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女扮男装后为夺家业娶了赘婿 [民国gb]》 乔家大宅
门口点着红灯笼,光影洒在青灰墙面上,亮得有些刺眼,门墩的石狮子立在风中,覆在上面的雪被扫落得很干净。
管家将人引进窄小的后门,沈言秋提着行头准备下驴车,手里却塞进一个暖炉,行头转眼落在另一个人手里。
“怎么,我来接你提行头不行?”唐英醒了醒鼻子,无视他的惊愕,扬着下巴迈进昏暗的院落,□□内的戏台早已搭建好,显得格外逼仄,完全不能和岭南老宅相媲美,或许唐家不是普通的“地主”
院落内空无一人,这台戏唱给谁听,不言而喻,微弱的烛火映得面部线条柔和,沈言秋的脸很漂亮,拒人千里之外,高不可攀,却让人忍不住伸手摘下来揉进泥土里,把他弄脏。
“你…回去吧”
难得在沈言秋的脸上能看到凝重的表情,唐英却不以为意,坚持将人送进屋。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室内,窄小的透明玻璃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炭火烧得很红,应该不会冷,只是仅有一张床摆在中间,再无其他,这意味着,沈言秋没有换衣服的地方,但沈言秋却从容地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开始弹起了琵琶。
她竟不知沈言秋还会弹琵琶,昏黄的烛光下,长长的睫毛敛起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大概是不开心的吧。
细长的手指轻拢慢拨着弦,声音悠长空灵,是南方的调子,但她不爱听人唱,也没听过。
“秋娘,坏了规矩”一个老头推门进来,看见站在一旁的人,“今日不听琵琶,改听戏”
沈言秋轻抚在琴弦上,准备换戏服,乔老头站在房内显然不准备出去,唐英接过沈言秋的大氅围成一个屏风挡住男人油腻的视线。
这乔老爷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居然给一个男人起花名,唐英又忍不作呕。
“这是?”
“乔老爷,莫怪,这是我师弟”
“你这师弟,不懂规矩,改日我替你们班主亲自调教”乔老头吹着胡子,抖落烟灰,瞪着眼出去了。
“恶心”
小声的谩骂被沈言秋听了个正着,穿衣的手忍不住地抖了抖。
“小五,下次别来了”沈言秋声音冷冷的。
“要你管”唐英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系得很紧,表示对他这种不识好人心的态度很不满,转身拿着琵琶提着行头跟在后面。
又开始下雪了,雨夹着雪,明明已经开春,但还是很冷,唐英不喜欢这里的冬天,岭南这时候早早脱下棉袄,换上小背心,更何况他是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她挺直了背,一阵冷风吹过,她抱紧暖炉,将自己蜷成一坨。
空旷寂静的院落,只剩婉转悠扬的曲调,未做粉饰的脸,引出袖中折扇,掩着面,扬起的水袖轻轻拂过飘落的雪,脚步轻缓却稳健,不知道点的什么曲子,咿咿呀呀地唐英听不懂,但看戏的人很痴妄,很…猥琐,这是唐英唯一能找到形容乔老头的词。
沈言秋是男人,能唱女声,这是唐英第一次听沈言秋唱戏,生声音软糯,细腻,听完只觉得全身黏哒哒的,就像南方的回南天,让人烦躁。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淫邪沾污了花台殿……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
原来沈言秋唱的都是这些,糟老头子后院里那么多人,非得找个男人来唱淫词艳曲。唐英在心里冷哧,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
亥时刚过,雨开始下大了,乔老爷子忽然冲下台将人往房里拉,说什么换衣服,唐英见状将沈言秋拉至身后,把怀里的暖炉塞给他,“乔老爷,不必了,时候不早了。”
乔老头摇摇头“秋娘今天唱得不好啊”他低笑两声道“不如跟了我吧”
寒风中,听得不太真切,乔老头的双眼一直停留在沈言秋的未穿鞋的脚,,神态逐渐怪异,唐英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红绳缠绕在轮廓分明的脚腕上系着小铃铛,除了比正常的小点也没什么特别,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沈言秋在戏班待的时间很长,长到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一年来的,长到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缠了足,又放了足。
唐英乱拨着手里的琵琶,打断了两人对峙的目光,她怀疑沈言秋下一秒会点头同意,到时候她在戏班没有靠山,主要是乔老头又老又丑,找下家也该找个年轻的,她望着那双缩进戏服裙摆里的脚,将一旁的鞋踢到他脚边。
唐英站在两人中间,抗起琵琶,正巧嗑了乔老头的下巴,残缺的老牙掉了两颗,沈言秋连忙上前道歉,却被乔老头老头甩了一耳光,唐英接了正着,只不过她力道有些大,将人推的一个踉跄,却发现站在一旁的人眼眶红了,这让她更嫌弃了,沈言秋唱着唱着不会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吧。
乔家大院门口,雪积得很深,沈言秋将驴车上的雪扫落,准备脱下大氅,被她拦下,阴阳怪气道,“我的屁股,可没你金贵。”
沈言秋闻言,将手炉递上来,又被她推回去了,唐英搓着手哈着气,催促道,“快点赶车”
一个人,一驴,一灯,铃铛规律又急促,乔老爷大概不会再让沈言秋来唱戏了。
子时,赶回戏班,沈言秋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戏服被随意扔在一旁,唐英借拿碳出了屋子,却被沈言秋拉回来换衣服。
