎么不能说。其实我跟你们不太一样,我最开始还挺讨厌校花的。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感觉对她的吹捧太过了,有点反感。】


    【但是后来见到真人就被折服了,真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惊为天人。我当时还不知道是她,很想搭讪,就上去假装问路,结果凑近了感觉更好看了,皮肤特别好,五官也特别精致,跟游戏建模差不多,全身上下都香香的嘿嘿……】


    【我一下子就懵了,脑子不清醒,结结巴巴说了一通,还以为会被无视,没想到她竟然笑着告诉我怎么走,特别温柔特别亲切,就是能让人觉得被包容到了的那总感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谁懂?】


    下面不少附和的人,都言明自己也有一样的感受。


    白晓梅抿了抿嘴,心绪复杂,像是嫉妒又像是……仰慕。


    她继续往下翻。


    不知道是谁把订婚照搬了过来。


    就像论坛里其他校友说的那样,司茵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漂亮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神秘气韵。


    让人移不开眼,自顾自地沉沦在这绝顶的美色之中,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身着正装的高大男人。


    白晓梅也同样如此,愣神了许久,她才将目光转移到秦岭身上。


    他的变化显而易见,更成熟、更内敛了,即便面上带着笑,也依然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


    跟当年的桀骜不驯比起来,说是变了个人也不为过。


    照片上的两人意外地和谐,看上去很般配。


    而自己……


    低头看了眼按在屏幕上的粗短手指,还有身下很久没洗灰扑扑的被子,以及四周斑驳墙面上画着的乱七八糟的涂鸦,鼻尖还能隐约闻到一股油烟味。


    白晓梅心头一紧。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秦岭找到她,让她小心司茵。


    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会走到一起。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隐隐有些酸涩,舌根似乎也有点发苦。


    到现在,白晓梅依旧不知道,秦岭那天所说的“邪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像时至今日,她也仍然不知司茵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