“我自己来”唐英在沈言秋这里,名为照顾他起居,实则是沈言秋照顾她的起居,沈言秋话不多,给人一种不远也不近,死气沉沉的感觉,看得她每次想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房内逐渐升温,两床新被摆在床上,有些怪异,随即将沈言秋的被子扔在一旁,她洗完漱,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直接钻进被子里,眼皮开始打架,但沈言秋还没回来,她蒙上被子就睡了。
天开始放晴,唐英病好了被抓起来练戏。但沈言秋病了,那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早上她醒的时候,旁边的被子还是保留原来模样,所以沈言秋昨晚根本就没回来。
唐英会武,在戏班里没人知道,压腿耍枪都是小儿科,每天吊嗓子这事儿真是难为她了,咿咿呀呀,又喊又叫,寻死腻活的。既要她儒雅又要她身手敏捷,哪里是她能学的会。
“你这蠢货”
赵春堂的鞭子又挥上身了,只不过学戏以后,唐英才不会等着让他打,带着小六一起偷奸耍滑。
沈言秋病了一个月多才好,唐英没了沈言秋护着,吃喝差了一大截,戏班里的人都开始站队,就连沈言秋的饭食都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唐英开始学戏,接了一些小角色,日子逐渐变得好起来,本该搬出他的房间,却不忍看到他躺在床上无人问津的模样,又留下了照看他,全然都是因为她生病的时候得了他的照拂,否则她才懒得管他。
“沈言秋,起来喝药”唐英将药放在小桌上,准备掀他的被子,见他光着手伸出来拿碗又将人按回被子,“赶紧穿衣服,别又把我给传染了”
唐英这句话挂在嘴边一个月了,也没被传染,单纯就是为了沈言秋,起初是因为沈言秋不吃药,还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让她走,说起积蓄唐英又想笑了,谁家好人将银锭子拿来垫床脚,她笑话沈言秋像女人一样矫情,但他却不高兴了,每天冷着脸张口闭口就是赶人。后来念着念着就顺口了,单纯就是嘴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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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学了戏,就回自己住处,至于银锭,你想要便拿去”沈言秋埋进被子里说道。
“你老婆本都给我了,娶老婆的被子也给我用了,我怎么能趁你病索你命,日后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唐英把玩着手里的银锭,也不知道沈言秋攒了多久,赵春堂还是太抠,既要又要,这戏班迟早得散。
床旁响起一阵阵磨牙声,沈言秋生气了,爬起来,一碗药下肚后又钻进被子里,别说身形虽细小,身材该有的都有,和她还是不一样的。
“沈言秋,你身材还挺好”
在沈言秋开口骂人之际,将纸包糖剥开塞进他嘴里,不知道其他人喝药需不需要吃糖,反正她每次喝符水喝药都要吃糖,小时候被余怀兰骗着喝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
“沈言秋,开春了,快点好起来吧”唐英撒下一把糖在枕边,又在院外咿呀嚎叫,引得周围的人哄笑,室内之人,不知是气得还呛得咳了起来。
三月,连富社门外的桃花悄然盛开,院内的梨花开得堆雪似得茂盛,推开门窗,微风拂过,犹如残雪入帘,坠入泥里,养着枝头冒出的绿芽。
戏班的台柱又换人了,程盛走后,施戊成了社内的当红小生,大师姐赵沁,也就是赵春堂的关门弟子成了青衣,花旦没了沈言秋,似乎都不成气候,但出挑之人犹如过江之鲫。
大家都在准备清明节的蝴蝶梦,这种小戏自然用不上两位台柱子,但竞争只多不少,每日暗流涌动。
唐英无意争夺,她唱的完全不够看,但沈言秋过的不太如意,这些人拜高踩低,她是必得为他争上一争。
“沈言秋,病好了怎么躲在厨房砍柴火,你的位置要被人抢了”唐英将人拉到前院,好言相劝,“一个糟老头子不听你唱戏就算了,至于吗,难不成你真想给他当填房。”
自从乔家出来后,这一片的人都不点沈言秋唱戏了,就连那些城里喜欢他的小姐们都没点过了。
“你别胡说八道”沈言秋瞬间气红了眼,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狐狸怒道。
唐英不会说好听的,也不想唱戏,但每日的饭菜油水越来越少,就连火炕都不暖了,她想生活的好一点,只能怂恿沈言秋去唱戏,去争去抢,这再适合不过。
“你不是擅长蝴蝶梦,都说每年清明都是你唱,乔老头又没占到你便宜,既然他不让你唱,还不如趁这个机会…”
“你给我闭嘴!”沈言秋双拳紧握,双肩发抖,闷声折回厨房继续劈那堆柴火。
“小五,你又惹师兄生气了”小六拿起苕帚追着人打,“整个戏班就沈师兄的性子最好”
唐英气哼哼,“切,矫情。”
整个戏班就小六是真心喜欢沈言秋的吧,红火的时候万人恭维,跌落泥潭后无人问津,前倨后恭和她那个家族没什么区别。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怪她,她本是好心救他……看来才子爱救风尘之人果然不假,她就不该嘴贱。
唐英转念一想,若是日后她有钱大不了捧着他,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将戏班发展起来,尽快入北平回到唐家。
说来也怪,沙坪县离北平不过几十公里,从岭南这一路颠簸,那伙山匪偏生和他们不对付,唯独长得好看的余怀兰和十几岁的孩童被扣留,起初还以为是土匪窝缺人,想着做土匪儿子也不错,后来发现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余怀兰助她逃出,中途遇到寻人启示,看着就不是善茬,她又不得不装作孤儿,隐姓埋名,如今蛰伏在戏班子里也好。
思来想去,从余怀兰的描述里,除了那几个好哥哥,她想不到还有谁,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唐仁老来得子自然喜欢的紧,珍视的要命,她得尽快见到唐老爷子才能安全。